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丧葬第一村米北庄村看来,殡葬产业中的暴利,很大程度上源自殡葬产品在零售端的价格没有统一标准,甚至消费者也没有心里价位上的统一标准。绝大部分普通人,在亲人离世之前,对于殡葬用品几乎毫无了解。
“烧纸的人越来越少了,大操大办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出于文化祭扫的倡议,带来的最大的改变是电子花圈的出现。和传统纸质花圈或娟制花圈相比,电子花圈多了几块LED屏幕,通过传输模块可以凭借手机修改屏幕上的字样,这样的花圈可以多次利用。殡葬产品电子化,在米庄村的人看来,并不是产业未来转型的样貌。“人民会越来越需要更有仪式感、更有体验感,而不是为了应对环保要求把鞭炮、花圈、纸钱变成电子的。”
至于生态葬,有三个衡量指标:不占地或少占地,少耗资源,少使用不可降解材料。有网友认为,这种“从尘土中来,依尘土而生,再化为尘土”的安葬方式新颖又环保。有子女用母亲遗体分解的土壤种了几十棵树寄托哀思,也有人把土壤捐给生态遭到破坏的森林。
但受限于传统殡葬观念,生态葬成为一件理性上认可、情感上拒绝的难事。而且一些居民认为生态葬千篇一律,没有墓碑标识,葬礼仪式简单,祭扫不便,产生“生态葬就是薄葬”的错觉。
我特别喜欢之前一篇文章的两句,“一般选择节地生态葬的逝者,意识里有一种“厚养薄葬”的观念,觉得生前家人对自己好就够了,希望能给家属减轻负担。”“想要树葬、花葬或是海葬,希望未来我孩子们清明节,就像古时候的上已节,可以带着爱人孩子去踏青游玩,享受难得的春季时光,而不需要舟车劳顿地来看一个石碑。”
这是我在两篇文章中看到的,有趣的是米北庄村的殡葬产业因其门槛低已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而且即使是其独占鳌头的时候也没有赚得暴利,生态葬的认可度很高,但响应者却寥寥。
我是很少去坟头的。父亲这边亲人还算康健,只是我爷爷的兄弟、父亲的叔叔、我的二爷三爷去世了,父亲爷爷清明新年都去扫墓,也没强让我去。母亲这边的姥爷辞世时我尚年幼,就跟我说是去北京了!姥姥去世前一年生日时,我姨姨舅母推着我们几个小一辈的跟姥姥祝福,我祝姥姥年年有今日,岁岁又今朝。不意想第二年生日没过就去了。姥姥病情加重,在她膝下三姐弟家轮流照顾,我上次见还叫我二孩,下次就不认得我了。(高中寄宿制生活)。那年国庆下的葬,作为姥姥疼爱的外甥,我扛着那长串的白纸片送姥姥去了墓地,姥姥安置处比起别处还有绿荫,真好!我们这是骨灰盒土葬,葬礼很隆重。我觉得这很符合我们这种农村风貌,走得风风光光!
电子花圈与生态葬不是不行,但如果真得出于环保的考量大于出于人的价值人的情感的考量,这是万万不可取的。如果真要环保,大可以从绿色出行,节能减排,重金属产业转型升级乃至节约用水,节约用电都可以。从环保的角度上节葬,在我看来就像西方人殖民之后对耶稣忏悔,就像维京人抢劫掠夺,然后说人生来就是有罪的一样无耻。人是无价的,不可估量的。节葬应是属于死者生前的愿望,或者是自愿捐献器官。厚葬无可厚非,在农村厚葬为生者死者挣足了面子,展现出生者孝顺,死者走得也风光,但死者的里子又如何确保?如果生前对家人有所亏欠,又有谁人知晓?我姥姥就对我很好,但我所能做的却很有限。我甚至还能想起我过年去姥姥家玩麻将生气了掀麻将桌……
今年年初有一部电影《人生大事》,人一生最大的事——入土为安。尽管剧中以喜剧般的色彩,消解逝世的沉重。种星星,小哪吒,一群底层的小人物,一个姥姥刚刚去世的小女孩展开了一部人生大事。逝世,是只有小女孩的手表还残留着姥姥的声音,是手表坏了再也听不到了,是这个世上任你任性无理取闹的人又少了一个,小女孩是幸运的,他遇到的人虽然挣扎着或者,但也没有扔下她不管。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把名字刻在石头,想不朽。有的人,情缘做野草,等待地上的火烧。厚葬与薄葬,逝者的安息与生者无穷的怀念,且随时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