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贤又累又气又心疼的留下一句话:“你好好想想,该不该打你?”
长霞委屈在心里变成了愤怒,从地上艰难的爬起,坐在床边上,两手相抱趴在床架上,把头埋放在两臂间,后背一起一伏的哭着。
长霞脑中想到离家出走回老家,让母亲找不到,可是没钱买车票。又想着吊死让母亲去后悔一辈子,可是又舍不得弟妹。想着哭着、哭着想着,就这样睡着了。
长霞不由得扑哧一笑,心想当时真该打。一把伞给弟弟就是,这才几年弟弟就当兵离家了。
一个月后武军来了家书,新兵连训练结束了。他一切都好,还当上了班长。信中还夹着一张、戴着领章帽徽的照片,高高的个子显得英俊潇洒。
王诗远满脸带笑、把照片递给了外婆说:“外婆,您看看大外孙给您寄照片了。”
外婆喜上眉梢,接过照片咪起眼仔细端详,只见她嘴都合不拢说:“我大孙子有出息了,照片照的真精神。”
照片从外婆手传到张书贤手中,又从张书贤手中传到长霞手中。伟军、宏军等不及传到手中,直接从长霞手中抢走了照片。
长艳看了伟军手中的照片说:“我哥真神气。”
又向王诗远走去问:“爸爸,信封里有没有贺年卡啊?”
王诗远说:“没有,你看是空的。”接着抖动着手中的信封给长艳看。
长艳非常失望了的嘟着嘴,心中在说:“骗子,还说寄贺年卡给我,根本就是骗我的。”
第二天,长艳和发小一起去上学,传达室门前的黑板上、信件一栏写着:王艳。
发小用怀疑的目光问长艳说:“你看黑板上写着你的名字,有人给你写信?”
长艳说:“我又没有外地同学,不会是我。”说着又向前走去。
同学说:“看看吧,万一是给你的呢。”
长艳坚定的说:“不会,我没有外地同学,也没有什么亲戚的。”
发小接着说:“不会是你哥给你来信吧?”
长艳生气的说:“别提了,我哥就是骗子,说给我寄贺年卡,昨天给家里来信了,根本就没有想到我。”
发小向发现新大陆一样说:“会不会你哥把信寄到了学校?”
长艳一听,两眼发亮忙说:“有可能。”转身向传达室走去。
拿到信件一看,真的是哥哥的来件,没拆开长艳就知道有她梦寐以求的贺年卡。
长艳谢过门房大爷,喜出望外的向同学走去,大声对站在原地的发小说:“谢谢提醒,是我哥的信,还有贺年卡。”她对发小晃动着手中的信件 ,长艳的话引来了进校园学生羡慕 的目光。
长艳放学回家开心的拿出贺卡,对全家人说:“我哥给我寄卡片了。”
两个弟弟也想要卡片,长艳没给並说:“男孩子要什么卡片,二姐给你俩人几张香烟纸,外送一个好看的陀螺。”她就这样把弟弟打发了。
自从哥哥当兵走,长艳就不自觉的当起了家中的“老大”,弟弟之间的大事小事她参与的更热心。
第二年王诗远职务升迁,从前一排的老房子,搬到了后面一排的新房子。部队等级严谨,什么级别住什么房子,都是有规定的,搬家的次数也能说明工作是否进步。长霞一家人的住房条件得到了改善,长霞和长艳有了自己的住房,一张床加上一个书桌,各自有了自己独立的空间,在也不用挤在一个床上了。
两个弟弟单独住路对面房子,这是由防震棚改造的红砖红瓦的房子,它比主房矮点,门和主房一样,就是窗户小点。宽敞的房间里放着两张一米二的板床,宏军伟军也不用挤在一张床上,他们可以任意的在自己的地盘上翻身打滚。
外婆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王诗远分给外婆一间向南的房间,外婆死活不住,坚持要住靠厨房近的一间。
这间房是由厨房改造的一间坡房,一个窗户两个门。她连着主房,还有一个小门可以到外面的厨房,外婆说:“我住这间小房子,她靠厨房近,又靠水池近,我住这个最好。”
王诗远说:“外婆,你是长辈年龄大了还是住向南的房子。您是我们家的后勤部长,自然要住向南的一间。”
外婆接着说:“这房子比老家草房好了不知多倍了,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住后面做饭,洗漱都很方便,早起也不会影响你们。”
王诗远说服不了外婆,向阳的房间就分给了长霞。
现在王诗远的家,用水也不用去公用水池、后院就有了独立的水池。中间的房间用做客厅和饭厅,一张被橱靠在北面的墙上,橱子上放着一盆绿油油的文竹,让客厅充满了生机。
坐在客厅从外看,伟军住的房间门前,有一棵茂盛的夹竹桃,一颗桃树。每当阳春三月,满树红色的桃花绽放,远远的看上去就如一团火,让人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到了花开的季节,空气中漂浮着桃花和夹竹桃的花香。花香味随着风吹,在房间里都能闻到,给人一种心满意足、心旷神怡的享受。
随着长霞工作、武军当了兵、王诗远的升迁加薪、张书贤当上了门市主任,张书贤不在为温饱的生活、孩子们的新衣服发愁。
中秋前,王诗远请了探亲假,带上张书贤、带上中秋节的礼物,回老家看望父母。
家中没有大人在家,就如山中无老虎,没有了约束的孩子,就如鸟笼中的鸟儿放飞一样,整个家里就乱了套。
这天长霞收拾完毕,走到自己的房间,一边看书一边给家人织毛衣。
伟军和弟弟正在爸妈房间玩纸牌,长艳在自己房间看书,外婆正在洗漱,房间里不时传来外婆、三寸金莲的脚步声。
伟军和弟弟、拍纸牌的声音一阵高一阵低,啪啪啪的声音中夹杂着兄弟俩的说话声。
长霞看着书,用手摸索着毛线往身前拉扯,才发现毛线已用完。她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毛线续上,又抬起头看看窗外。
窗外微风徐徐,树叶轻轻摇动着,天色已经有点暗淡,几片深灰色的云漂在浅灰色的天空。
外婆大概已经睡觉了,没有了脚步声。
在这更静的房间里,传来了宏军的声音:“不行,要继续玩。”
接着是伟军的声音:“不玩了,我要去找建农了。”说完伟军咬着指甲、笑着起身准备离开。
只见宏军快走两步,伸开双手拦着说:“不行,继续玩。”他心里想着要把输的纸牌赢回来。
伟军看着弟弟着急的样子,就说:“我把赢的还给你。”
说着站在那从黄军装口袋中,抓出了纸牌笑着对弟弟说:“给你。”
宏军纠缠着说:“我不要你的,我要继续和你玩,我要自己赢回来。”他倔强的 坚持着要再玩。
伟军见他比自己小,看看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就说:“再玩十分钟。”说完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宏军。
宏军见哥哥同意再玩,又觉得时间短,就撅着嘴 对伟军说:“不行,玩半小时。”
伟军见弟弟得寸进尺,就认真的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走了。”说完做出要走的样子。
宏军一看哥哥要走,就只好无奈的答应说:“我同意,我同意。”
条件谈妥后,俩个人又回到了原地,继续玩着纸牌。
宏军想着要把自己输的纸牌赢回来,伟军想着结束了去找建农。
宏军、伟军又重新趴下身子 ,在水磨石的地上低着头、撅着屁股 ,认真的找有利的地形、角度继续拍打着。
前几个回合下来,宏军又输了。他的心里有点着急,加上玩牌时的上串下跳,虽然已经是秋天,他的额头上还是微微的出了点汗。
天渐渐的黑了,伟军瞄了一眼五斗橱 上的闹钟,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他走到门口拉了电灯的开关线,顿时房间亮了很多,他心中有事就对宏军说:“这一局结束我就要去建农家了,说好十分钟,现在快半个小时了。”
半小时过去了,宏军没有捞回输的牌,反而又输了,心中十分的不爽,脸上布满了乌云。
看着哥哥想走他往门口一堵,两眼狠狠的看着哥哥说:“不行,赢了不能走。”
伟军见弟弟不守约定,急着要走也顾不上耐心,气的上前就抓住宏军膀子,用力向外拉。
宏军那里肯轻易离开,他用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门把。
一场兄弟间的友谊比赛、就这样变成了相互不让的拉拉扯扯。
在拉扯中,他俩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伟军大声说:“让不让,不让我就要揍人了。”伟军说这话是想吓唬弟弟的,心里並没有想真的揍弟弟。
宏军却仗着自己小,没人敢动手,挑逗式的把脖子伸向哥哥说:“你揍啊,我才不怕呢?”
平时五个孩子中,伟军很少给爸妈惹是非 ,它性格比较平和随意,对人非常有礼貌,和陌生人说话时象女生一样害羞。
现在被弟弟缠着脱不了身,是又急又气,平时笑起来两个好看的酒窝,现在没有了笑意。他的眉心紧锁 、鼻子上的几个雀斑 、因面部生气也凑到了一起 。
伟军在心里想,你是弟弟你小、把你拉开总是可以的吧,他再一次去拉堵在门口的弟弟。他在拉扯中用力过猛,宏军一个踉踉跄跄 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
宏军见哥哥要走,张开嘴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想用哭声阻止伟军出门。
哭声惊动了看书的长艳,也传到了长霞耳中。
长霞没有出门,弟妹们经常吵吵闹闹、有时也会动手,打不过的就哭。哭表示自己委屈,哭可以示弱得到同情,哭在家中不是怪事,没人问时就会自动停止,长霞继续看书织毛衣。
长艳就不一样,谁的事她都很热心,上可以和哥姐理论,下可以管教弟弟,就连母亲的话有时她也要反驳,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
一娘生九等,五个孩子性格大不相同,不管是什么样的性格,他们内心都是善良诚实友爱的。
长艳刚出门就见伟军、从爸妈房间走出来,经过客厅准备出门,她大声严厉的说:“站住,是你把老五弄哭的吧?”说着向伟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