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相对于现代人来说,越来越少了那份期盼,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厌烦。人人都在感慨年味越来越淡了。
可不管是期盼也好,厌烦也罢,年就这么不急不徐、不紧不慢地如期而至。
尽管现在过年的形式已经简化到最简模式了,但还是觉得太繁琐,每年要为拜年买什么礼品烧掉很多脑细胞。
对过年的乐趣和回味只停留在儿时的记忆里了。
小时候扳着指头盼过年,过年就意味着可以吃到平时所不能吃到的美食,穿平时没得穿的新衣,还能看到绚烂的烟花。
记得农历二十就开始忙开了。
先是打扫卫生,搞大扫除,母亲分配好工作,我和妹妹各就其职,除尘、擦柜、擦玻璃窗,洗洗刷刷,经过两天的辛勤劳动,家里焕然一新。虽然累得腰酸背痛,但心却比玻璃窗还亮堂,心情比浪花还欢快。
接着就是去年糕厂扎年糕,年糕是过年的必须品,预示着年年高。
先用篾箩洗好米,沥干,用粉碎机蹍成粉,然后手工和粉,和成半干的粉团,上篜蒸,把蒸熟的糕花倒在扎年糕的机器上。
这时大量的蒸汽夹着糕花的香气氤氲满整个屋子,小孩子们总是迫不及待地抓一把热乎乎的糕花塞进嘴里,香糯的滋味令人回味无穷。
糕花被工人用一根浑圆的木棍填入机器的孔中,接着就从机器口被扎了出来,工人拿剪刀剪成大概半尺来长,我们在下面把年糕排成整齐的队,摊干就可以收回家了。
再就是包粽子,先把粽叶煮熟洗净,米淘洗后拌上鲜酱油,五花肉切成条用酱油渍好,做好这些准备工作就可以开始了。
我们也跟母亲像模像样地学包粽子,虽然包出来的模样不算美,但包过几次就上手了。
粽子需要被煮上十多个小时,我最喜欢坐在灶坑口往里添柴,拉风箱,把火烧得旺旺的,锅里的水翻滚着,突突地冒着泡,带出满屋子的粽香,馋得我们直咽口水。于是风箱拉得更起劲了。
接下来就要做团圆果了。把艾草在水里焯一下,用刀背将它砸成泥,跟米粉和在一起揉成团。咸菜、冬笋、瘦肉、豆干切成丁,用猪油炒熟做馅。
把粉团捏成碗状,里面加入馅,包成荸荠(又叫马蹄)的形状,意为团团圆圆。
还没包完,我就急不可待地先拿几个下锅去蒸了。
掀开锅盖,油绿得发亮的团圆果无所顾忌地勾引着我的胃。艾草的清香和着陷的香味扑鼻而来。顾不得烫,急切地咬下一口,那香糯的米糕和鲜美的陷在口里流转缱绻,安抚着我的胃。
准备好这些,就要请年菩萨了。在八仙桌上摆上鲤鱼、鸡、五花条肉、水果、糕点、糖果、粽子、年糕、团圆果、藕,点上香、蜡烛,在露天敬天地各方菩萨。祈求来年平安!顺利!
请过菩萨的食物是可以放开随意吃的,叫撒福。这时父母总是拿一些塞在我们手里,叫我们多吃点,供过菩萨的食物吃得没病没灾。
大年三十吃年夜饭之前,先要祭祀先祖列宗,供奉烧完纸钱,放几个爆竹恭送先祖列宗后,年夜饭才正式开始。供奉祖先的蜡烛是不能吹灭的,要一直点到燃完为止,叫守岁。
打开楼上楼下所有电灯,让家里亮堂堂的。吃年夜饭有个规矩,不等大伙吃好是不能离席的,我们就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慢慢地享受这桌丰盛的大餐。
等到所有人都吃好了,长辈才摸出红红的压岁包,让我们把压岁钱压在枕头下面,寓意岁岁平安。
吃完年夜饭,我跟妹妹迫不及待地抱着烟花朝阳台奔去,父亲为我们点上火,在空中绽放的炫丽的烟花,映在我们脸上,一家人的笑容比烟花更灿烂。
放完烟花下来,母亲又忙着炒瓜子花生,我钻进灶台口添柴,随着哔哩卟碌的爆裂声,满屋子飘着好闻的炒香。
看春晚是我们每年雷打不动的节目,全家人围在电视机前,一边瞌瓜子,一边被小品逗得捧腹大笑,时不时传来几声妹妹爽朗而夸张的笑声。
那时候过年充满了仪式感。现如今什么都是现成买的,虽然省去了很多麻烦,但也带走了许多快乐。
再加上生活水平提高了,平时的吃穿都跟过年差不多,就少了那种对过年的期盼。
如今的烟花比那时的要更加绚丽几十上百倍,却已少了往日的那份欣喜。
唯有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动手做年夜饭时的快乐,和团团圆圆围坐一桌时的甜蜜和温馨还能撩拨我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心弦。
每年过年我们都是几个家庭聚在一起,公婆、父母、小叔、妹妹加上我们一家,共十多个人。一起动手做年夜饭,由老公撑勺,我们打下手,力求把每一盘菜都做得像艺术品。一家人有说有笑,看着一道道色、香、味、形俱全的小菜出锅,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一家人举杯庆贺,品尝着我们精心做的美味佳肴,看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甜美的微笑,我的心里就荡起无与伦比的快乐。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团结和睦更美好的事呢?
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齐悦梦想社群更文第六十四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