康老师心育 | 尊重每一个学生,尊重每一种选择
课间,我去教室查看。
远远地,就看见宁和一名男生在走廊外追逐着跑。
男生翘着手指,曲着胳膊,微扭着胯,在前面跑,宁在后面径直着追。
我皱起眉头。
他们看到我来了,迅速回到教室。
教室里,我慢慢走到宁跟前,低声对她说:“还记得昨天晚了,我们开了什么会吗?”
宁低下头,轻声说:“记得。”
“知道怎么做了吗?”
“知道。”
其实,我昨天召开的女生专题会上,只告诉她们原则,并没有说多少做法。
给女生们开个专题会,在我心里酝酿已久。
正好周三晚自习最后一节是我的课。
下课铃一响,我马上通知:女生全部留下,男生尽快回寝室休息。
男生一脸兴奋,他们八成以为我要把女生们留下来,开什么批评会呢!
我心里清楚,把女生们留下来的目的,并不是要批评、提要求,而是谈心、恳求。
早就想对学生进行青春期教育,在什么时间,采用什么方式,一直是我思考的问题。
我还是觉得男女生分开进行集体教育,是比较合适的思路。
我先鼓励了一番女生:
女生比男生更能沉静下来,投入学习,老师希望在期末前这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能安静学习,冲刺期末,在班级掀起学习的热潮。
女生注视着我,微微点点头。
“第二点,老师要谈的是男女生的事。”
我话锋一转,学生眼睛一亮,似乎对我的话题有些意外。
上学期,我也给女生们专门开过会,嘱咐女生同学要自尊、自爱,并没有过多涉及男生。
“还记得我们说过,男生要做君子,女生要当淑女。”
女生们点头。
“男生要有男生的样子,女生要有女生的风范。这是一般社会主流对男女生性别形象的这位。我们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男生不像男生,说话温声细语,女生不像女生,成天疯疯扎扎。”
我话锋又一转:“但,大家都知道,我们班有两个男生,确实不像男生。”
女生们对笑低头。
“老师要说的是,我们女生得帮助这样的男生做回男生。”
女生有些疑惑。
“怎么帮呢?”我使用了设问句,停了几秒,我继续说——
“女生是可以帮助男生成就自己的。比如,大家发现,有男生开会站队的时候,总爱站在女生队伍里。可能他觉得自己站在女生队伍里,很安全,或者他觉得站在女生队伍里,很舒服。这时候,女生们该怎么做呢?你们可以提醒他:嘿,哥们儿,回到你该站的男生那边去!”
女生们又笑了。
最近在读方刚教授关于青春期教育的论著,他主张基于人权的性教育,提出赋权型性教育,把选择性交给当事人。
他提到“社会性别”的概念。
这一概念告诉我们,一个人的性别意识,不只是先天生理的特征的显示,而是在后天的生活中,“自觉或不自觉地认识和意识到个人属于一类生理性别而非另一类”,这与成长的环境有很大关系。
家庭、社会环境影响一个人以某一种性别来生活,渐渐就会形成个人的性别角色。
性别不只是生理上的性别,而是社会意义上的性别。
在社会生活中,以什么性别对自己定位,和与他人交往,决定了他 / 她认同在社会中的性别。
“你们时时提醒他们有这样的性别界限,慢慢会唤醒他们自己的性别意识。你与我们不同,你是堂堂男子汉,你要阳刚起来!不要一出手,就这样!”说着,我做了一个兰花指的动作。
女生们又笑了。
“老师不是不让你们跟他们玩,老师一向支持男女生正常交往,在老师眼里,大家都是阳光的。你们仍旧可以像以前一样,一起去值日,一起去交作业,一起讨论问题,一起去办公室向教师问问题……只是在生活中要有些界限,当他们做出女生的模样时,告诉他们:你这样真不男生!
“其实,他们也不希望自己是这样,或者他们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慢慢变成这样了。
这跟他们的家庭情况有很大原因,大家不必深究,老师会关注这一点的。
老师只是恳求——注意,是恳求,恳切地请求,不是强行要求大家,也对他们抱以包容的态度。
“包容是接纳,是理解,是共情,不是支持,不是纵容,更不是笑话。即使经过我们的帮助,他们仍旧回不到男生该有的样子,仍旧伸兰花指,说娘娘腔,我们也要认同。——那是他们觉得这样是好的。”
女生微微点头。
方刚教授提出,在对学生进行性别教育时,要充分尊重学生的选择,在引导学生认同主流社会性别角色的同时,也要允许多元的性别角色认同。
教师要告诉学生的是,在赋予自主选择权的同时,不影响他人的选择权力,并为自己的选择责任。
“他们的选择没有影响到别人,我们也无权去干涉,接受他、保护他,让他得到尊重,得到安慰,我们就做好了!”
我最后强调说。
女生安静地排队返回寝室休息。
我仍在思考:青春期教育的内容还很多,路还很长。我不想刻意强加给学生怎样的理念,只在呵护每个学生按照自己的生命轨迹,平安地走向未来。
尊重每一个学生,不管男生还是女生;
尊重每一种选择,不管性别认同,还是理想目标,
就是对生命最大的敬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