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那天晚上，李总让他爱人来接，顺便送林溪回家。

林溪能感觉得到，从李总夫人一见到她开始，嘴角就一直上扬着。

“今天晚上怎么样？开心吗？”虽然她问的是李总，可眼晴却看着后视镜中的林溪。

“我反正是很开心。甲方爸爸可能还会继续跟我们合作呢！”李总伸了个懒腰，拖长声调回答，“就是不知道咱们‘万能的溪溪姐’了。”

“对公司有利，就是对我有利啊！我当然开心了。上亿的项目耶！李总，我们明天就要开始着手准备前期工作了。”林溪说。

“溪溪，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哦。”李总夫人说。

“哎，佳偶天成，我也想看到啊！”李总回。

林溪撅撅嘴，没有回答。

“溪溪，我是说认真的啊。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交往什么男朋友。现在高迈回来了，如果你心里还有他，不妨主动试试。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无论结果怎么样，至少自己不会后悔。”

“嫂子，我知道。”

“人这一辈子，不是谁都能够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遇到了就要珍惜。”

“嗯。”

晚上，林溪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着，这十年来，公司走了那么多人又来了那么多人，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公司的QQ群常有新人报道，然后海扯湖聊一阵又平静下来。她以为她对高迈的事公司已经没有人记得了，高迈只是她一个人的心底月。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她知道周围的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可是今天看来，她和高迈的事也是公司的心底月，只要水一动，就会被捞起来，想遮都遮不住。

她想着，虽然他们偶有联系，可是对于情感生活，他从未主动提及。她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要么他说现在以事业为重，要先干出一番事业来，要么干脆回复以后再告诉你。这样的答案，只能让林溪更犹豫更猜测，进而更难过。她无数次隐身跑到高迈的QQ空间去看，试图从相册、说说里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刚开始那几年还有一些内容，后来，就没有再更新了。那些内容里，若不是深奥便是摸棱两可的话，林溪很难判断他有没有女朋友。他那么优秀，怎会没人喜欢没人追？在宁大读书时，他可是当了四年校草，公认的。据说从他以后，宁大女生们对校草的标准有了一个质的提升。那时候，也有传闻，说高迈喜欢小他一届的中文系系花，也就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白文。但这都没有得到官方认证，她也无从查访。只是，在潜意识里，她还是把白文当作了假想敌。

她还想着，现在高迈回来了，他们也加了微信，算是重新联系上了，而今后在工作中，还会有接触。她犹豫着，倒底是以“放下了、无所谓”的态度重新跟他交往，还是撕开“暗恋者”这张标签，让他看明白？如果是前者，公司的人会相信吗？会不会又被取笑，即便是善意的。如果是后者，暗恋表白？九年了！倒回九年前，以林溪大咧咧的性格，倒也没什么，就算让她死缠烂打都行；而现在呢，32岁的年纪了，告诉别人十年暗恋，对方会被吓着吧？到底应该怎么做，才会显得自然不刻意，既表达心意又不让对方有压力？

这些思绪困扰着林溪。直到天边泛白，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上班时，林溪在楼下的大厅里转了好几圈才敢上去。

三年前，公司搬到宁城市中心新建成的这幢写字楼办公，买下了十五、十六两层近三千平米的面积。公司各部门的责任、权限划分得越来越清晰，制度也越来越规范完善，一家规上企业该有的面貌都具备了。彼时的尚辉已经是一家二级施工企业了，在公司十个科室以及前台接待处上班的人已近八十人，公司同一时期在建的项目有近三十个，合同价超过三个亿，涉及房屋建筑、装饰装修、市政基础设施、绿化亮化、道路桥梁等方面，是一个正处在上升通道中、有良好发展趋势的规模企业。

公司的办公格局也变了，每个科室都有自己的办公区域，科长则在这块区域里有一个独立办公室，每个办公区域都一个小接待处，以供讨论业务。像办公室、财务室、合同科、劳资科等这些业外人士看起来偏“文”的科室与经理办公室设在十六楼，业务类的科室比如施工科、质检科、安全科、预算科、设计科等设在十五楼。考虑到这些部门的人员经常要跑外业、下工地，娱乐休闲的设施和公司食堂都人性化地设置在十五楼，方便他们休息时可以利用。

平常上班，林溪都会提前到十五楼打卡，然后检查各个办公区，看有什么需要提醒、补充或协助的，她会电话提醒或列成清单交给各主管，若是需要由办公室完成的事，她都会尽量在当天做完，不影响各科室的工作进度。因为她清楚了解各科室的工作内容，在必要时，她都可以顶上，而且，她也乐意顶上，所以，公司里的人都亲切地叫她“万能的溪溪姐”。

在“理工男”和“理工女”多的公司就有这个特点，大家都比较“直”，没有太多小心思，即便开玩笑，也是一笑而过。

可是，林溪依然担心因为高迈的事，再次被人开玩笑。她已经算是公司的“元老”了，是大家口中的“溪溪姐”了！

她鼓足勇气，强作镇定，走出电梯，来到前台打卡。

“溪溪姐，早！”前台的阿花笑着跟林溪打招呼。

“早！”林溪回她。转身便走向楼梯间。

“咦，溪溪姐，今天你不进去了？”阿花看林溪匆忙的背影，感到奇怪。

林溪自然是不会回答的了。在她转身走向楼梯间的时候，余光里看到融江河摇晃着身子走过来。

融江河看着跑上十六楼的林溪，眼里略有所思。

“融科长，早！”阿花继续笑着打招呼，“溪溪姐不会是看到你吊儿郎当的样子不想理你才跑的吧？”

“哼，她？雷打不变的习惯都改了，你说有没有问题？”

“什么问题？”热衷八卦也许是人的天性。

“叫我哥，我告诉你。”

“吊儿郎当的哥，我才不要。不告诉我算了。”阿花故意嘟嘟嘴。

融江河笑着走进办公室。

他瞅了一眼桌子上的电子日历。那里有他设置的特别提醒：华夏A区。

九年了，他还记得那天，他假装走到公司洗手间门口，听到里面有水龙头的响声和林溪的哭声。

融江河跟林溪是同时进公司的。那一次，公司招了六个人，现在仍留在公司的只有他跟林溪。

那时林溪在项目部，融江河在公司。每次公司开展检查，他都选择去高迈他们的工地；而每次到公司，也都是林溪来，所以他们经常能见面。再后来，林溪回公司上班，他们就在一起工作了。这感觉就像战友，即便经常吵吵闹闹，可情义一直在。

这九年，他看到林溪从刚入职时初生犊不怕虎的飒飒性格，逐渐变为沉静稳重，但却不失热情幽默，配上那张似乎长不大的娃娃脸，比起在街上看到的很多浓妆艳抹的女人更美，这种美，不会让人联想到“人间尤物”这样的词，而是“如沐春风”一般的舒心。所以，这样的个性与这样的相貌，放在建筑这个雄性偏多的行业里，会有“惊为天人”的感觉。更为难得的是，林溪自己并不这么认为。这可能就是亦舒师太所谓的美人的“最高镜界”吧——美而不自知。

即便如此，林溪似乎也只是把做好工作当作唯一的目标，别无它想。

在融江河与林溪关系越来越好的这些年里，他也有意无意地打探过林溪。

“哎，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有一天晚上，他们从工地回家时，在路边的烧烤摊上，融江河边吃着烤串边对林溪说。

“谢了！我可不着急找男朋友。”林溪淡淡地说道。

“到了三十岁，你就成剩女了！”融江河又开启毒舌模式。

“哼！制造恐慌！煎饼果子我都不吃你这一套。男朋友我不会自己找啊？”

“你既不参加公司的应酬，又不跟我们出去玩。整天宅在家里，怎么找男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整天宅在家里？我可忙着呢！”林溪白了融江河一眼。

类似这样的圈子，自然绕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她是否还对高迈念念不忘？是否真的在等高迈回来？融江河不知道。哪怕在有高迈的QQ群里聊天，也看不出什么迹象。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林溪身边没有男朋友。

但此时此刻，他看到桌上的提醒，想起昨天晚上他因出差赶不急回来参加的晚宴，猜测可能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着。

九点钟，公司召开了中层领导会议，讨论华夏A区项目开工的事宜。作为施工科的科长，融江河当然也出席了会议。

“这个项目不仅关系公司今年的经济效益，还关系着今后公司与华夏继续合作的可能性，关系到公司的发展。我们把这个项目做好了，公司的口碑和知名度都会大幅提升。所以，对于这个项目，大家一定要用心尽心。”李总在会上说，“办公室这边，要及时对接甲方，满足他们对开工仪式的所有要求；合同科要做好合同交底的准备工作，在落实好项目部人员以后，立即进行交底。项目经理的证件办公室已经办好了变更，听说是甲方总裁助理的同学，之前在上海搞项目的，他一到，马上可以筹备工地上的事了，办公室这边要跟进。”

“好的！明白。”大家都回答。

“林主管可以跟华夏那边多沟通沟通，必要的时候，以公司名义约他们出来吃个饭聊聊天，非正式场合比较容易说出心里话。”李总提议。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融江河心想。

2020年10月25、26、29日

（四）

“哎，昨晚怎么样？”

散会后，融江河抢在林溪走出会议室前在门边拦住她。

“很好。很顺利。”林溪看了他一眼，想要侧身而过。但是，融江河没让。

他拿笔记本顶着下巴，故意用若有所思的眼光打量林溪。

林溪知道他没安好心，也就不再犯怵，迎上他的目光：“不顺利，今天的会就不是这么开了！”

“嗯，看来收获很大噢！”

“那是必须！”

“那不如趁热打铁，今晚就约高迈出来，咱们老同事一起聚一聚？”融江河挑了挑眉。

“行啊。你约吧，反正你也有他的电话号码。”林溪说。

“好！一言为定。”

为了这句像赌气的话，林溪一个上午心不在焉。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高迈答应了！”中午，在公司食堂，融江河端着盘子坐到林溪身边。

“嗯？”林溪侧头看他。

“本来想等你下楼来的时候跟你说的。地点呢，我也定好了，人民路的‘约吧’，你也去过的，那还不错，不是昨晚那种正规严肃的工作应酬，比较适合休闲聊天。”

“哦，这方面你比较在行，你定就行。”林溪说。

“怎么，兴致不高啊！”融江河一直盯着在挑盘子里肉沫的林溪。

“不是啊。”林溪淡淡地说。

“一个多金帅气的单身海归，不比你盘子里的肉香吗？”融江河笑笑。

“我挑我的肉，碍着你了吗？”林溪停下筷子，侧过头白了他一眼。

“是该多吃点肉，不然在你身上看不到。给，鸡腿。”融江河正要将自己盘子里的鸡腿夹给林溪。

“我不要！”林溪赶紧挪开了盘子。

“唉，好吧。巴结不上！”融江河故意大声叹气。

“今晚公司里还有谁去啊？”林溪问。

“杨工，罗副总，叶白，周佩和孙尚可。”

“他们仨也去啊？”林溪问。“他们仨”指的是后面那三位，是跟林溪、融江河同一时期进入尚辉的人，只是先后又离开了。离开后的他们虽然不再从事建筑施工，但也算是相关行业，比如叶白在一家招投标代理中介公司，周佩在做售楼小姐，而孙尚可在卖马桶。虽然大家并不常聚，但彼此都还保持联系。

“叫上周佩呢，是因为怕只有你一个女孩子，不好意思。”说这句话时，融江河用眼角瞟了一下林溪。林溪并没有很快接话，过了一会才说：“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高迈是我师兄。”

融江河抿了一下嘴，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五月的阳光舒适地照进林溪的办公室。林溪捧着一杯花茶，站在窗边。十六层的高度，这栋楼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向南城那片待开发的片区，用不了几年，那里会是与今天不同的另一番景象。“我的感情也会这样吗？”林溪在心里揣测。但，这是没有答案的。

“可是，无论如何，总要有迈出去的那一步，才会知道这条路能否走得通。”林溪转身，坐回办公桌前。

下班后，林溪跟着融江河先来到“约吧”。这家餐厅刚开业的时候，融江河带她来过，也是在这里，她拒绝了融江河要给她介绍男朋友的提议。虽然她知道，融江河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这一整天，林溪的心都处在慌乱之中。一来，晚上聚餐的这些人，都是当年一起在公司的同事，那一年高迈离开后，她的心情低落在公司里是肉眼可见的。虽然后来她努调整自己，也搬了台阶下，可那不过是给这个故事铺上了一张布而已，若时间久了风吹人散不再相见倒也无防，不过是个没有结尾的故事；可一旦再相见，难保会有人无意中掀开这张布，届时，那些极力掩盖的情绪、话语会怎样跳出来，谁也控制不了。但是，林溪却是真的想找一个机会，让自己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在面对高迈时，能不能理智冷静。只有这样，她才能决定该怎么做。

“你不去化个妆什么的吗？”包间里，只有融江河跟林溪。

“需要吗？”林溪斜着眼看他。

“那倒是。天生丽质的女孩子，不需要化妆来糟蹋，喔？”

林溪听了，忍不住笑：“我有照过镜子的！好吧？”

“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懒得跟你说。”林溪继续翻菜单。

没多久，叶白进来。

简短的寒暄过后，叶白便问融江河：“周佩真的来吗？”

“我骗你干嘛？华夏的高助理来，她能错过这个机会吗？”融江河说。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啊！待会儿她来了，可别这么说。”叶白向融江河的胳膊抡了一拳。

“哦，我说呢，原来是因为周佩叶总才来的呀！”林溪打趣。

“谁说的，我不是为了见见多年前的老朋友嘛！”

林溪曾听融江河说过，叶白在追求周佩，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道，只知道一直没成功。之所以入不了周佩的眼，并不是叶白条件不好，勤奋上进的青年，外型也不算差，耐何周佩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豪门梦，从她上大学选择这个专业开始——若成不了豪门，那就嫁进豪门。

随后，周佩、孙尚可、杨工和罗副总也陆续到来。

最后来的，是高迈和他的同学穆野。也就是刚转入尚辉公司不久的建造师，是尚辉公司担任华夏A区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

“真是好久不见！”高迈一一跟他们握手，并向大家介绍穆野。“今天就让我作东吧，当年我离开公司比较突然，没能跟大家好好道别，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高迈说。

“你都已经回来了，就别再说道别了。今天就当我们为你接风洗尘吧，师兄。”林溪抢着说。

虽然从高迈进来时就一直心如小鹿乱撞，但一开口，林溪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紧张或者不知所措。

“是呀高迈哥，听说你回来了，我们都很高兴呢！”周佩附和着说。

“这么多年了，感谢大家都还记得我。”高迈感慨。

“那怎么会忘呢？想当年你在公司，那也是‘现象级’人物了！”孙尚可接过话。

周佩噗地笑道：“你这么会说话，我得向你学习。”

“学他干嘛，学高助理才是。”叶白说。

“大家别这么见外，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吧。”高迈说。

“学我也没错，我儿子今年都上中班了，看你们一个个的，该嫁的不嫁，该娶的不娶，白瞎了好基因。”孙尚可说。

“这可说对了。”杨工接过话。

“那你就改名叫孙可以吧，尚可都不止了！”叶白笑。

“这么多年不见，今晚就不聊公事，只聊天！”高迈说。

酒过三巡，气氛已渐活跃。

“迈哥，你可不知道，当年你离开以后，公司里有多少女孩子伤心难过。”孙尚可打了个酒嗝。

“那时候公司的人多吗？”穆野问道。

“不算多，那会公司成立还没多少年呢，对吧罗总？”孙尚可问。

“二十人不到。”罗副总说。

林溪正在夹菜的手抖了一下。

“孙总，最近马桶生意不错吧？没人敢出国了，可都在你那儿买了吧？”融江河端起酒杯，越过林溪面前。

“人是没出国，生意也不好做啊。哪像你融科长，现在都可以呼风换雨了！”

“你这么夸张，那我是不是要拿‘波萝杯’来你才跟我干啊？”融江河笑他。

“哎，不敢不敢，你的酒量，我自叹不如！”孙尚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过话说回来，你、你、你，你们这几个，若再不请我喝喜酒，我就把马桶卖到养老院给你们用去！”

杨工和罗副总都笑了。

“林溪，咱们也碰一个吧！”高迈边说边起身，从对面走过来。

林溪顿了一下。不大的包间，不大的餐桌，高迈从那边走过来，就好像跨越了半个地球从美国走过来一样。她虽然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可是却从没来有想出面对这一刻的办法，直到融江河帮她拿起酒杯。她看到融江河难得露出的那正经的微笑，像是鼓励，又像是看明白了一切。

林溪忽然有了一种动力，就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为这九年的等待，为自己十二年的感情。

“师兄，欢迎你回来。”林溪发自内心的微笑。笑容在她不经酒量而泛起红晕的脸颊上，像一朵逐渐绽放的蔷薇。

“谢谢你。看到你这样，我真开心！”高迈饮尽杯中酒，又像以前习惯的那样，伸手拍了拍林溪的肩。

“林溪现在可能干了，公司能有今天的发展，她功不可没啊！”罗副总说。

林溪看看高迈，羞涩地笑了笑。

饭后，罗副总和杨工嘱咐完林溪便分别回家了。孙尚可也自己打了车回去。周佩虽然说不要叶白送，但也拗不过他，于是两人也一起走了。

“师兄，我打车送你们吧？”林溪对高迈说。

“我跟高迈一个住南，一个住北，不顺路，别送我们了。你一个姑娘家，让融工送你回去吧。”穆野说道。

“没事，我今晚没喝什么酒，我送你们吧。融工酒量好着呢，就不用我送了，哦？”林溪问融江河。

“你都这么说了，我不得给你个面子？好了，来日方长，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回见！”融江河边伸手拦车，边跟三位道别。

“还是当年那个没心没肺的毛头小子。”高迈看着开走的的士笑了。

“师兄，我们也上车吧。”

穆野没有跟他们一起上车，所以，车子后排只有林溪跟高迈。

12月2、3、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