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多么美好的代名词啊,这是一个能让心再坚的汉子都泪落三尺的地方。那些憋了太久的苦闷,故乡也终能为我们分忧。
我的故乡不比车水马龙的大城市,她依旧和大部分地区一样由县管镇,镇管乡,再由乡来管理这小小的村落。从县城驱车到村里要一个半小时,在私家车还没有现在这么遍布的时候,要回家就要从县城坐上二十多座的中巴车坐到镇上,我记得我那时还特爱吃镇上车站旁的一家梅干菜饼,那时候只要一块钱,但是后来老车站拆了,那家店也如同老车站一般一去不复返。现在,当我再次在路边买已经涨价到五块钱一块的梅干菜饼时,却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味道了。然后从镇上买票转十几座的小巴,开始在各个村庄里兜兜转转。小巴车上年纪大的人占了多数,叽叽喳喳的用方言说个没完没了,但我却一点都不反感,有时也很想能用方言和他们扯上几句闲天,因为我知道,我离家不远了。
每一次回去,都有一张张笑脸对着你绽放,邻居门前的大黄也把尾巴翘的老高老高。路过两栋房屋相夹的一条不宽的小路,抬起头,家门口的爷爷奶奶早已笑盈盈的站在大门口的青石台阶上,每当这时,我都会亲切的用方言去呼喊他们。
爸爸和妈妈在外面打工,爷爷奶奶是朴实无华的农民。在我的记忆里,爷爷和奶奶就一直辛勤的在农田里劳作,仿佛田里的活是干不完的。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奶奶就背着我上山了。
在我们这儿,茶叶,山核桃是农民们农忙的主要经济来源。打山核桃前夕,爷爷会从自家的竹林里砍来粗细顺手,长度合适的竹子,抽出挂在腰上的镰刀剃去竹子上的伸展出的竹节和竹叶,结巴处削的光滑不刮手。然后生起火堆,把削好的竹子放在火堆上烘烤,让竹子变直,增加竹竿的韧性,这样一来,打山核桃的工具就做好了。
打山核桃的日子村里没有硬性规定,但在村民的心中,白露那一天才是大家动身之时,大家不会提前去打。白露的早上五点钟,天还没有亮,爷爷奶奶就早已起床,用平时喝掉饮料不舍得扔的瓶子灌好了茶水,还准备好了大家拾取山核桃的袋子和佩戴的帽子手套。我一定是家里起的最晚的那一个,奶奶烧好了早饭,我才磨磨蹭蹭的起床。
大约到了六点钟左右,村名们开始陆陆续续的上山。我记得我们家第一个开始打的地方是在很远的一个山坳里,步行就得一个小时左右,而且路段十分狭窄,很不好走。爷爷和爸爸负责背打山核桃的工具,妈妈和奶奶就背着上山需要的食物用品之类的。而我呢,还小嘛,就空着手跟在他们后面,路上看到蚂蚱时,就会随着它的跳动去抓;看到稀奇古怪的植物时,就会去采。到了山上,爷爷和爸爸负责上树打,奶奶和妈妈就负责树下捡,我就象征性的捡几个然后玩一会,然后又捡几个。
到了现在,村里也还是有很多人上山打山核桃。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奶奶做了手术也爬不动山,爸爸多次和爷爷说家里的山核桃不要了,但爷爷还是放不下山上的山核桃树,执意要上山。我和爸爸妈妈每年也都会回家和爷爷一起上山去打山核桃,而现在爷爷也只能在地上捡捡山核桃,不能像以前那样拿着竹竿在上面呼哧呼哧的敲打着了。下山回家时,当我在两屋相夹的路上呼喊奶奶时,奶奶因为腿脚不便,也只能在房屋里面应声了。以前上山打山核桃,主要是为了这几天努力干,可以多赚点钱。而现在,我和爸爸妈妈应该算是在守护爷爷奶奶的念想了吧。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中秋佳节来临,村里大多人在这天都没有上山劳作,穿着也十分得体。到了夜晚,村民们都来到了离马路最近的一户家门口,户主也早已在门前摆上了长条凳,大家都找了个地方坐下。我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我坐在了一处石墩上,打开油纸包好的苏式月饼,开始呆呆地对着月亮吃起月饼。爷爷和邻居们坐在一起,只见他端正的翘着一个二郎腿,一只手抓着长凳边缘,另一只手拖着一个月饼,时不时放入嘴巴中咬一口,吃相十分优雅,苏式月饼的渣子一点也不会掉出手中。爷爷时不时和身边的邻居聊两句闲天,时不时又抬头观赏一会月亮,很是惬意。
到了这几年间,村民们大部分房屋都重建和改造。到了中秋夜晚,那一户马路边的人家重建的房屋前也只是站了零星几个人在那寒暄。大部分人家都在自己的家中没有出去,村里也少了很多和蔼的熟悉面孔。爷爷拿出了亲戚朋友们送礼来的包装精美的广式月饼,拆开包装,分给我们。我隔着窗户对着月亮,吃起了手中和以前一样馅料的月饼,虽然一家人都坐在了一起,但也不是以前的那种感觉了。
现在回家,几乎都是爸爸开着车送我们回去,爷爷奶奶到县城来的次数也增多了,通行十分方便。但那些爷爷奶奶带着我坐着小巴去镇上赶集,坐着中巴来县城找爸爸妈妈的日子却永远不再回来了。中巴小巴车已经慢慢淘汰,取而代之的即将是新能源;再也没有小巴上嗑瓜子的场面了,村民们喋喋不休的闲聊声也越来越少。爷爷奶奶老了,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了。时代在进步,故乡的一切都变了,不只是现在,以后还会继续变化。
山在变,水在变,故乡的人也在变。大千世界,无时无刻都在变化,但心中的故乡是永远都变不了的,每个人心中都有着那个最美好的故乡,因为你的根就扎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