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奇思与妙想
入冬以来,老天一反常态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乌云似粘在天空中一样久久不散,整天又暗又湿又冷。路上和院子里,到处是水一片泥一片的,为了走路,有人在泥水太多的地方放几块砖头,时间一长,那几块砖头被踩得陷进烂泥里没了踪影,整个校园变成了烂泥窝。孙伟南穿的胶底布鞋,不知不觉蹅得湿透。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下雪呢?人们冻得喝着生痛的手,报怨着。
没有课的时间,孙伟南就耐着性子坐在无人光顾的诊室里,好天的时候,还好挨,可这阴暗得终日像黄昏的日子,到处是冷冰冰的,冷得心里更空虚,真是度日如年。孙伟南一会儿胡乱翻几下书,一会儿望着外边的凄风冷雨发呆,一会儿盯着白色的墙壁遐想,一会儿什么也不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冻得实在坐不下去了,就站起来,在室内踱几圈。奶奶,这样的日子和坐监有什么两样!
孙伟南正感百无聊赖,一个小伙子带着一身泥水过来,扶着一个老大娘。孙伟南想起来了,这个老大娘得的是肝硬化,已经吃了孙伟南给她开的十几剂中药了。经过几次治疗,小伙子懂得给他娘复查一下肝功能。老大娘的面色已经有了些光泽,没有上次那样晦暗了。
孙伟南像见到久别的亲人,热情地扶老大娘坐在床上,认真地检查。他发现,老大娘的腹部已经明显地瘪下去了。腹部的肌肉松驰了很多。他又看了看肝功能检查单,见白蛋白正在慢慢上升,颠倒的球白比值正在恢复,顿时喜出望外。他拿着单子对小伙子说:“好了,好了,大娘有希望了。哎呀,我都想不到啊,怎么好得这么快呀!吃药,接着吃药,治好老大娘的病,我有信心了!”
小伙子也露出了喜色:“那,俺妈的病能治了?”
孙伟南仔细地盯着泛着红润的老大娘的脸:“能,怎么不能啊,照这样吃下去,一定能!”瞅得老大娘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孙伟南又精神抖擞地挥舞着拳头:“只要你不放弃,坚持治疗,大娘的病是有希望治好的。”
小伙子也被孙伟南的情绪感染了,他激动地说:“孙大夫,只要能治好俺妈的病,我豁出去了。到时候,你就是俺妈的救命恩人。我,我不会忘记你的。”
“先别说那么多,抓紧时间看病。”孙伟南按捺住自己的激动,抖抖地拿起笔给老大娘开药。经过几次开药和看药,孙伟南已经基本掌握了治这病的主要药物和随症加减了。所不同的是,他没有按中医理论的那些辩证论治的方法,而是用现代医学的理论去掌握中药的特点,根据病情增减药物。如病人感到腹部胀满不适,就用厚朴、砂仁等,病人有时出现肠痉挛,就用当归等,病人需要利尿,就用车前草、猪苓、泽泻等。为使白蛋白尽快恢复,他在原来的基础上,再适当加大穿山甲、鳖甲的用量。为促进肝细胞的再生,酌情加大黄芪的用量等。
开好药,孙伟南吩咐:“再开五剂,吃完药再来。可不要怕麻烦。”
小伙子接过处方:“你放心,我一定按你说的办。”
好在卫校的中药房的药齐全,不大一会儿,小伙子就抓好了药。“那,孙大夫,你忙吧。”
“天不好,走路注意点。”孙伟南关照着,扶着老大娘坐在自行车后架上。小伙子推着车子,回头对孙伟南说:“放心吧。”
孙伟南目送他们在泥泞中走出校门,一种胜利的喜悦萦饶在心头。没病人就没病人吧,我就从治疗肝硬变开始,一步一个脚印,走自己的路。现在,他感到诊室没有那么冷清了,也不再那么寂寞难耐了,就坐在桌前,找出笔记本,把老大娘的病情及诊治情况记了下来。
一阵突突的响声,在孙伟南的诊室前停止了。几个披着塑料布的人从小拖上下来,走进孙伟南的诊室。“上班哪,伟南。”孙伟南正埋头写东西,一声亲切的招呼使他赶紧抬头。进门的是两个妇女。孙伟南认出其中一个是梅芳的大娘,另一个不认得。“大娘,您来了,快坐。我给您倒茶去。”孙伟南说着就往外走。
“伟南,别麻烦了。天不好,俺不在这久停,快给您大娘看病吧。”跟在她俩后面进屋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亲切地叫住了孙伟南。孙伟南也认出来了,梅芳叫他焕挺叔,虽然和梅芳不是一门人,但他是个热心人,给梅芳家帮过不少忙。孙伟南想象得出,今天他是开车把大娘送来看病的。另一女的,和焕挺叔年龄差不多,大概就是焕挺婶吧。
“焕挺叔,您抽烟吧。”孙伟南递烟过去。
焕挺叔也不谦让,接过就有滋有味地抽起来。
“花一卖,都算没事了。早就想找你看看,可抽不出空儿。卫校怎么这么远啊?”大娘说话的声音很低,很慢。
“是啊,您还没来过吧?”
“没来过,要不是您焕挺叔,我还找不到呢。”大娘说。
“这个是叫婶的吧?”
“是,她是您焕挺婶。”
“嫂子,咱还有很多事,您快些让伟南给看看。”焕挺叔有点着急。
大娘接着说:“我是想叫你给我看看病。有俩仨月了,先是感觉肚子不好受,吃饭不香甜,浑身没有劲,这半个多月来,肚子越来越撑了。”
可不是吗?孙伟南听大娘一说才注意到,大娘的脸色晦暗,大大的眼睛露出的结膜显出黄绿色。棉袄裹着的腹部明显地鼓起来,像是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
又是肝硬变!孙伟南吃惊地想到。在韩梅芳的亲一门儿中,现在只有五家。一个叔伯爷、一个三爷跟着堂叔、一个前院的因打架多年没有往来的叔和这个二爷的儿子——梅芳的大伯。在这五家中,最困难、和梅芳家最亲近的就是大伯家了。大伯是个老实本份的人,多少识点字,曾在生产队当过多年会计。因为不会投机钻营,家里一直拮据,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大儿子韩金柱比梅芳小两岁,长得结实漂亮,初中毕业。还有两个女儿正在上学。按这样的条件,在农村找个媳妇应该是不成问题的。金柱在上初中时经人介绍订了婚,女方是个脾气倔强的姑娘,长得也漂亮。不知是嫌金柱家穷还是嫌一家人窝囊,订婚后姑娘总是隔三差五的登门要东西,要不答应就拉倒。大伯老两口为了维持这门亲事,不管对方提出的要求多么苛刻都答应,要什么给什么。不管怎么样,在这边委曲求全下,这门亲事总算勉强维持到结婚。办喜事那天晚上,金柱不知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还是这老婆娶得太不容易了,竟然在洞房花烛夜犯起精神病来,在床上又蹦又跳、又唱又笑,把来喝喜酒的人们弄得莫名其妙。在一阵唏嘘后,一个个溜了出去。喜宴就这样不欢而散。目睹此景,新娘子气得大哭,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娘家再也没有回来。两个多月后,金柱等到的是乡法庭送来的传票:新娘子提出离婚。在各种调解都无效的情况下,金柱只好同意离婚。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有多久,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金柱得了精神病,把刚娶到的新媳妇也气跑了。那些年轻姑娘一听是金柱就摇头。金柱娶媳妇的事搁浅了。对于这桩让爹娘愁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的事,金柱好像全然不知,照样有说有笑,一笑起来就没完没了,——他的精神病越来越厉害了。娶不娶媳妇先不说,眼下治病要紧。老爹带着金柱住进了精神病院。在花干了多年的积蓄后,金柱的病总算不犯了。这一下,日子更加艰难了。孙伟南曾经见到过,金柱端出来吃饭,是馒头就生韭菜!现在,大娘又得了这样的病,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孙伟南抑制着难受的心情,恳切地告诉大娘:“您现在是家中的顶梁柱,无论如何要治好病。可不敢再耽误了啊!您放心,您的病,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为您治好的。”孙伟南说着,为大娘开好了中药,递给大娘:“这病吃中药好得快。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坚持吃下去啊。”
大娘接过处方:“我吃完了再来找你呀?”
“这样吧,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会过几天到黄岗一趟的。”
望着大娘的背影,孙伟南感到鼻子发酸。他多想帮一把这好心又多难的大娘啊!可从毕业到现在,他的工资就是那四十多块钱,甭说奢侈了,连吃饭都得省着点,要不就难以维持下去。看看自己的宿舍,除了家里做的那个小站柜和大箱子外,就算是家徒四壁了。为了买几件家具,他还得从牙缝里抠钱!老娘见他参加工作两年多,窝囊得连生活都过不下去的样子,并不可怜他,常常对他指桑骂槐。现在,钱,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有了钱,就可以让父母进城享福,改变他在母亲心目中的形象;有了钱,就可以帮一下受苦受累的姐姐;有了钱,就可以通过请客送礼把梅芳调过来;有了钱,就可以帮大娘买药治病!他还没有想到的是,有了钱,可以买通通往仕途的路,不但可以改善他和赵校长的关系,甚至可以当官发财!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啊!他多想多干点活多挣点钱哪!可他只知道做好工作搞好业务,不知道怎样挣到钱。
送走了大娘,室内又是令人窒息的寂静。这样熬下去,会把人熬疯!再熬上几年,好时光消磨完了,那点书本知识忘完了,医疗技术仍然是“零”,这一辈子就这样完蛋了!“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我不想等闲啊,可我有什么办法呀?我现在是老牛掉进水井里,有力使不上啊!”孙伟南越想,心里越懊丧。他发狠地摔上那本厚厚的书,呆呆地望着门外雨雾蒙蒙的天。
“送医上门?”好像一道闪电,划进了他那昏暗繁乱的思绪。有些东西,就是从摸索中得来的。既然是清闲,他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尝试着搏一下呢?
于是,他重新坐回桌前,认真地思考起来。钟海刚、高东信、王永爽、季若仙、宁惠琴,这几个人就行了,他们一定会愿意跟自己干的,就是不愿意,也不勉强。谁愿意干谁就干。得准备几个出诊包,往车子上一夹,像模像样地下乡。还得准备血压计、体温计、注射器等,反正到时候,连医生带护士一块干。好,咱也给他来个巡回医疗!辛苦是辛苦点,但长了见识,接触了老百姓,给腿脚不便治病困难的人送去了方便和温暖;更重要的是,提高了自己的知名度,让人们知道卫校还有几个不错的年轻医生,让人们明白姜还不一定就是老的辣!说不定,通过这样的行动,还真让很多人找上门来看病呢!想到这里,孙伟南那苦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想那么多了,说干就干。孙伟南起身窜出了诊室。
他找到赵校长,说了刚才的想法。没想到赵校长满口答应、热情支持,说需要什么尽管去买。他高兴极了,顾不得向校长告辞就跑了出来。
下了几天的雨,气温已经降到零度以下,上午是霏霏细雨,现在变成沸沸扬扬的雪花了。孙伟南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顶着雨雪上路了。在县医药门市部,他迅速用三十九块买好了三个出诊包。美中不足的是,那出诊包不是原来他见到的那种带红十字的出诊包,而是方方正正时髦漂亮的人造革皮包。管它呢,人家说是出诊包,就算是出诊包吧。孙伟南从城里回来,已是满身泥水。
丢下车子,孙伟南马上去找王永爽、钟海刚等人。不大一会,六个人全到办公室聚齐了。孙伟南把自己的想法和赵校长支持的情况说了一下,大家顿时情绪激昂、摩拳擦掌。王永爽满脸通红,又快又不清地高声说:“干!祖奶奶,早把人给憋死了!不想个法子,照这样混下去,猴年马月也没有生意。喝西北风是小事,这辈子还当个什么毬医生啊!”
钟海刚霍一下从长凳上站起来,差点闪高东信一个马趴:“对,我坚决支持老兄的想法。说干就干。鸡巴毛,在这实在太无聊了。年轻人,不干出点事来,活着还有什么毬意思!”
季若仙禁不住高声喝骂:“哎,哎,文明一点好不好?熊孩子,瞧瞧你们个个嘴脏的!”
钟海刚不理季若仙,冲着孙伟南说:“老兄,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孙伟南被大家的情绪所感动:“还等什么,说干就干。只要大家愿意,马上就干。”
“好喽!”小伙子们欢呼起来。既然行动,就得有个组织,有个名堂。王永爽提议,这个组织的名称就叫“鲁河卫校医疗咨询服务小组”。头儿,就是组长,当然是孙伟南了。并说:“这无所谓什么组织不组织,就是几个人愿意这样拼一下。参加这样的活动,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既然愿意参加了,就不能装孬,再苦再累也是给咱自个儿干的,也别想着要奖金什么的,毬,尽义务,什么毬也没有!谁不想干,可以言一声。决不强逼。如果大家没意见,愿意干,”他掏出一个精装的笔记本:“请在这儿签上大名。”几个人争先恐后签了名。季若仙边签边说:“名堂还不少咧。”
王永爽一听,不满意了:“什么名堂不名堂的,这是正儿八经的事。”
季若仙嘿嘿一笑:“孩子乖,就你能。”
王永爽不依不饶:“还吃?还给你买。别什么时候都想着吃好不好?”
签完名后,王永爽对孙伟南说:“老兄,今儿个就说这些吧?该忙什么还忙什么去,什么时候出动,另行通知。你看行吧?”
孙伟南点头答应:“好”。
办公室里,剩下孙伟南、王永爽、钟海刚三人。他们商量着,先在县城四周贴一些广告好一些。不管怎么样,造一造声势。他们简单分一下工:王永爽和钟海刚负责领取必需的药品和医疗器械,孙伟南负责撰写广告稿,并负责联系印刷厂印刷。
年轻人就是雷厉风行。在金美爱那儿,王永爽和钟海刚把一些常用的药品,点好数目后装进纸袋,并一一登记。十多分钟过去,孙伟南已经写好了广告,内容是:
鲁河卫校医疗咨询服务小组广告
各位父老乡亲:
您想方便地治病吗?您想治好您多年未愈的顽疾吗?您想知道人为什么容易得那些难以医治的疑难杂症吗?您想知道防病治病的常识吗?您想知道您现在的身体是否健康吗?您知道哪里能够治疗您的慢性病吗?告诉您:鲁河卫校医疗咨询服务小组可以给您满意的答复!
我们,——鲁河卫校医疗咨询服务小组,是经校领导同意,由卫校的骨干医生自发组成的。小组的任务是:定期下乡巡回医疗,免费为乡亲检查身体,并为您宣讲防病治病知识。如遇行动不便病人,小组将义务送医上门。望广大乡亲互相转告。我们将竭尽全力医治您的疾病,我们将会给您的健康带来福音,我们将会给您送上优质可靠的医疗服务。
写好后,孙伟南拿给正在点药的王永爽。王永爽接过看了看:“好着咧,印好之后,咱把它贴遍鲁河县!”
药品还真不少。大大小小的袋子,足有百十个。孙伟南拿出一个出诊包,先把药品和注射器、血压计、体温计、手电筒等装在出诊包里。
孙伟南把广告让赵校长过目。赵校长表示满意,答应让印刷厂印刷。孙伟南就不顾雨雪泥水,骑车直奔印刷厂。经和印刷厂的负责人协商,印成四开纸,大号宋体字,印一千张,需人民币五十元。排好版后还让孙伟南检查一下,确认无误后就付印,印好后再付钱。厂方说,等明天可以来拿。
正当孙伟南兴致勃勃地跑着印广告的时候,贾鲜花找孙伟南了。说孙伟南买的出诊包质量不好,价钱也贵。她见人家卖的出诊包上面有醒目的红十字标志,大小跟这个差不多,只要九块钱一个。孙伟南一听,心想不能让人说三道四的,每一件事都要办得稳妥。他就问贾鲜花,真是这样吗?贾鲜花眼一瞪:“谁还骗你吗?”“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医药公司有熟人。”“好,那咱现在就去医药公司,你有没有空?”贾鲜花迟疑半天:“行,”就将正在打的毛衣叠起来,回家推车子了。
雪越下越大,整个视野一片白茫茫。孙伟南和贾鲜花顶风冒雪到了医药公司。一进门,贾鲜花边扑打着身上的雪边热情的和站在柜台里的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打招呼。当孙伟南提着三个出诊包向那位贾鲜花的熟人说明来意时,那姑娘就皱起了眉头:“你说的那种出诊包半年前就没有了。这种出诊包的进价还九块五呢,公司不可能卖九块钱一个的。况且我们当小兵的,根本没有权力按进价卖东西。”孙伟南一听,傻眼了。贾鲜花也像个木桩似的,半晌没有言语。见贾鲜花那副模样,孙伟南暗暗骂道:“熊娘们儿,有本事使呗!”他转儿一想:“好你个小能人,你不想难为我吗?你不是想看我的笑话吗?我今天还就是让你看不成!我今天也让你看看我的本事!”他想起了自己村的一个哥哥在医药公司,听说还是个官呢。虽然一直没有找过他,但偶尔求他一次,他不会不帮忙的。
想到这,孙伟南就走到柜台前,低声问姑娘:“请问,青洲哥在吗?”
孙伟南这一问,姑娘像马上来了精神:“你说的是孙经理吧?他在。”说着话就钻进了货柜间的一个小门。不大一会儿,长着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的路青洲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热情地和孙伟南打过招呼后,就让孙伟南进到里边。
在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青洲边给孙伟南倒上热水边问怎么回事?孙伟南就把买出诊包和贾鲜花说的事说了一遍。青洲没等孙伟南说完,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对孙伟南说:“这算什么,没问题。公司里进的出诊包,只有这么一种。这种包,既是新款式,又结实耐用。” 说完,叫那位姑娘进来:“就按九块钱一个卖给他,多收的钱退回。”并对孙伟南说:“往后有什么难事,只要我能帮的,尽管来找我。”
出了医药公司,在纷纷的落雪中,贾鲜花通红的脸上荡漾着微笑:“真没想到啊,你在医药公司还有这么厉害的熟人!”孙伟南实在不想理她,一句话也没说。
雪后初晴,孙伟南、王永爽、钟海刚、高东信兵分四路,将《鲁河卫校医疗咨询服务小组广告》贴在了鲁河县的四周方圆几十里的乡村街道。一切准备就绪,几个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准备投入到一种新的活动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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