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成了苏轼的妾朝云

楔子

我最近很喜欢苏轼。

经常抱着一本厚厚的《苏轼传》睡着。

白天更是卡时间就翻开看。

我时而,随着书里的苏轼、苏辙、欧阳修、韩琦、王安石、王弗、王闰之、王朝云等人的命运起伏而哭而笑。

时而,又为不能认识这些人而遗憾。

哭哭笑笑,快看完了。

就是今晚,我把厚厚的《苏轼传》,放在枕边。

然后翻开最后薄薄的几页,这最后的苏轼之死,我一直舍不得看。

但是再盛大的宴席,总有要散了时候。

再美好的相遇,总有要分别的时刻。

虽有万般不舍,但这几页书,还是要看完的。

我很快就翻到了末页,眼含泪水看完了一代文豪、国士无双最后的一幕。

不知不觉,泪水从眼角滑落。

我就这么抱着书,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1

醒来的时候,我竟然变成了苏府的丫鬟王朝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肥实?

人家穿书都穿网文,我怎么会穿到正规出版物里?

难不成现在出版书籍也没落至此——跟网文抢流量?

可是,虽然,但是,我不穿成最葱白的苏轼。

也不穿成高官的苏辙,或者是备受宠爱的王闰之。

哪怕是英年早逝的原配王弗也行啊,我作为穿越人,自有办法逆天改命。

只穿成一个小小的丫鬟,后来成了妾室的王朝云是怎么肥实?

王朝云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12岁被苏轼收为侍女,18岁被纳为侍妾。

后生有苏轼第四子,名遁,半岁夭折。

并且在她生前身后,苏轼写了不少诗词赠与她。

她死后,苏轼撰《墓志铭》,赞她“敏而好义,事先生忠敬若一”。

但她也如苏轼原配王弗一样,芳华早逝,令人唏嘘。

如果说苏轼的第一任妻子王弗是他的良师益友,待他如母如姊,引导他少说话,少犯错,对他多有规劝。

第二任妻子王闰之则是苏轼的一位娇憨如女儿一般的伴侣,她对苏轼感激、崇拜、爱慕,但她因为是家里娇养的小女儿,虽然品德高洁,十分善良。

对王弗的儿子苏迈视如己出,是一位贤妻良母。

她看苏轼如父兄一般信任和尊敬,与苏轼也能在诗词上相和。

但她对朝堂的波谲云诡一窍不通,人情世故上也跟苏轼一样,傻乎乎的。实在是对苏轼的仕途毫无益处。

而侍妾王朝云与苏轼则相知之深,可谓一举手、一投足,都可知道对方的用意,东坡所写的诗词,哪怕是轻描淡写地涉及往事,也会引起朝云的感伤。

苏轼被贬后,很长时间内,妻子王闰之是他的妻,他孩子的母亲,是家里的贤内助。

王朝云则是他的知己,她在精神和艺术感受上,又比王闰之更能进入苏轼的精神世界。她不是靠练达持家的处世经验,而是凭着对艺术生活的了解与体验,对细腻感情的把玩品味,与富有浪漫气质的苏轼相贴近的。

但是,凡事就怕但是。

但是王朝云毕竟是一个歌女出身的苦命女子,她十二岁开始跟随苏轼,一开始作为苏家的侍女,伺候苏轼和王闰之夫妇。

她受到了苏轼夫妇的善待,十分庆幸自己与苏家的缘份,决意追随东坡先生终身。

朝云与苏轼的关系很奇特。

她与苏轼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特别是陪伴苏轼度过了贬谪黄州和贬谪惠州两段艰难岁月,但一直没有苏轼夫人或妻子的名号,只是到了黄州后才由侍女改为侍妾。

既然老天爷让我变成了王朝云,肯定不会是想让我再过一遍王朝云的生活。

那么他老人家的意思是?

是要改变王朝云的命运还是苏轼的命运?

可是,王朝云作为一个小丫鬟,小侍妾,自然无足轻重。

且不论她。

但是苏轼,他的命运,真要改变吗?

经济上,如果没有苏东坡的穷困潦倒,没有他的三餐难继,没有耕作在东坡……没有他因为没钱只能去用最粗陋的食材去试图做美食,哪里会有苏轼的开朗豁达,苦中作乐?

哪里会有那么多以东坡命名的菜品?

仕途上,如果没有那么多次的被打压、被排挤,甚至被陷害、抓入大牢……

哪里就有苏东坡的旷达乐观的性格,屡败屡战的不屈,他的为人刚毅,正直不阿,他的浪漫、洒脱、自得、闲适、安乐、淡泊、坚韧不拔、狂放不羁、爱国忧民等意志品质,都是在他一次次被打击的过程中磨练和体现出来的。

也正是他在经济和仕途上的这些坎坷,才造就了他的旷世奇才,才有了他那么多的诗词文章,才让他的文风多变,各种文体都能自由驾驭。

他在文、诗、词、书法、画上皆有很大成就。

不得不说,他的那些成就,和他的经历有关,他就是他,不一样的苏轼。

大宋文坛和政坛,都离不开苏轼。

所以,且不论能不能改变苏轼的命运,就算能改变,哪个后辈子孙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改变他的命运?

虽然我的名字也叫王朝云,我跟历史上的王朝云名字一样,也是苏轼的忠实粉丝,但也没必要因为这两样,就给我这样大的一个难题吧?

而且,还没有一丁点提示,也不给带个系统、空间之类的。

到底该怎么做呢?

我犯了难。

2.

我躺着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到好办法。

我利用因病休息的这几天,旁敲侧击的问了给我送饭送水的下人。

得知我现在是十五岁,身份还是个丫鬟,没有被收为妾室。

那可太好了。

即便是苏轼的粉丝,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青年,在那个号召男女平等的时代,我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男人。

到了这个古代,我更接受不了做人家的妾室。

虽然那个男人是我的偶像。

但我认为,偶像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你想象个画面:你的偶像,本来如那高岭之花一般,高不可攀,深不可测,住在你永远也不了解的仙人之所在。

他们餐风饮露,他们吃的是日月之精华,饮的天地之玉露琼浆。

他们仙人之姿,他们没有七情六欲,没有俗人的一切俗务。

然后你嫁给了偶像,他会尿尿拉屎,会打嗝放屁,会便秘腹泻,会肚子疼头疼……

他会喜怒哀乐悲恐惊,他会嫉妒、会怨恨、会失落、会颓废……

他甚至会骂脏话,恨极了,会打你一巴掌。

你是不是会瞬间滤镜破碎,会失望之极?

所以,我是很不理解那些去偶像身边太近的人的。

既然我做了王朝云,我并不打算嫁给苏轼做妾。

我也不想嫁给古代的任何一个男人,做他的附属品。

我要珍惜这个穿到大宋的机会,这个能看到很多史书上的大文豪的机会。

幸好是来了北宋,这个时代经济发达,政策宽松。

官府对百姓虽有盘剥和苛待,但相对于宋之前和之后的很多朝代,它已经相当不错了。

而且关键的是,我是女人,北宋对女人的桎梏还未完全形成。

朱熹和二程等理学,正在萌芽阶段。

所以,现在的男人对女人,虽并不怎么好,但也没有那么恶意。

我要趁着这个好时代的春风,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如果能帮助苏轼夫妇,报答他们对原主王朝云的收留、抚养、教导之恩,那就更好了。

怎么过一生,结局都是死。

那么就让我去享受过程,舒舒服服的过一生吧。

以前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现在,呃,我变了。

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那么就让我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吧。

只是在这个安排中,我还是要发挥那么一点点的主观能动性的。

首先,我要摆脱我的奴籍。

其次,我要有自保自立的能力。

再次,我要报答苏轼夫妇。

最后,我要尽量活久一点。

不要再像上一世,只活了二十岁,啥也没开始呢,就结束了。

前三个虽然有难度,但还好吧。

最后这个,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古代,一个感冒就有可能要了命。

更别说女人月经羞耻,生育鬼门关之类的,更是凶险异常。

且不想那么多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想那么远,凭我这个新脑子,也想象不到。

3.

幸好,幸好,我此时才十五岁。

我记得王朝云是十六岁被收为妾室的。

我还有一年时间。

虽然跟随苏轼一直贬官、流放,直到生下孩子。

苏轼那首著名的“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唯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就是为朝云生的儿子所作。

彼时苏轼被贬黄州,正是人生最落魄的时候。

后来这个孩子不幸早夭,朝云为此伤痛不已,苏轼也郁郁寡欢。

但无疑,这是个幸福的女人,一声追随所崇拜的男人,不顾他宦海沉浮,颠沛流离。

做他的知己、朋友、妾室。

但也是一位不幸的女人,年幼沦为歌女,后来做苏家的侍女丫鬟。

十六岁做了大她二十六岁的苏轼的妾室,一辈子只是个侍妾,名分没有提升。

二十二岁生下儿子又早夭,后来一直身体不好。

跟随苏轼去了气候闷热、瘴气横行的岭南,身体更加雪上加霜,最终三十四岁死在了惠州。

这么悲惨的人生,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我当然还是要尽力保护苏轼,保护夫人王闰之,保护苏家。

但我可以选择另外的方式。

比如,苏轼天真烂熳、口无遮拦,我要嘱咐所有身边的人,把他做的诗词歌赋统统收好,不使之外传。

我还可以联合夫人王闰之,一起劝说苏大人平时要谨言慎行,少说话,多做事,结交朋友要当心。

还有,以苏轼的性格,他被贬几乎是无可避免的。

我要提前做好准备,尽量给苏家人提供一个安逸富足的生活环境。

让毫无心机的苏轼和夫人,尽量少被朝廷里的那些党争波及,少被小人算计。

被流放后,要有起码的生活用度,吃穿不愁。

因此做这些的第一步,就是我要脱奴籍。

只有良民身份,我才能去做其他准备。

第二步自然就是避免给苏轼做妾室了。

如果他们夫妇非要我做妾的话,我可以再找个人嫁了,大病或者年老将死之人。

我养他个几年,等他死了,我就可以以遗孀身份,向朝廷申请立女户了。

到时候再收养一两个孩子,把他们养大,教育他们。

他们或务农,或经商,或读书考科举,都可以。

反正我手里有钱,加上本朝皇帝以孝治天下,我老了也不怕他们不养我。

这第三步呢,就是要努力搞钱了。

我一个现代人,到了这古代,尤其还是经济繁荣的北宋,在这富庶的汴京,搞钱应该是最容易的吧。

做完这三步,我就等着苏轼一路被贬,然后我把买卖一路开过去。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虽然他被贬很惨,但也正是被贬的时候,他的诗词文章,产出最丰。

文人,看来真的只有落魄才能写出好文章来。

苏轼做官,做的很好,但被贬,写文,更棒。

也不知道这个道理,苏轼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想通了这些事,就起床做事了。

因为我的惫懒,最近苏大人的事情,被耽搁颇多。

王闰之夫人又要伺候老爷,又要管几个孩子,家里的事都需要处处操心。

她最近都累病了。

他们夫妇,都是至情至性的好人,我自不能负了他们。

不管是为我的偶像苏轼,还是为了原主报恩,我都要打起精神,做好我该做的才是。

此时苏轼正在湖州做知府,也就是今年,会发生“乌台诗案”。

这个案子是莫须有的罪名,是朝中的改革派在皇帝的授意之下,搞的文字狱。

苏轼是皇帝想拿来开刀祭旗的人。

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小丫鬟,估计很难改变。

也就是在今年年末,明年年初,“乌台诗案”化解后,我被苏轼收为妾室。

估计是见王朝云一心护主,忠勇可嘉,苏轼才在夫人的劝说之下做出了这个决定。

对于原主王朝云来说,那是个好归宿,但对于我来说,并不好。

我起身的时候,走到夫人屋里,王闰之夫人正在翻箱倒柜。

“我想把孩子们小时候的旧衣服拿出来,洗干净,给那些可怜的孩子送去。”

她这是在为本府慈幼院的孩子们,找衣服呢。

夫人是一位心善之人,苏轼遇到的女人都很善良。

我想,也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位有大慈悲的人吧。

“好,我帮您。”

“哎呀,你别来帮忙了,快去歇着,你上次出门,不小心掉落马车,摔坏了头,好多天起不来床,还是要多歇一段时间才好。”

“夫人爱护,朝云无事了。”

“不行,你当时摔破了头,可不是小事,大夫说,你需静养多日方可。快回去躺着,这里有我呢。”

“夫人,你看看我,真的大好了,再躺下去,我都快生蛆了。”

我跳了几下,转了几圈,表示我身体已经无恙。

夫人没办法,只能让我去帮忙做事。

不一会儿,苏轼回来了。

前一阵,我都是躺在床上,远远看了苏轼一眼的。

今日能近距离看这位大文豪,我看了一眼,不禁颤抖起来。

他并不瘦,甚而还有些胖,此时他的年龄应该是四十出头的样子。

说实话,这个外形,我是有些失望的。

不过,没关系,我又不想嫁给他。

4.

苏轼看到我也在屋里,顺嘴道:“朝云大好了?”

“是,老爷。”

苏轼估计是被朝云伺候惯了,见她在,也不找夫人了,扎翅着两只胳膊,就想让我给他解腰带。

我下意识退后一步,冲他福了福,道:“老爷好。我,我身上还是不舒服,就不伺候老爷了。”

苏轼和夫人皆一惊,看向我。

也许朝云以前都是抢着去伺候老爷的,而且刚才她还要抢着帮夫人做事呢。

现在却不愿意帮老爷更衣,这是怎么了?

恍然自己拒绝的太过生硬,我又掩饰道:“呃,我刚刚又有些头晕,朝云这就退下去休息了。”

不等主人发话,我就跑了。

独留苏轼夫妇二人面面相觑。

走出主人的屋子,迎面遇上了老管家。

老管家六十多岁了,是从眉山老家带过来的老仆。

他一生无儿无女,为苏家奉献了一辈子。

现在他老了,背有些驼,走急了还会喘。

主人夫妇想把他送回眉山老家,在老宅里,由苏家老家的子弟照顾,颐养天年。

但他不同意,非要继续跟着老爷各处辗转上任。

这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人家。

看他的样子,估计寿数不长了。

想到这里,我心一动。

不如嫁给他吧?

转念一想,不行,我是要脱奴籍的。

这个老苏,是苏家的家生子,没办法脱奴籍的。

嫁给他,我就又成了奴婢,而且我的子孙后代,世代为奴为婢,除非朝廷颁下新的法令,否则不能改变身份,这个魔咒就一直在。

我可不想这样,哪怕是收养的孩子,也要好好养着。

教他读书识字,明理知情,等他长大了,有权利自己选择自己的路。

不行,不能嫁给奴仆。

我的婚嫁对象条件上又加了一条。

不做妾,不嫁奴仆,对方要年老或者体弱,最好是将死之人。

当然,第三条不能明说。

哎呀,好头疼!

我走回屋子。

此时的苏大人,正在徐州任上,估计很快就要去湖州了。

明年吧,苏轼刚到湖州,啥都没做,就被御史台的人拿住了。

在徐州,因黄河在曹村决口,导致梁山泊泛滥,南清河水溢出故道,洪水汇聚在徐州城下,城墙濒临被洪水冲毁。

眼看徐州城不保,城中的富户百姓,纷纷弃家出逃。

苏轼坚持留在城中,劝说富裕的百姓回城,并亲自到武卫营动员士兵参与抗洪。

他们修筑了东南长堤,连夜奋战,最终保全了徐州城。

苏轼还请求朝廷征调明年夫役,增筑徐州旧城,并修建木质护岸以防未来洪水,朝廷同意了他的请求。

因他在徐州的政绩卓著,朝廷将于今年把大人调往湖州任知府。

也正是才到湖州三个月,“乌台诗案”发。

仔细算来,还有五个月时间。

我还是要抓紧时间才是。

翌日一早,是苏大人的休沐日。

早饭毕,我收拾一遍,然后走到厅堂里,对着正在喝茶的苏轼夫妇,郑重跪了下去。

他们二人见我如此,均吃了一惊,夫人更是立刻站了起来拉我:

“你这孩子,有什么话,尽管只说,怎么了这是?”

“朝云蒙老爷夫人垂怜,救我于水火。

来府里后,老爷夫人待我如妹如女,教我诗词,教我做人做事的道理。

朝云铭感五内,万死不敢忘你们的大恩。”

“朝云,起来说话,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了?

说出来,我们自会为你做主。”

苏轼听我说的可怕,也坐直了身体,重视了起来。

心软的王闰之,更是红了眼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快说啊,急死个人!”

“我,我自小被卖到那腌臜之地,是老爷夫人怜惜我年幼,把我买入府来……”

说完这些,我哭了出来,想到原主的悲惨遭遇,我此时真的感同身受,悲从中来。

看他们惹二人都满眼焦急的看着我,我忍住悲声,继续道:

“来府里这几年,我懂得了很多道理,学会了很多东西。

知道了礼义廉耻,我昨夜里梦到我的亲娘……”

“哦,你不是说你不记得你的娘亲的样子了吗?”

当然不记得了,这都是我编的。

“是不记得了,梦里那个女人,看不清面目,她自称是我娘。

她对我道歉,说当年是不得已,家里也本是官宦之家,只是父亲犯错被抄家。

家人的男丁都流放到了远方,我因为是女孩,年龄又小,就被卖进了教坊司。

后又被转卖到了杭州的青楼,落到了那位妈妈手里。”

看我哭得悲痛,王闰之也跟着抹起泪来。

“再后来,我跟着楼里的师傅学习跟着技艺,准备养大了做妈妈的摇钱树……”

后来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必再赘述。

“你娘说了什么?”苏轼问道。

男人总是心硬些,苏轼并没有被我的情绪带偏,直接问出症结所在。

“呜呜呜,我娘说,我家现在只活了我一个,希望我能赎身,鼎立门户,不使我王家没落到牌位无人供奉,祖坟无人祭拜……”

我先是叙述前情,把气氛烘托到了这里,再提出来这是我死去的亲娘的夙愿。

心软的苏轼夫妇,不会不答应我这小女子这点子心意的。

古人重亲情,重孝道,夫人自嫁给苏大人,各地辗转做官。

出蜀后就再也没机会回家探望双亲和兄弟姊妹一次,听我说的情真意切,感同身受,哭得更加不能自已。

苏轼无法,先去把夫人扶着坐下,抚着后背安慰一番。

然后回头叫我起来,唤来外屋伺候的小丫鬟,打了水进来。

让夫人和我都洗了脸,整理妆容,他们重新坐下说话。

我是不肯坐下的,只站着回话。

苏大人长叹一声,道:“说吧,你说了这么多,不会只是让夫人陪着你哭,抒发一番悲苦之情吧?”

“是,大人明鉴。我午夜梦回,想到娘亲的话,不禁泪湿枕巾。

因此今日特斗胆请老爷夫人开恩,放了我的奴籍。

让我做回良民,我就可以自立女户,家里就可以供奉祖宗牌位。

将来,我可以招赘一个人进门,以后家里的香火也好有人延续。”

“原来如此,你是想脱奴籍啊,这好说……”夫人心善,快人快语,没听我说完,就直接回了。

她没说完,看苏轼皱眉没开口,也不敢再说话。

她是家中老小,备受长辈宠爱。嫁给苏轼后,念她年幼,又感她纯真,夫君更加爱惜她。

从某种层面上来看,他们夫妇还真是相配。

一个天真,一个无邪。

王闰之真的不如原来的王弗夫人对苏轼的仕途有所助益。

不过,能一辈子这样天真的活着,也是一种福气吧。

苏轼想了半晌,慢慢开口:“不是我们不同意,问题是你一个弱女子,靠什么养活自己。

我家虽然清贫,但好歹有我的俸禄。

我大宋待文官不薄,我和夫人虽不善理财,但单靠俸禄,日子也是能勉强过的。你出去后,怎么自立?”

“我,我,我可以继续在府里做工,赚工钱。”

我其实还一筹莫展,自然说不出什么更好的计划来。

就算是户口出去了,我也只能暂时依附于苏府。

“原来你是嫌给你的工钱少了啊,这好办,你说,你要花多少,我给你涨工钱。”

王闰之豁然开朗。

“不是,不是的,我只是还没想好出去做什么。

我肯定是要继续追随老爷夫人,只是想要一个名分。”

话出口,我就知道说错话了。

“名分”这个词,太暧昧了。

夫人看了一眼苏轼,笑道:“我以前问过你,可愿为妾,你说不愿意。原来……”

一句话把苏轼和我都说了个大红脸。

我们三个掰扯半天,也没把事情弄清楚。

最后我答应先想想,给我三个月期限。

如果三个月后,我还是执意要脱奴籍,自立门户,他们就给我一笔安置费,同意了。

我没办法,只好答应。

算算时间,三个月后,苏轼应该就要去湖州了。

到湖州几个月,就会爆发“乌台诗案”,到时候我肯定要陪在夫人身边。

不如到了湖州再说。

或者过了苏轼这场大灾再说也行。

5.

只不过,很快就有新的烦恼了。

自从那次谈话之后,夫人总是有意无意看着我,观察我是否对老爷有情意。

往往把我闹个大红脸,苏大人也被她盯得莫名其妙。

好在很快朝廷的调令来了,苏轼被调往湖州。

我想,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一路上我就注意观察苏轼身边的人,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有意收集他的诗稿。

我自己也在有意收集他的诗稿,尤其是一些有抱怨之词的诗词,我都偷偷藏了起来,不使它流传出去。

苏轼的诗案那么大,背后的人就是神宗皇帝。

虽然不可避免,但能少一份罪证,也是好的。

船至半途,一日天降大雨,水涨船高,风大浪急,没办法继续开船了。

船家来向苏轼请示,可否在码头停一停,等雨小了再走。

这天我和夫人正在甲板上撑伞眺望远山,苏大人则在船舱内练字。

正值初春,天气尚寒。

船家嫌冷,都缩在船尾喝茶烤火。

突然我看到江里有个黑乎乎的东西,看形状,是个人。

我忙把伞交给夫人,不顾雨势尚大,趴在船舷边仔细看去。

确定是个人,看服饰,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朝云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且顿悟颇深。

我虽然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信了很多玄幻的事情。

且我从小接受的教育,肯定是见人要救的。

我身子探出船舷,试图去拉住那个落水者。

但他太重了,而我力气太小了。

没办法,我只好去船尾喊来船工。

大家冒雨把那个人拉上来,此时苏轼听见声音也撑伞出来了。

被救的人,浑身湿漉漉的躺在甲板上,双眼紧闭,气息全无。

苏轼过来一看,大叫道:“陈季常……”

原来是苏大人的故人。

我帮着拉拽那人,本已脱力,听闻是老爷的故人,赶紧爬起来去施救。

我把那人的衣领解开,听见身后的船工在窃窃私语:“这个女娃胆子真大,敢去扯男人的衣领。”

他们自己不会救人,还在那里闲话打屁。

人命重要还是名节重要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

我把那个人放平,努力按压他的肚子,瞬间他的嘴里就流出来很多水。

他肚子瘪了,我看他还是未醒,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他还是毫无反应。

“死了,淹死了,那个女娃还摁他肚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又有人说风凉话。

苏轼是个赤诚之人,陌生人他还要救呢,更别说是熟人。

他急的直转圈,抓耳挠腮的。

我灵机一动,想起来心肺复苏术和人工呼吸。

我去摸了摸那位陈公子的脖子,几乎感觉不到搏动。

手在他鼻息处感受一下,也没有呼吸。

事不宜迟,赶紧拿过夫人递过来的帕子,擦拭了他的口鼻。

然后示意苏大人给我们撑住大伞,我趴在陈公子身上,听了听心脏部位。

没有心跳。

我在他的胸部,大致量了一下位置,双手交叠,努力摁在他心脏部位。

心里默念:一零零一、二零零一、三零零一……三十零一

之所以这样数,是为了保证节奏一致。

摁完三十下,我累得快要虚脱了。

毕竟这副身体,是一位十几岁的小女娃,而且平日里只唱唱歌,做做家务,任何体育锻炼都没有。

不行,以后还要跟着苏轼夫妇颠沛流离,四处奔波,看来以后要把锻炼提上日程了。

俯下身子感受了一下陈公子的心跳,还是没有。

我继而做人工呼吸。

吹了两下,就听见身后几道吸气声。

夫人听见了,眼睛看向那些船家,那些讨厌的声音才没有再响起。

然后我继续按压,苏轼看不过去了,他也大概看懂我的操作。

在我按压完后,我刚要去做人工呼吸,他阻止了我。

他去做。

我大概给他介绍了一下要领。

就跌坐在一旁了。

夫人忙拿了干帕子给我擦汗。

春寒料峭,我的前襟被陈公子身上的湿衣服沾湿了,后背则是自己出汗湿的。

真是个力气活,医生真不是一般人干的活。

苏大人只做了两次心肺复苏,三次人工呼吸,陈公子就悠悠转醒了。

 大家都很惊奇,这下没人说风凉话了,都反过味儿来,上来帮忙。

把陈公子抬进船舱,船老大吩咐人给他换衣服,烧热水擦身。

并做了热汤面,给陈公子喂下。

船上无医,夫人从自己家的箱笼里找出来带的一些药材。

苏轼作为文人,也是读过《黄帝内经》和《伤寒杂病论》的,他找出医书,斟酌着现有的药材,照葫芦画瓢的,开出了一张方子。

先救救急,等雨停了,再派人去岸上请大夫。

陈公子收拾停当,就让人叫苏轼夫妇过去。

我作为侍女,也跟着去了。

陈公子虽然脸色依旧惨白,但换下湿衣服,喝了热汤后,他看着好多了。

他先谢了救命之恩,苏轼把我推到了前面。

笑道:“我不敢居功,是这小女子救得你。

一开始就是她发现的你,然后喊了船工把你拉上来。

也是她想出来摁你肚子的办法,才把你救醒。”

许是怕我尴尬,苏大人忽略了人工呼吸的细节没提。

我自然也不想提。

陈公子再三向我致谢。

我红着脸,躲到夫人身后,连称不敢,都是老爷和夫人心善,才救的人。

看他们要叙旧,夫人带着我回了她的船舱。

夫人问我:“你用的救人法子,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支支吾吾的,只说是在哪本书上看的。

见我不想说,夫人不是个刨根问底的人,也作罢了,让我回去休息。

我回到船舱,心砰砰跳。

我急于救人,泄露了后世的急救之法,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吧?

我换下湿衣,又累又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6.

等我醒来,陈公子已经走了。

至于他和苏轼的关系,我是后来断断续续听苏轼夫妇说起的。

陈公子是苏轼原来刚出仕,在凤翔做府判官的时候,老上司陈知府的小儿子。

他英姿年少,喜欢纵马射猎,以豪侠自称,给陈知府创了不少祸。

苏轼虽然和陈知府有些误会,但和他儿子却是很好的朋友。

两个人一文一武,性格都是豪爽不羁的,因此趣味相投,颇为契阔。

后来苏轼离开陈知府的治下,到各处任职,两人没有见面机会。

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这样一个机缘。

原来陈公子这次是扮作江洋大盗,做下了一个惊天大案。

他本是以豪侠自居,看不惯本地的一个贪官,欺男霸女,为祸乡里。

就趁着夜黑风高,把那贪官的钱财劫了,都散给了贫困的乡民。

今日他就是因为泄露了行迹,被那贪官悬赏的江湖人士追杀至江边,不幸落水。

才差点死在这里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救得还是个大侠。

还真是机缘巧合。

我小时候看金庸古龙,也曾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

没想到,穿到了古代,除了见到崇拜的偶像苏轼,还有幸救了一位行侠仗义的大侠。

幸甚至哉!

雨停了,我们的船继续走。

很快到了湖州地界。

来接新府尊的人,早就等在码头好几天了。

我们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众星捧月一般,迎进了知府的府邸。

人多杂乱,老爷夫人需要应付外人,我只负责盯紧了两位少爷,看顾他们不使散了去。

我和夫人留在宅子里收拾了好几天,才把每个人的房间,收拾的像个样子。

苏轼的三个孩子,长子苏迈,是原来的王弗夫人所出,此时已经成亲,在京里居住。

跟着我们的就任的两个孩子,是王闰之夫人所出的次子和幼子。

两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

都还少不更事。

其中次子腼腆害羞,幼子古灵精怪。

朝云经常带着他们玩耍,朝云孩子心性,小孩子都很喜欢她。

到了湖州,我就经常借故出门,看看这个世界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谋生。

但看来看去,此地富庶繁华,商贾往来好不热闹,但我一个身无分文的小女子,能做什么,还真是不知道。

自从我醒来后,就一直努力攒钱。

把老爷夫人发的月例钱都放到一个贴身带的荷包里。

这天我跟着夫人出门买东西,府里官配的仆妇和男仆跟在后面,帮着抱孩子和拿东西。

这个时候遇到了一个人,那是个高大的年轻的男人,他不顾仆人的呵斥,径直走到我们面前,躬身一礼,也不抬头,道:

“婶娘在上,小子陈家洛拜上。”

王闰之很是茫然,不知道他是谁。

看年纪,和王闰之差不多大,又姓陈,夫人想了一息,突然想起来。

“你是陈季常的公子?”

“正是在下,家父姓陈,家母柳氏,乃是苏家故交。”

原来是陈公子的儿子,那么就是小陈公子喽。

见夫人和他亲热,我也忙跟着行礼。

不料陈家洛却向我看来,道:“这位想来就是小夫人喽?

在下多谢小夫人对家父的救命之恩。”

估计很多人看苏轼身边站着的王朝云,都会以为貌美的她,是苏轼的妾室吧。

闹了个大乌龙,小陈公子得知真相后,那脸涨红仿佛煮熟的大虾子。

不过,他有一点没说错,确实是我救了他父亲。

苏轼说这位小陈公子比乃父更不像话,所言非虚。

陈季常是家里的老小,自小就放荡不羁,虽然父亲是个官员,但他一不像父兄那样好好读书考科举。

二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做个混吃等死的官二代。

他喜欢舞枪弄棒,结交江湖游侠,甚至一度成了绿林好汉。

就这样混到了二十多岁,他父亲实在是担心他,就给他娶了河东柳氏为妻。

他们这一对,是成语“河东狮吼”的原型,也正是苏轼的诗,让他们声名远播。

他们也成了悍妻和怕老婆男人的典型代表。

柳氏嫁过来后,把个桀骜不驯,父母都管不了的陈季常管束的服服帖帖的。

可是这柳氏,虽然御夫有方,但却教子无方。

他们的这个小儿子,跟他父亲一模一样。

上次陈季常被救,是去了结了一桩以前的恩情。

他从此金盆洗手,不再牵扯江湖事。

但这个小儿子,才十八岁,在江湖上的名声,就盖过了其父。

说起他来,就连苏轼这个不太着调的人,都摇头不已。

因了这次的误会,他对我很是愧疚。

也正是这次的相遇,为后来在“乌台诗案”中,他热心来帮忙,埋下了伏笔。

知道了我不是苏轼的妾,这个陈家洛,不时的拿眼看我。

把我看的不高兴了。

我虽是个丫鬟,因为貌美,也经常被人误会是苏轼的妾。

但我好歹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他一个外男,总是拿眼睛瞄我,是几个意思?

后来看我面露不虞,他收敛了许多。

他在苏家盘桓了几日,一直相安无事。

临走前,苏轼夫妇都去送他,我没去。

反正没啥交情,我作为一个苏府小丫鬟,不去送贵客,也说得过去。

7.

到湖州很快一个月了,我知道“乌台诗案”很快就要事发。

我得加紧办我脱贱籍的事情了。

很快,机会来了。

有一天,夫人派我上街采买,我从匣子里支了钱,独自走到街上。

苏家清贫,因为老爷的爹原本喜欢结交朋友,喜好金石刻板等物,把个家业,败的七零八落。

苏轼和苏辙两兄弟,长大后考中科举,自己挣得俸禄,养夫人孩子。

大宋皇帝待文官很优待,俸禄不低。

但苏轼家呢,一来最开始的官只是个县府的判官,职位不高,自然俸禄不高。

二来呢,苏轼这个人对于钱财毫无概念,年轻的时候,跟他父亲一样,喜爱收藏书画金石刻板。

这些都是很费钱的。

他的原配夫人王弗,就曾因为这个毛病,多次规劝他。

他当时有所收敛,并且渐渐改掉了花很多钱去买那些古人字画的习惯。

后来王弗走了,几年后,苏轼续娶王闰之。

现在的王夫人,也是个少不更事的主。

甚至比苏轼还傻白甜。

可以想见,他们的财务状况有多糟糕。

苏辙倒不是因为这般糊涂才穷的。

他是因为夫妇俩太能生了,一口气生了七八个孩子。

而苏辙的官职,在年轻的时候,一直升不上去。

家底薄,俸禄低,孩子多,加上苏辙跟苏轼一样,为官清廉,不屑于贪腐。

他们兄弟俩,一个赛一个的穷。

真是给大宋的官员丢脸。

苏府里,除了我这个丫鬟,还有两个更小的丫鬟,才十来岁。

除此之外就是一个老管家,一个老嬷嬷了。

这些下人里,就数我最年富力强,头脑清楚。

因此平日里府里采买东西,大多是我来做。

而我出来采买,也没人跟着,他们都各有事情做。

不过,我买东西,也要计算着花钱。

该买的,要货比三家;不要买的,坚决不买。

我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该买的东西,要去哪家铺子买。

路过一家点心铺子的时候,想着夫人喜甜,最近吃饭少,我打算给她买上几块可口香甜的点心,让她解解馋。

我走进去,有一位中年妇人正在店里买东西。

她看了我一眼,扭头去继续挑选。

然后回头又看了我一眼。接着是第三眼,第四眼。

直到把我看毛了,我直接瞪回去。

那妇人却并不害怕。

我倒有点害怕了。难道是熟人?还是坏人?

我放弃买东西,转身欲走。

那妇人却丢下手里的东西,向我走来。

嘴里叫道:“朝云,是朝云吗?真的是你?”

话未说完,直接扑了过来。

我吓得“啊”的一声大叫着,拔腿就跑。

不料那妇人速度很快,直接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哇呀呀大叫着,想挣脱开。

点心铺子掌柜的也惊呆了,叫着:“老板娘,老板娘,你……”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坏事儿,他们是一伙的。

今日,吾命休矣!

“朝云,王朝云,我是你三姨啊,是我啊,是我。”

三姨?我的三姨吗?

其实我很多小时候的事,已经忘记了。

不过,她这么说了,我好像真看她有些眼熟了。

我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我才知道,这个妇人,真的是我的亲三姨。

当年我家破人亡,很多亲戚也都断了来往。

我这个三姨,嫁到了很远的外地,当她听说我家只有我孤身一人的时候,我已经被远远的卖了,她苦寻我无果。

没想到,我跟着苏家来了湖州,正好遇上。

这真是瞌睡有人送来了枕头,我正想要个依靠,这不就来了吗?

不过,姨母姨夫到底是怎样的人,我还要考察一番才行。

回到苏家,我跟夫人说了遇到亲戚的事,她很是替我高兴了一回。

吃晚膳的时候,夫人跟老爷说了这件事,老爷却不似夫人那边喜笑颜开。

他好像有一些顾虑,拧着眉头想了想,道:“再看看他们吧,看看是不是真心待朝云,再决定是否来往。”

看来老爷虽然单纯,但毕竟浸淫官场日久,他也懂得了一些人心险恶。

三姨一家经营者两间点心铺子,老爷找人侧面打听了一下他家的人品。

反馈是不错。

老爷仍然不放心,他说有的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他们做买卖可以做到童叟无欺,公平买卖,那是因为他们怕有人举报,怕官府来查,且想长久的经营赚钱。

这样的人,私底下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品,不得而知。

老爷到底是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找了几个市井的朋友,演了几出戏,来试探三姨一家。

首先找了赌徒拉三姨夫去赌,被三姨夫骂了个狗血淋头。

其次故意丢了财物在店里,也被三姨夫送还了失主。

第三找了一位伎子去勾引三姨夫,把三姨夫吓个半死,三姨把三姨夫的耳朵差点拧下来。

几番试探下来,确保了他们的人品。

没想法老爷还有这个心眼子,他要是把这些计谋用在朝堂之上,哪里还有被人屡次算计这种事发生?

可惜老爷一直都是刚正不阿并且桀骜不驯的秉性,他虽懂心机和阴谋阳谋,但不屑于用在仕途上。

他不愿意做的事,现在就交由我来做吧。

我眼看老爷对三姨家的试探结束并且很满意,适时的提出来要脱奴籍,投靠三姨家。

但在办理户籍的时候,我请求让我亲自去办理。

办的时候,我跟管理户籍的吏员说,我要自己立女户。

那个吏员很奇怪,本来苏知府跟他说的是,我要脱籍投奔亲戚。

我毫不脸红心跳的说:“苏大人已经同意了,我姨母一家也同意。我要自立门户。”

朝廷对女户有一些优惠,且,我暗示了吏员,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要招赘。

吏员心下了然,利索的替我办好了户籍。

我先斩后奏,做了就做了,事后也不怕他们知道,我自有一套说辞给他们听。

拿到了户籍证明,我长舒了一口气。第一步,达成。

第二步当然是要赚钱,唯有赚钱才能立足。

我把我谢攒的钱都拿出来数了数,不过才一贯半,顿时有些泄气。

办好户籍带来的喜悦,也消散了不少。

怎么才能挣到第一桶金呢?

这是个问题,而且是个很大的问题。

8、

利用出门买菜的机会,我观察了湖州地界上的各种店铺,尤其是跟普通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生意,我都仔细看了个遍。

看来看去,还是跟吃的有关的买卖好做,门脸多,只要干净卫生好吃,不怕卖不出去。

考察了几天,我决定就卖面食。

湖州地处江南,面食并不常见,反而米食是日常的主食。

之所以我想做面食,是因为王朝云跟随苏家去登州了几年,会做面食并不奇怪。

而我本人却是一个狂热的面试爱好者,我会做很多种面食。

我所在的那个互联网时代,想学什么,都很方便,因此我这个脑子里,有很多种面食的制作方法。

不管是各种北方面条还是各种干粮,还是各种面点,我都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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