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爬行动物
迟到千年/2022.7.24
每个人都曾有过小时候，每个人的小时候各不相同，甚至在自己不同的年岁里，也有着不一样的体验，回想起来，五味杂陈。
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然而我却不想谈及现在与远方，而是回想着小时候的年岁里，都有着些什么理想……
温情提示：此文讲述的这种爬行动物以及一些场景会引起身体的不适。如若害怕，不建议阅读。其实，我非常害怕它，每回忆和书写一个故事，我就要经历一阵寒颤。但书写它，也算是打开我自己心结的一个过程，人总归是要面对一些自己害怕的事物，我还无法做到直视它，那就透过文字先书写关于它的事情。
01
小时候的农村蛇鼠很常见，我家背靠一大片竹林，家里有蛇出没是常事，早已见怪不怪。
可是，蛇对于我来说，毫不夸张地说，它就是我的命门要害。看到蛇的图片，又或是冷不防地提到蛇这个字，我身体的汗毛即刻就竖立了起来，全身起鸡皮疙瘩，心里一阵寒颤，对它的恐惧油然可见。
蛇在我们本地方言中，被喊为“老嗦”。我家这一带出没的蛇大都是无毒的蛇，深绿色花纹外表，大人们称之为青毒镖。
对蛇的恐惧，得从孩童时期说起。
爸爸去世之前，在离家不远的一个砖厂工作，砖厂生产的水泥砖用于盖房子，每块砖呈长方体，中间有两块中空的结构，生产出来的砖块垒砌起来，待卖出后再行搬运到拖拉机上。
在一次搬砖的过程中，大人们在砖缝中发现了一条蛇。
在我的记忆中，那时的我还并不知道这种名叫蛇的东西，全身冰凉，会是我一生害怕和恐惧的生物。
发现了蛇，自然逃不脱被捉住七寸，而后被剥皮下锅，成为大人们嘴里的美食，在九十年代，物资匮乏的时代，有谁会认为应该保护它呢？
不知道哪位大人，逗小孩子玩，将剥下的蛇皮挂在了我的脖子上。我被这个奇怪的举动吓得大哭。我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我对蛇恐惧的根源。这也是我能够回忆的最早关于蛇的记忆。
爸爸去世后的第二年，伯伯加入了进来，次年我家拆掉了旧房，盖了新房。
新房盖好没多久，妈妈在家看到了一条据说有大人手臂粗细大小的青毒镖，从主屋堂屋爬了出去，并从侧屋后门墙壁的排水沟爬了出去。我们当地有种说法，人死后便会化身成为一条蛇，栖居于坟冢。按此说法，这条蛇莫非就是爸爸的化身，回家来逛看看新房的模样？
小时候吃饭的时候，喜欢夹些菜到饭碗里，然后端着碗，走到大院坝或者别人家里吃饭，这在九十年代初的四川农村是很普遍的现象。
盛夏午时，我端着碗走在厨房旁的土院坝，朝着通往大院坝的门口走去，边走边吃。就在离门口不到五米远的距离时，从门顶土墙上啪啦一声掉下来一条蛇。
之后的记忆是模糊的，隐约记得，这条蛇蜿蜒爬到了门旁的葡萄架下了，而我吓得大哭，狂奔着跑回到水泥院坝上。
我庆幸没有加快步伐，我不敢想像若是加快了步伐多走了那五米会怎样……
我在家里亲眼看见蛇的次数不多，但时不时地就会在房顶砖瓦的某处发现脱落的蛇皮。家里看见蛇的经历，我都是从妈妈那儿听来的，这也是我小时候讨厌妈妈的地方，她明明知道我非常怕蛇，却每次自己在家看到蛇后，都要事无巨细地告诉我，让我仿佛亲眼看到了蛇出没的场景。
02
有一年小学暑假，我特别喜欢钓鱼，并不是钓鱼有多么得好玩，而是钓到鱼后便会有一顿美味可口的晚餐的诱惑。
我随着隔壁家红儿姐的爸爸，我喊他大爷，每天午饭后拿着一根用细竹子做成的鱼竿，挖几十条蚯蚓用泥土覆盖着，带着渔网，顶着盛夏的毒太阳，沿着公路走到离家约五百米远的射水河大桥。这座大桥是新修公路时配套新建的新大桥，伯伯也参与了这座大桥的修建。
站在桥底下，寻觅一处阴凉的地方，将蚯蚓穿到鱼钩上，抛鱼线入水，等待着鱼儿的自愿上钩。这一钓便是整整一下午。撞到好运时，一下午能够钓到好几十条石缸鳅，有时也能钓到手掌大小的鲫鱼或鲤鱼。
石缸鳅这种有点类似泥鳅的鱼，拿回家清理干净内脏后，用自家泡菜坛子里的酸菜，做成一盆酸菜鱼就是一道让人垂涎三尺直流口水的美味佳肴。我特别喜欢吃隔壁家红儿姐的妈妈，我喊她大嬢，做的酸菜鱼。这个味道是我无法忘怀，却又无法再次吃到的人间美味。
一天下午，我的鱼钩不小心挂进了石缝里，我脱下衣服便走进河里捞回了鱼钩，然后继续抛鱼线入水，等待着鱼儿的自愿上钩。
就在这时，我、大爷和院子里的唐海娃儿，我们远远地瞧见了河面上有一个东西一点一点地挪动，朝着我们的方向游来，在平静的水面上波动起了一圈圈的涟漪。直到这个东西游到了我刚才下河捞鱼钩的地方，我们才发现它竟然是一条水蛇。大爷和唐海娃儿，拿着石头朝着蛇的方向扔去，他们想逼着蛇游上岸。果不其然，这条蛇在石头的吓唬之下，游上了岸，竟是一条大人手膀子粗细大小的蛇。
我本能地跑开，离得远远的看着。我开始有些后怕，我不敢想像若是我正在河里捞鱼钩时遇到了这条蛇，会怎样……
据说水蛇有毒且这条蛇又大，大爷和唐海娃没有尝试用手去捉蛇的七寸，他俩拿起了更大的石头，一次次地扎向蛇，足足好几分钟，这条大蛇才臣服于他俩的石头之下。捉到了这条大蛇，他俩已经顾不得钓鱼了，带着它满意而归。我虽不情愿，但也不敢继续独自逗留于河滩，我怎敢确信待会儿不会有另一条蛇从河里游过来，于是远远地跟随着他俩回了家。我没敢去看这条蛇的下场，但显而易见，一定成为了他们大快朵颐的美餐一顿。
这次之后，我便不再去河滩钓鱼了，我终于知道了原来蛇会游泳，河里也有蛇。
03
盛夏季节，家里闹蛇的不只我家，隔壁陈家两兄弟家也经常闹蛇，仿佛蛇也喜欢待在阴凉的房檐下，遮风避雨。
陈耗娃儿的媳妇，古女子，我喊她古嬢，傍晚回家刚进寝室就看到了一条大蛇爬在电视柜上，古嬢吓得一边躲开一边喊着“打老嗦”。陈浩娃儿和大爷闻声而来，拿着锄头准备打“老嗦”。这条“老嗦”快速地绕着走廊边沿爬着，从他们的寝室爬到厨房，又从厨房爬到了鸡圈，顺着鸡圈的砖墙爬了上去，钻进了砖墙中空的地方，顺着砖墙一路爬行到我家大门处，差一点点掉落到我家屋里来。我站在侧屋厨房外，亲眼看着这条“老嗦”从砖墙里一点点的露出身子，吐着信子的模样，亲眼看着它的身体一点点地垂落下来，几乎就要掉落到我家大门旁的一小片土坝里。也许，它并不想光临我家，挣扎着最后一丝力气爬了上去，从墙上掉落到屋外的土地上，顺着土地钻进了竹林里。
也曾在这片竹林里，红儿姐放学回家时，穿过公路后，一阵小跑冲下与公路衔接的斜坡，一条大人手膀子粗细大小的青毒镖就横亘在斜坡上，还好红儿姐注意到了它的存在，直接跳了过去，不然很难想像若是踩到它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红儿姐似乎有一种招蛇体质，在她那儿发生的另外一件更为可怕的闹蛇事件，若是发生在我身上，那将在我的脑海里烙下更为恐怖的印迹。
仍然是盛夏季节，一天早晨天刚微微亮，红儿姐起床上厕所，迷迷糊糊的她透过蚊帐隐约地看见有个什么东西似乎耷拉在床旁桌子上的电风扇上。她拉开了电灯，发现一条蛇正耷拉在电风扇上。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后续，我也不敢直接问红儿姐当时的心情，这无异于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甚至于比撒盐还要恶毒。
红儿姐家不毗邻竹林，她家紧挨着我家和陈浩娃儿家，所以这条蛇一定是从我家或者陈浩娃儿家爬到她家，然后爬进了她的寝室。
读中学时，学校组织学生清理一个废弃的操场，操场里杂草丛生，杂草长得与人同高。整个下午我都提心吊胆，我知道蛇喜欢栖息于这种杂草丛生的地方。然而，一切进行得相当顺利，清理完整个操场，也没有发现什么蛇的踪迹。就在大家准备结束战斗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我鬼使神差地蹲了下来，朝着离我约十米远的操场墙角的一处砖洞瞅了一眼，我一眼便瞧见了砖洞里蜷缩着一条蛇，我被吓得弹射着站了起来。而后这条蛇被胆大的教工捉了出来，拿到学校外面的地里放生了。
04
这一次次的经历，让我对蛇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我害怕蛇，只要提到这个字，我的全身便不自觉地起着鸡皮疙瘩、汗毛竖立，心里一阵阵冷颤。
读中学时，生物课本中介绍这种爬行动物，我因为害怕而将书中所有蛇的图片全部用笔涂抹掉。
这些关于蛇的记忆，永远无法忘记，就像噩梦一样，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直到现在，我仍然害怕它，无法战胜心中对它的恐惧。
曾经与同事于南京出差，闲逛夫子庙商店时，我突然从商店飞奔着跑出去十来米，因为一位同事不经意间在我的身边拿起了一条玩具假蛇。
曾经陪玩子辨认生活百科常识卡片，玩子突然翻到了一张真蛇的图片，我被吓得顿时将卡片扔了出去，玩子看到我的异常反应开心极了。自此之后他知道了我怕蛇，经常拿蛇吓唬我。
我想我可能永远也无法战胜对它的恐惧，但是我不会因为我的恐惧，而不让玩子认识和接纳它。
在喜欢它的人们眼里，它也是一种可爱的生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