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爷爷3面前因意外摔跤突然离世后,我一直不敢在爸爸面前轻易提起,他会像迷路的小孩,轻易的红了眼眶,但碍于他对于我而言是一位父亲,却只能把眼泪禁锢在眼眶。就像此刻,我就是听见爸爸在隔壁房间的抽噎,而我,却不能做什么。让他自由的哭一会儿吧,比憋在心里好。
奶奶离世更早了,那是爸爸上大学那年,肝癌,49岁,痛苦的离开,我无法体会,一个17岁的少年是如何面对家里的变故,又隐忍那么多年。爸爸生病后,经常会梦见奶奶,也会经常内疚于爷爷的离世。他不说,但我知道,他总觉得如果他细心一点,带爷爷去检查脱臼的手腕,也许就会避免那场事故,爷爷至少现在还健在,可是出事那天,爸爸就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我和爸爸感情从小都好,妈妈老是戏称她是后妈,我是我爸生的。小时候,跟着他去奶奶的坟前,他总说,你给奶奶多磕头,让她保佑你考高分,他又说,你奶奶去得早,她要是看见你,她一定很喜欢你....我通常只会说,真的吗?成年后才懂得,那是爸爸想妈妈了。我心疼,却无能为力,只能把从网上,杂志上看到的鸡汤文安慰爸爸,我明白,那其实根本没用。
爸爸提起我外公时,总是一副矫情的印象,觉得他事事依赖子女,今天有女儿炖猪脚,明天有儿子炖鸡,隔三差五就会去看他,给他买爱吃的蛋糕,水果。我静静听爸爸"抱怨", 我知道,他是"嫉妒"。如果爷爷奶奶在,他也会带着我们围绕他们的膝下,他也会买好吃的,他也会探望,他也会带他们去旅游。可是他们都不在了,他心里难过。他就是想爸爸妈妈了。
爸爸这代人,是从苦日子里一点点逃出来的,没有食物,没有衣服,一个冬天一件毛衣,晚上围着炭火,把毛衣脱下来滋啦滋啦响,那是虱子被高温炭火烤死的声音,这时,爸爸通常又会说,你奶奶做的野菜羹最好吃了,特别胀肚,但一泡尿一过,立马饥肠辘辘。
可能从我奶奶离世那天起,我爸爸就每天想妈妈,想啊想,想到自己都以为不想了,可他孩子长大了,知道他从未停止过想妈妈。爷爷走了,他又想爸爸。
52岁的他,抱着对父母的浓浓思念,只能在放松的梦境中,看看他们的脸,和他们说说话……仿佛没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