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奇妙便在于,它在无形中即定了万物的命运。而我就是那执命运牛耳的人。
这是司空琴音在十二岁那年对他师父所说的话。
而在说这句话时,教他一个月催眠方法的师傅已经被他催眠。
在十层高楼的天台上,他用他师父的血为这次拜师做了完美的收场。
当生命之花绽放时,司空琴音已经进入电梯。
当他下到大楼前时,他看到了那个老人血肉模糊的脸---他在天台上下跳自杀,落下地面,滚了三圈,仰面朝上,面目全非。
这是本市的新闻直播所描述的。
司空琴音拜过许多名人为师,易经,古武,巫医, 乃至古老西方的巫师预言术,他都已经学过一遍。
到现在,他的学习也该停止了,去干另一件他想了两年的事。
穿过都市,走过平桥区,一路上,他的手机中都播放着能催眠人心智的曲子。
靠着这曲子,他轻而易举的走过士兵的封锁。
进入了那个在这城市中最大的实验室,他诞生的地方,他父亲工作的地方。
实验室如镜的地板倒映下他的影子,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被他催眠。
和他一起,跟着他的步伐走向里层真正的禁地。
''嘿'',手持步枪的士兵摆出阵势,''你们干什么?有没有通行证?”
司空琴音站在人群中,手机上曲子停止。
所有人在此刻暴乱,冲向士兵,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混乱开始了。
催眠很容易被外界的干扰所打破,但清醒的人也必须向迷失的同伴攻击。
否则,被打倒的将是他们。
在这么人员密集的地方,又有神志不清的人暴乱。
倒在地上,就意味着再也不能站起来,甚至失去生的权利
残酷的生存之道,在这一瞬展现,被打倒的人恢复了意志。
可他只能眼睁睁看到自己昔日的同伴倒在他面前,被暴乱的人群所践踏,而他却无能为力。
因为很快,他也将面临如此。
守卫的枪如同虚设,迷失的人群在没有意识时冲上,在意识清醒时,伴随着的是死亡。
没有换弹的时间,一轮扫射之后,守卫也葬入人海。
司空琴音靠在墙壁,暴乱在他面前隔出两米的空地。
此时,无论是已经清醒了,还是仍处于催眠状态下的。
所有人眼中,司空琴音只是一团空气,毫不存在。
古铜合金的大门喷出液氮,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缭绕的雾气中响起,像古代帝王贴身的黄金铁甲骑士般。
只从声音便可判断门内那些还未在烟雾中透出身影的士兵身上,究竟带着多大的负重。
司空琴音在大门开启时便走出了混乱的人群。
大门缓缓打开,身后鲜血的盛宴。
鲜血在时间的催化下蒸发成丝,淡腥的若有若无气体在空中传播。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西洋巫术,早在几百年前便已断承。
但直到几百年后的现代,他的最后一脉传承家族才真正消失。
那是司空琴音的出师宴,500人的古老家族,身死于他们传承了万年的诅咒。
如果要为这巫术强加上名字,那就请开启尘封的羊皮卷宗,古老的巫师们有一个引以为傲的巫术。
祭以人的鲜血,召唤地狱的亡灵,建立陆地上的人间地狱,至邪巫术,撒旦降临。
司空琴音向前一步踏进古铜门,而已经转化为恶魔的人,早已冲在他前面。
恶魔们一个又一个掠过他,寻找可以嗜血的生灵。
在司空琴音向空中洒下那种药尘时,他们便不再算作尸体了。
他们受到本源的驱使,寻找宿主,再次寄生。
这就是古老巫术的真正面目,而在这药尘发挥作用的20分钟内,他们将是无畏的恶魔,啃食血肉鲜血造就炼狱。
他们不会死亡,因为他们早就死了。
数百人的亡灵大军与这实验室里那些投资数百亿造就的人兽混血的转基因战士,司空琴音并不在意。
血肉之躯对撞金属,古老的巫术对上前沿科技。
直到一个身套厚重铠甲,满脸是毛的混种兵倒在司空琴音脚下,他才顿下踏出的步子。
那并不能算铠甲,这项转基因技术也并未成功。这些混种兵只能算是失败的产物。
在野兽基因改变他们体质的同时,也吞噬了他们的作为人的灵魂。
他们已经没有了意识。而那些铠甲也并非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是为了控制他们。
铠甲里面是能对人产生致命伤害的高压电流,他那愚蠢的父亲妄图以这种方式来减弱他们的兽性。
可野兽怎会臣服?
恶魔们蜂拥而上,在混种兵身上堆起,只为抢食血肉殖染后代。
司空琴音绕道而行,穿越这古今齐聚的战场,尽管他的恶魔们处于劣势。
真正核心的实验室并不大,但走廊上空无一人。
白色的灯光点缀银白的手术刀,横梁木染着不同生物的鲜血。
所有研究员都去了监控室,但司空琴音知道那个人一定在老地方等他。
凭着睡梦中的熟悉记忆,他到了那间最破旧的操作屋。
一个苍老的背影等了他许久。
''我和父亲约定过,再次进入这个实验室时,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司空琴音开口。''我一生未受到耻辱,虽然我才十岁,但我的记忆里是你踩坏了我最后一件礼物,虽然我并不喜欢它,这也是我答应父亲的原因。''
“哥哥,你安睡吧,这里的所有人都将为你陪葬,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
一路上洒下的药剂已经开始反应,来自幽冥地狱的绿色火焰无根的在空中燃烧。
它并不能使物质燃烧,因为它可以跨过燃烧的过程,将所接触的一切物质融为液体,它们能自行蔓延扩散,但不会因为有促进他们释放能量的介质而存在。
他们只能存在这世间短短27分钟,之后将会归于虚无。
古老的炼金术士们喜欢叫他:三味真火。
火焰在空中蔓延,司空琴音和坐在轮椅上的背影都陷入寂静。
其实那转椅上的人在司空琴音进入这间实验室时就死了。
转椅的下面是一把带血的手术刀,鲜血染满了地砖,老人自己结束了他的生命。
是的,没有人会逃掉,绿色的三味真火自古铜合金门处燃烧,将金属熔化为液体,侵入那古今齐聚的战场。
恶魔和野兽在幽冷的绿色火焰中打斗,直到火焰将他们一同覆盖,化为液体。
身处监控室的研究员们早已顾及不到那些实验体。
他们的监控室也早已被诡异火焰包围,在火焰燃到他们身上时,他们的脑海中才解开那段被自动遗忘的记忆。
一个中年男人穿过战场走进了核心区。
破旧实验室内,悠悠的绿色火焰燃着了地上流淌的鲜血,把司空琴音和那个转椅上的老人围成了两片圆圈空地。
司空琴音注视着那道背影,直到火焰也燃到他的脚上。
''我就说吧,不会有一个人逃出,所有人都将为你陪葬。''司空琴音隔着火焰轻语,火焰在两人身上覆盖。
直到意识消亡的前一刻,司空琴音那古井无波的眼睛才散发出真正属于常人的神采。
他想张嘴,想喊出脑海中那句话,可惜他已经没有了机会,但他是正确的,他并不是司空琴音,他也不过是一个被催眠了的人。
而真正的司空琴音从未出现过。
地面上烈火燃烧,地面之下又是另一番景象。
银白的天花板与岩石地面相印,空白的空间中站着一位老者。
苍颜白发却精神饱满,一身白色的实验服。
贴着同样银白材料的墙壁上出现一道裂痕,实验室的门被打开。
'' 父亲,弟弟他回来了。''
闭目的老者睁眼,转身。
一处银白石壁变化,棕灰色的物质涌流,形成一块屏幕画面展现,一个中年男子放火烧了地面上的实验室,一种奇怪的火焰和控制人的心神的音乐。
画面的最后,中年男子葬身自己种下的火焰,仰望银白的实验室屋顶说了句话。
两人听得清楚。“父亲,你还好吗?我又回来了,相信不久之后我们会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