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是我给命名的,它其实叫李庄。村和庄如何区分,我认为就是村的单位比庄大,因为我们村叫滚河孙村。李庄就是其中的一个庄,在村的最东面,除了我们李庄,还有寨西、二队、三队,五队。这个命名还真是具有时代特色,一看就是生产队时候的产物。
对于李庄,我有着很深的执念,或者说很深刻的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情越发的强烈,往往在午夜梦里爆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房子附近的两个池塘和屋后的蓄水沟,几乎每次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们村子布局很简单,是长方形的,两条大路呈十字型,把村庄分成了四大块,这四大块中间又有数条小路,成网格状把每家每户分开。我家就在东西的这条大路东边尽头的前面,后窗临着大路。其中一个池塘在我家后面,马路对面,占据了一处宅子那么大的地方。另外一个池塘在西南方向,往南与我家隔了一排房子,往西隔了两户人家的距离。屋后的蓄水沟,是从这条大路最西端延伸到最东端。这两个池塘和蓄水沟的作用,就是在夏季大暴雨后蓄水,以免太多的雨水无处可去。所以,小时候不管雨下得再大,也不怕把水漫到屋里去。
小时候,气候还很好,每年夏季都有一个月下大雨,冬季有一个月下大雪。夏季的时候,每逢下雨,树林和池塘那边就是我们小朋友的乐园。一个个打着雨伞,还把自己淋得像洗了个澡,因为雨伞都成了盛水的容器。我们一个个跑着、跳着,溅起的水花仿佛成了我们胜利的徽章,看谁能得到更多。大人们为防止小朋友去池塘边,把周围都围上栅栏,我们还笑话说,插几根棍子有啥用?笑归笑,我们也都知道危险,没人逾越。
雨停了,路面上的水下去了,我们就提起小桶,拿上铲子去树林挖爬叉(知了幼虫),看到有小洞就那铲子挖,一挖一个准。偶尔,也会挖到一只蜘蛛,我们兴奋地跑开了,继续探索下一个。
天晴了,我们去小卖部买上一个鱼钩、一个鱼浮和一些鱼线串在一起,折上一个树枝把它们挑起来,再挖些蚯蚓挂在鱼钩上,开始了垂钓。池塘和水沟边都是我们垂钓的足迹。虽然,我们从未钓到过一条鱼,可还是乐此不疲。看到鱼浮一动,我们会兴奋地大叫,“动了动了,快拉!”,立马拉起鱼竿,“唉,没有,是不是跑了,放进去再来!”。偶尔,也能把鱼提到半空中,然后在我们惊呼声中,鱼又掉回了水里,于是小伙伴们信心满满地继续蹲守。
雨后的晚上,蛙声一片,半夜醒来,青蛙还在欢乐地呱呱呱,伴随着轻快的蛙声,我们又进入了梦乡,梦中还在笑,仿佛自己钓到了一条大大的鱼。
秋天,水渐渐干了,大人们赤脚跳进池塘里,在淤泥里挖来挖去,可能是在挖鱼也可能是在挖泥,而我们只记得挖出的是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冬天,大雪来了,一个晚上给村子换上了白衣。我们哈着气,一起去上学,在屋后的水沟边捏一个雪球,放在地上拿脚滚,边走边滚,到后面脚踢不动了,就合力用手推。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雪球已经快和我们一样高了,我们再合力把它推到水沟里,然后急急忙忙地跑进教室。
春天来了,柳树绿了,我们就去池塘边折柳。编成帽子戴在头上,做成哨子,比赛谁做的最好听。这个哨子,就是采新抽的柳枝,把皮和木质部分分离,一头削成薄薄的一层,大概1厘米左右就可以。吹削过这头,就可以引起共振从而发声。由于柳树枝的不同,哨子的声音十分丰富,从细到粗,从短到长,声音都不同,细的可以像毛衣针,粗的可以和大人手指头一样。还可以做成变声的,把皮和木质部分分离后,把木质部分重新插入一截,空的半截放在唇边吹,吹的过程中抽动木杆就可以听到不同的声调。
我的童年,就在这几个有水的地方缓缓经过,从而使李家村成了我心中的眷恋,哪怕是泥泞的道路,也成了最美的风景。李家村,我心之所向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