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刷完毕,我和高妹一起去吃早饭。我们来到苏州汤包馆,我说我吃两笼汤包加一碗油豆腐粉丝汤。高妹看了半天,说:“我吃一碗虾肉大馄饨。”汤包馆里人挺多的,我让高妹先去找座位坐下,自己排队买单。我看着高妹慢慢走向里间,才有机会看的明白,挺拔的高妹穿着一身深蓝色连衣裙,脚上是大红色高跟鞋。
这种高跟鞋可不容易驾驭,不要以为腿短的女生穿了能拔高,其实不然,只会把自己的缺点更加暴露。高妹穿着它却没有一丝不和谐,细高腿被抬的更高,让人心旷神怡。高妹找到一个位子坐下,抬起头,看见我视线看着她,莞尔一笑。付完钱,我坐到高妹对面,把票子递给服务员,然后两个人傻呼呼的坐着等。
高妹见气氛有点冷,坏坏地问:“余妹妹走了两天了,你联系过她了吗?”我摇摇头,高妹说:“你这个人真绝情。”我狡辩说:“我们又没什么的呀。”又色色地说:“你的高跟鞋真漂亮,从来没见你穿过。”高妹说:“在达芙妮买的喽,还没穿过几次呢。”
我说:“怪不得挺新的。”心里去盘算着今晚去婚礼,高妹应该会给我长脸了。高妹问:“你想什么呢,不说话。”我笑笑,不回答她。服务员把食物端过来,我说:“开动吧,小心烫。”高妹说:“没想到你这人有时候还挺细心的。”边说边往馄饨上吹热气。
雾气散开,飘到我的眼镜,镜片完全花掉了。于是,我把眼镜脱掉放在一旁。高妹说:“领导你还看得见吗,要不要我喂你吃。”我骂:“你这家伙,吃你自己的吧。”
吃着吃着,高妹突然拿起一个馄饨给我,说:“你尝尝呗。”我说:“干吗?”高妹说:“这个虾肉馄饨真的很好吃,每个里面都有虾仁的,本姑娘赏你一个呗。”我说:“你这不是废话嘛,没虾仁就不叫虾肉馄饨了。”既然她这番好意,我也就不拒绝了,大大方方地把高妹调羹里的馄饨吃了。
过了一会,我礼尚往来,夹起一个汤包递给高妹,让她也尝尝,她也大大方方地吃了,又大大咧咧吃了几口我的牛肉粉丝汤。我心猿意马,有种享受的意味,不知道高妹心里是怎么想的,这种行为,是普通朋友该有的吗?
高妹吃完馄饨,用纸巾擦干油腻腻的嘴巴,我看着她碗里还剩两个虾肉馄饨飘着,说:“你真浪费,你不是说很好吃吗?”高妹白白眼睛,说:“我吃不下了呀,你等着,我去下卫生间。”我说:“好,双眼看着她碗里的虾肉大馄饨,心想店主是个实诚人,虾肉馄饨就是虾肉馄饨,说放虾仁就放虾仁。”
餐厅大堂里挂着一台大彩电,正放着早新闻,我闲来无事,看着新闻里面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人大代表,侃侃而谈老百姓的民主和自由,体现在货真价实的参政议政上,他一脸正气,是个福相之人。
我笑了。
高妹双手甩着水,站在我的面前。见我傻笑,好奇地问怎么了。我站起身来,说:“走吧,没啥,老百姓,只谈风月,不谈政治。”高妹说:“我骑自行车来的,在你楼下。”我说:“那就还老样子吧,我骑你过去。”
高妹点点头,我们回到住处,骑着自行车往超市去,高妹坐在车后,双手搭着我的腰,嘴里哼着歌,我身轻如燕,踩着这个快乐地女孩到了超市。我和高妹乘坐电梯往上行走,不自禁想起了那天晚上嬉闹的情景,不怀好意地对高妹说:“今天你别在大庭广众下骂我流氓了哦。”高妹说:“行啊,只要你别轻薄我。”
我们在生活区买了铁锅、碗筷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厨房用品。这些物什占空间,不一会小推车就堆起一层,我心里疙瘩了一下,心想这点东西搞搞又是几百块钱没了,搬出来住的成本开销果然杠杠的。好在高妹不停地出这主意,锅买个一般的铁锅,反正以后不带走,碗筷什么的够用就好,洗洁精什么的省不了必须要买。
我偷偷地瞄了高妹一眼,她认真的样子让我感受到不同的feeling,毕竟是从他乡来打工的,生活经验非常丰富实用,这点我自叹不如。到了底楼,我们买了一点红肠,一点蔬菜和鸡蛋,打算中午就随便做点吃吃。
我和高妹开玩笑,说:“其实中午我们不应该吃饭,晚上就可以多吃点了。”高妹说:“你想得美,午饭不吃晚上胃疼,晚上啥都吃不下得不偿失。”我笑着说:“你果然精怪。”高妹得意洋洋,把我的话当成了补药。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结账,一算又花了好几百,我从皮夹拿出钞票,总觉得有点不舍,感叹今后的开销该怎么办。我又窄着高妹回去,高妹坐在自行车后面,拎着两个大塑料袋,一个劲的说手酸。高妹没办法抱住我的腰,我又不能骑得太快,两条小细腿早累的不行,还不得不在前面给高妹鼓劲,大声说:“快了快了,坚持坚持。”
高妹可不管,还是没把嘴巴闭上,我心里又急又热,好在终于熬过去了。高妹下了车,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放,说:“我不行了。”说完还把手伸出来让我看,手掌中央有两条被塑料袋勒出地印子,红红的。
我说:“咋办?我替你柔柔?”边说便准备动手,高妹把手一抽,说道:“想得美,占我便宜,大流氓!”回到房间,我和高妹往床上一坐,累地不行,我拿出两瓶饮料,一瓶给高妹。高妹打开喝了一口,说:“要是有冰的就好了。”
我耸耸肩,无奈地说:“房东没配冰箱,自己买不起,要不你借我一点?”高妹撅着嘴巴说:“你是领导,问我借钱,不是笑话吗?”又喝了一口。我摇摇头,已经十点多了,我说:“我去洗锅碗了。”高妹说:“那我把菜给拣了。”我点点头。
我们分工明确,我把锅碗条盘都洗了,高妹把豆芽和青菜拣了,又洗干净。已经十一点半了,我说:“你玩连连看,我来做菜。”高妹说:“你会烧菜啊,稀奇稀奇,上海好男人。”我不屑一顾,把锅放火上,突然发现没买油。我看着高妹,高妹看着我,扑哧一下笑了起来。我只得把火又关上,蹬蹬蹬跑楼下好德超市拎了一桶油回来了。哇塞,这价格,足足比超市贵了十来块钱。
回到房间,高妹已经在玩连连看了,我把锅重新热起来,上了油锅准备做菜,然后我发觉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没买米,也没电饭锅。我“靠”了一声,可能声音太大,高妹走进厨房问怎么了,我双手一张,说:“今天只有菜,没有饭了。”我们相视哈哈大笑起来,高妹看见有泡面,说:“那我们中午吃面条吧。”
我点点头,只能这样了。我开始烧菜,一个豆芽炒油豆腐,放了点辣椒在里面,高妹特地关照的。又烧了个生炒青菜,重油、大蒜,砰砰香,又把买的红肠切成薄薄的片,放入洗过的碗。本来还想烧个鸡蛋汤的,但是想到中午只能吃泡面,遂作罢了。
我隔着厨房大声问高妹:“方便面里面要放荷包蛋吗?”高妹说:“不要不要,我不喜欢吃蛋。”我扑哧一下邪恶的笑了起来,高妹不吃蛋,哈哈。
下午一点了,我和高妹并排坐在厨房里面,面前堆着是我做好的菜肴。高妹说:“我们这算啥啊,搞的像难民一样,连张像样点的饭桌都没有。”我说:“挺好啦,还有椅子坐,你不知道外地很多村子里面的小小孩子去上学,还要自己背着板凳和桌子呢。”
高妹严肃地说:“这倒是真的,我看见过,不过我们村子我的学校不是这样的。”话题有点沉重,我说:“你尝尝我烧的蔬菜。”
高妹用筷子夹起几根豆芽,放在嘴里咀嚼。我问:“味道怎么样?”高妹说:“你让我说实话还是谎话?”我说:“当然说实话。”高妹说:“淡了点,也不够辣。”我也尝了一口,感觉嘴麻麻的,叹气说:“这还不够辣吗?”高妹又尝了一下青菜,咂吧着嘴巴,赞道,这个青菜不错,很香很可口。我心里得意极了。我们吃着面条,过着熟菜和红肠,红肠在嘴里面,我感觉不到肉香,只觉得面粉味道好重。
我和高妹说:“小时候,我最爱吃的就是红肠,那个香你根本想象不到。”高妹眨着眼睛看着我,问:“这个红肠不好吃吗?”我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差的远呢,实在太远了。”
我和高妹边吃边聊,告诉她小时候我吃早饭,我奶奶就给我一块二毛钱,我会叫上一碗豆花,两个蟹壳黄,那个爽啊。我突然想起了在老街,小时候的我,一个小小孩子,紧紧握着钞票穿过好几个弄堂去吃早饭的情景,不觉有些惆怅。
吃完饭,我指着碗底朝天的饭碗问:“这玩意,谁洗?”高妹朝我眼睛一白,笑眯眯地说:“当然你洗啦,我负责在一旁和你聊天。”我笑着说:“你这懒婆娘,看你以后嫁不嫁得出去。”高妹歪着嘴巴嗤笑:“这个我都不担心,你担心啥?”
洗好碗筷,我泡了两杯速溶咖啡,坐在床上,看着窗台和外面的风景。高妹边打连连看边和我说笑,天南地北,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聊。那个叫做寂寞的妖怪离的我远远地,时间也过得飞快,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和高妹说:“出发吧。我们去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