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动听的一句话,莫过于“回家过年”了。
简单的四个字,饱含了家人无限的期盼。
对于读书和工作都在外地的我来说,过年的意义非同寻常。每每这时,一家人才会聚在一起,聊聊家常,聊聊昨天、今天和明天。
小的时候爸妈忙,外婆外公肩负起了照顾我的重任,用爸妈的话说,是外婆一手将我拉扯大的。自然,也就对外婆家也感到格外亲切些。
外婆有三个子女,我妈妈是老二,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外婆家在一家纺织厂的家属区里,一座四五十平方米的青瓦房,有三个房间,一个客厅,一个七八平方米的小院子。房子对面是一片外婆开发的菜园。似乎这一切,满足了我对世外桃源的所有向往。外婆家也就成了我童年的世外桃源。
每次快过年回到外婆家时,外婆和外公早已在张罗着了。大扫除,包粽子,准备过年的硬菜,忙的不亦乐乎。
我家在南方,过年不可缺少的就是包粽子。让我念念不忘的也是外婆包的粽子,特别厚实而回味无穷。
起初,外婆是不会包粽子的,因为在外婆小的时候外婆的妈妈就去世了,这些本该在妈妈那学到的手艺都错过了。即便这样还是难不倒外婆的,后来她学会了包粽子,而且每年春节都包两百多条粽子。
外婆是一个特别用心的人,包粽子也不例外。糯米和去了皮的绿豆在头一天泡好。除夕那天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洗粽叶。这个工程量可不小,两百条粽子,平均每个粽子要四张粽叶,就需要八百张粽叶。光是洗粽叶就耗时很久。于是,我们家的女人全上场,端着个小板凳围成一圈一张一张洗。
因为天气冷,都是用温水洗,而且至少洗三遍,洗完后还要先煮粽叶,将粽叶的纤维煮软,包起来才不容易断。所以消耗的热水量也是不小的。在那个没有电热水器,甚至连液化气都还没普及的年代,烧水的任务就落在外公肩上。
那时外婆家是用柴火做菜烧水的。开火时,屋顶上的烟囱冒着白烟,就像一幅画,袅袅炊烟,小小村落。以至于后来我闻到烧柴火的味道,都会感觉格外亲切。
外婆比较胖,我姨妈和妈妈一边帮忙,一边调侃外婆包的粽子体型和外婆一样。每一条粽子都特别有分量,糯米多,绿豆多,五花肉也多。而我姨夫、我爸、我舅舅,以及表哥和我,根本就不在乎每条粽子的重量。似乎在美食面前,这一切都是浮云。
直到现在,我们都经常调侃那时我表哥一个人一餐就吃掉一条两斤四两的粽子。
除夕的意义就在于简单的事情大家一起做,似乎这样做出来的东西会格外美味。
过年的硬菜都是外公掌勺。外公在我们心目中就是厨神级人物,做的每一道菜都那么好吃,我们都很主动的靠边,帮打下手。一道春节必吃的白切鸡,经外公做出来后,肉质都格外香滑可口。
而对我们来说,最期待的还是外公的自制叉烧。
上好的瘦肉经过外公的配方,腌制一晚上。第二天倒上一锅油,将腌制好的瘦肉放到锅里油炸,据说这炸的火候也很重要。负责吃的我们完全不关注过程。我们只知道哪怕在锅里炸,飘出来的香味都已经垂涎欲滴了,更何况是上桌后。
这叉烧哪里能摆在桌子上,还没等外公切成薄片,就已经被我们一阵哄抢,一人就抓起一块吃起来了。一家人都是吃货,这一碗叉烧吃完也就是一小会的事,还允着手指等着下一锅叉烧出锅。也好在外公每次都做很多,充分满足我们的味蕾。
后来,家庭条件变好了,青瓦房被推倒建起了商品房,外公外婆也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房子里,但过年的味道还是没变。
年夜饭的意义在于忙碌了一天,忙碌了一年,大家又能围着质朴的圆木桌,一起吃顿饭。男人们喝着小酒,女人们聊着家常,孩子们顾着吃菜。似乎一年的努力在那顿饭中都得到了回报,无比惬意。
除夕的团圆饭格外美味,除了饭菜丰盛外,更重要的是一家人从天南地北赶回来,一起做家务,一起做菜,一起聊着一年的种种,然后能坐在一起吃着一家人一起做的菜,是一件格外美好的事。
中国都比较含蓄,喜欢将情感寄予在吃的上面。一道菜,一顿饭,寄托了多少牵挂和思念。
也正因为团聚不易,所以,一年一次的那顿饭才格外隆重,格外珍贵。
一顿年夜饭,是家的味道;家的味道,才是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