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苏
二臭蛋一听来了劲儿,高兴地说:“我操,对,想的太好了!做成咱们的大本营,平时没事了,咱们就在这儿歇歇,神不知鬼不觉,别人不知道。”
四疙豆又说:“这道门,得要两个草垫子挂在门上,不让其他人进来。谁要进来必须要进门证才行。”
“哈哈,这可是有意思了,咱们的大本营就建成了。”卫民高兴地笑着。
我也的确有点意想不到,这个地道尽然修成了大本营。我说:“两边垒的坚实一点啊,小心别塌下来砸住人了。”
卫民和二臭蛋干这些事简直麻利的不得了。那个认真劲儿,就像给他家盖房子似的。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们大本营西面地基那儿的小孩子们都回家了。我们几个人修建大本营的兴致一点没减。尽管大本营里面已经黑的啥也看不见了。我们有时候就是这样,干啥干的兴致上来,就很容易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我们现在就几乎忘了下午和津津发生的冲突。而且也差点忘了往洗澡堂的锁子上抹屎的事。最后还是我提醒了一下:“今天太晚了,洗澡堂那就算了吧。”
“我操,就是啊,差点忘了这事。”他们说。正说着,好像谁家妈还有谁家爸在阳台上扯着嗓子叫让回家吃饭。卫民说:“呀,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了,不管她。”卫民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又有好几个大人在各家阳台喊着让回家吃饭。就好像早晨第一声打鸣的公鸡,引出一大片鸡叫声一样。
二臭蛋说:“回家哇,晚了,我老子又打球我呀。”
四疙豆也说:“我也是,晚了我老子也打我了。”
我提醒说:“用草垫子把门盖住点,别让狗的们破坏了咱们的大本营。”
“就是,好不容易修好,别让狗的洗澡堂发现又告骡头呀。”
第二天上午,不知怎么,我们几个好像是约好的,都没有出来玩。四疙豆到我家来了一趟,我说:“咱们下午再去挖,上午不行。”
四疙豆心领神会地说:“噢,行了,下午再去。别让狗的们把咱们的大本营破坏了啊。”
我奶奶和我姐听着问:“去哪儿呀,今天别出去了,一会儿医院说好了,要用大卡车拉西红柿去呀,拉回来要卖,每家一筐,下午就做西红柿酱呀。”
我有点不高兴。我们有时候烦闷的原因倒不是嫌家务事太多,而是觉得家务事有时候的确没完没了,老是在我们自己的事还没弄成的时候,突然家务事来了。我们都挺烦这点的。
四疙豆这小子一听上午大卡车去拉西红柿去了,就匆匆说了声:“我回呀。”跑了回去。这时候我姐着急地说:“看人家四疙豆多精呢,一听说拉西红柿去了,就马上回去帮家里排队去呀,你比人家差远了。”
我特烦说这话。因我对四疙豆太了解了。四疙豆也就是在这些事上,在窊流河地里捡小白菜呀,抢着排队呀,这些方面机灵点,他在班里学习不球行。可有一次,我一说这话,我妈和我姐就骂道:“光学习好也不行,人每天总得吃饭吧,你有本事每天不用吃饭!”我反驳:“哪和哪儿呀!”我妈又说:“人活着为啥?你有本事不用去排队,最后就没你的了。没你的,家里拿啥做西红柿酱?你冬天吃啥?”
我姐也添油加醋:“可傻呢你,一点也不精!”我妹妹在一旁也想笑话我,被我一瞪眼吓得不敢说了。
没办法,上午只能帮家里排队买西红柿。下午再看我们的大本营去。
医院里大卡车每次拉回东西,排队的都是我们半大不大孩子的事。上午卡车一回来,我们已经排好队了。四疙豆和三虎四狗几个在最前面,我和二臭蛋在中间,卫民在我们后面。四疙豆和我们中间隔了十几个人。我注意到,忠忠的妹妹,还有五六个女娃娃在中间。原来,我常到忠忠家,他姐姐妹妹都和我熟的不得了。忠忠的妹妹扭头看了我一眼,二臭蛋随口说:“看,忠忠家妹妹瞪你了。”我没吭声,但心里开始有点别扭。
不一会儿,忠忠从大坡上下来,忠忠的妹妹叫他:“三姐叫你过来排队呢。”
忠忠手里拿着一包中药,不高兴地说:“你排就行了,叫我排干啥呀?排到了叫我一下。”
“三姐叫你排呢,反正叫你排呢。”他妹妹非要让忠忠来排队,“反正待会儿我也抬不动筐子,你不信回去问三姐。”
忠忠不高兴地冲他妹妹说:“谁叫你抬了?待会儿哇,待会儿我过来抬。”说着,忠忠拿着药回去了。他妹妹撅着嘴不情愿地继续排队。但看得出来,他妹妹好像对我和四疙豆他们有点反感,甚至有点讨厌。
大卡车上摞着一筐筐红红的西红柿,但老半天就是不见开始卖。二臭蛋着急地说:“干球啥呢,闹半天还不见动静。”
我猜想可能又是等骡头呢:“骡头不知道干啥去了,要不就是骡头还在医院开会呢。”
“开屁会呢。”二臭蛋就是急性子,冲着前面的四疙豆他们喊:“嗨,四疙豆,你们在前面问问为啥还不快点卖西红柿呢?”
四疙豆马上说:“你球咋不问呢?现在没人卖,一个大人也没有。”
二臭蛋马上来了劲儿,说:“后勤科的干球啥去了?后勤科的都球吃错药了,正在医院抢救呢。”二臭蛋想说几句俏皮话。我们一般都有这个毛病,就是人越多的地方,越想显示一下自己的俏皮话。但是,二臭蛋的俏皮话往往说的不怎么样。四疙豆在前面听见了,就说:“不是,后勤科的不是吃错药了,是偷吃西红柿吃多了,吃的都拉肚子了,现在可能都在厕所蹲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