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的紫色孤霞从东方出现,惨白的太阳终于落下。
我和明子在草原的突起处舞蹈着,他的旋转一直在我的思绪里晃荡。有人说舞蹈是心的外显,这一刻我是信了的。明子长发,他是个不喜欢穿衣服的人,自然是裸露着上身,那一轮明月还未出现,我们都在畅想着舞蹈该怎么进行下去,所以这个梦境一开始就变得有了假设,自然就有结果。
草原鼠在四处乱窜,我们鼻腔中的呼吸不断蔓延,空想家的舞台曾经辉煌,我们亦是其中的一员。明子还在舞蹈,没有停止的迹象,我倒是累了,想要瘫着身子睡。星星太多了,我和明子都没去过城市,也不知道所谓的楼厦,以前曾有人提起过,说那里排列着一堆墓碑,上面写着不相同的名字,用来兜售他们的精神骨灰,对此我和明子很疑惑,不明白为何归于大地的东西要产生交易。毕竟,明子很少穿衣服,更别说其他生活上的用度,就更少了。
芳草,树皮,还有湖水旁的石间青苔,这是明子的三餐。我偶尔跟着吃上几次,可没有明子厉害,多几次我会受不了,以至于在地上打滚。明子总是嘲笑在地上打滚的我,像只猫。我也只得认了。
我和明子相约,永远不离开草原,我明白他的意思,这种永远,自然不是说草原。是指草原上舞蹈的状态,他跳舞,我看着。这种永远才能成立,因为我们猜测,总有一天物质的草原上会升起一座座墓碑,上面可能会有我和明子的名字,甚至还会买卖我们的骨灰。
我和明子对当名字没有丝毫兴趣,名字是当不了的,那不是件衣服,也不是言语,亦不是行动,所以我们有着更为明确的定位,就是在这草原上,他跳舞,我看着。我只能说,明子是我的爱人,我也是明子的爱人,我对他,就像对曾经那个弹琴的女人一样,明子和她没什么本质差别,只不过换了个躯壳而已,我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换了个装束而已。
这一点我不会告诉明子,我害怕他不高兴,有碍我们的友谊,毕竟他不是那个女人,我也早已不是那个女人的爱人,可大家都喜欢模拟,这段话算是我唯一没向明子坦白的。
西边的飞鸟多了起来,明子见过庄子说的鲲鹏,他描述的很激情,以至于我也相信我见过。我学着他的描述,也诉说我所见过的金人,一直悬坐在我和明子头上三尺处,明子因我相信有鲲鹏后,也看见了。那金人发着十方说不出名字的光,我和明子曾向路过的人描述过,以判断是否只有我们能看见。但他们只关心金人的名字,我和明子不以为然,名字只是个名字,不代表头上三尺处的一切,所以我和明子沉默,不再与他们讨论过多。
这件事情传到了关内,不知为何,他们派了大队的人马,我和明子感到不妙,这草原要消失了,他们四处打探金人的消息,箭头都指向我和明子。明子让我快走,他断后,他说他有鲲鹏,我没有,所以我得先逃,跟着头上三尺处的金人,逃向北方,那边的金光很粗壮,到处是干净的土壤。
我没有回头管明子,想必,他早已骑上鲲鹏去了另一个草原,继续他的舞蹈,而我,期待再次和他相见的那天。下次,想必我会有大鹏金翅鸟,可以为明子断后,让他奔向北方的金光,那块干净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