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踪】第三十九章 凡世疑云之意外

斑驳月影落在城墙砖瓦之上,散了一片阴冷皎白。一个黑影闪过,叫守夜的侍卫绷紧了神经。有刺客闯入的消息迅速传了开,宫门紧闭,城门亦紧闭,企图将不速之客堵截在王城之内。魔族的精神图腾此刻正蹲在一座院落的墙角擦脑门上的汗水。眼见着天色将要断黑,失了夜色的保护,还真是叫她有些急躁。王城那么大,可墨渊究竟在哪里?难不成和他那胞弟一样,被皇帝金屋藏娇了?如此不靠谱的想法叫少绾打了个哆嗦,觉着浑身的凤凰毛都根根竖了起来。即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啐了一口。墨渊虽然长得娘炮了些,可断不是个娘炮。浑身上下散发的男儿气概即便不如碧海苍灵的那块石头,可到底还是比十里桃林的那只老不要脸的凤凰要磅礴上个不知道多少倍。

探头四下张望了一番,她再一次潜出。今夜怕是寻不到自家夫君了,那么她就需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栖身,亦或是顶了他人的身份冒充着渡一日。方才蹲在角落里歇息的时候,她就思考了一番。要顶替他人的身份,怕是不太容易。毕竟她即不会使那位老神仙的易容术,又不善交际。可要她藏在一个地方呆上一整个白日,也是为难。随便找了一处院落,她直接去了后厨。即便当真是要在一个地方待上一日,也不能叫她饿着肚子,委实太难熬了些。匆匆将就了一顿,复又揣了几个隔夜的馒头,她便再一次潜了出来。想着既然皇帝与太子已是出游去了那座深山老林,那么他们的寝殿便就该是个安全的地方。尤其是那皇帝的寝殿,定是殿门紧闭,连只虫子都爬不进去。少绾觉着自己挺聪明,头脑也是一等一得灵活,危机之下,竟还能做出这般理智的推断,委实当得起魔族的精神领袖。自我夸赞了一番后,她即刻朝着皇宫深处去。魔族的领袖,光有头脑是不够的,还得有一身好功夫。虽方才低估了这凡间的守卫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迹,可当她认真对待此事之后,便就将半夜爬别人家屋顶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也便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少绾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寝宫。四下查看一番,在确定没有埋伏和危险后,她便倒在了软塌上。这一夜,过得有些辛苦,她需得养一养精神,晚上才好继续找墨渊。正当她昏昏沉沉将要入瞌睡之时,一个声音将她惊得当即从软塌上滚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少绾的心砰砰直跳,似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惊魂未定,她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鲛帐旁立着个熟悉的身影。惊魂未定转为欣喜若狂,她从地上爬起来便往那处跑。

“阿渊!”

负手而立的男人愣了一愣,遂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狂奔的步子顿住了,红衣女子一个踉跄,还没立稳便就开始打量他。从头到脚仔细瞧了瞧,她有些不太确定。

“夜华君?”

一身蓝袍的天君点了点头。

“你没事穿蓝色的衣裳作甚?”她愤愤,“冒充你大哥来诓我有意思?”

夜华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衫,也是无奈,“并非故意,不过是府里头的马夫都穿这个颜色,不巧罢了……”

少绾想了想,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脑回路七转八弯,她突然意识到了事情与她先前以为的并不一样。

“等等……”她讷讷一顿,“那半山腰上的宅子里,睡在皇帝寝殿里的,是墨渊?”

夜华只知他们同皇帝一同外出,至于去向,帝君留在太子寝殿内的信息并不明确。他们究竟有何计划,他亦是一无所知。因此,夜华对于少绾的问题便也就不置可否。

魔族的始祖神彻底愣住了,又过了许久,她才意识到了问题的实质与严重性。墨渊竟然被凡间的这个皇帝金屋藏娇!她觉着自己魔生的三观受到了严重的伤害。遂拔腿就准备往外跑。夜华将她拦了住,板正的面容看起来依旧冷静。想着那座宅子里的事,少绾见到眼前这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眼看着将要爆发之际,沉稳的声音又传了来。

“这处是凡世,还请大嫂顾全大局,莫连累了本君。”

少绾咬了咬牙,脸色却依旧难看得紧。她寻了处坐榻坐了下来,想喝口凉水压压惊却连个壶都找不到。顺气顺了半晌,她才稍许冷静了些,遂问了个还算理智的问题。

“你们这趟来,是不是为了烜崽子?”

他点了点头,“却也不光是为了次子。各种蹊跷委实扑朔迷离,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楚的。”

一只脚踩在了软塌上,少绾支着胳膊摆了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左右这一整个白日也出不去了,祖宗我有的是时间。”

沉了沉,意识到左右是逃不过去了,夜华遂也就同她大概说了一说。自然,他挑了体面的说。至于自己为何会落单留在这王城之内,他只搪塞说是各自有各自的分工。

胸中憋着一口气,少绾问他,“墨渊怎就被安排去给皇帝当男宠?”

天可怜鉴,这件事,夜华也是今日才自她口中得知,也委实叫他有些接受无能。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第一时间由衷地生出了番感激与感慨来。

有个兄长,真好!

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嘴角,他做了一副无辜状,道:“这事,大嫂得去问帝君。”

少绾愤愤地沉了一句,“是得寻那石头来好好问一问,祖宗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用的什么理由诓我那正直本分的夫君去干这档子拿不上台面的勾当!”

“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夜华劝了劝,“王宫这处,本君已是探查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冏卿的府邸未有去探。大嫂稍安勿躁,这几日先将这王城探个彻底。待几日之后,你我一同去与帝君会合,再从长计议。”

说着他便转身往床榻后头去。

“你这是去哪里?”

“大嫂先在此处歇息休整,待到晚上本君再来同你会合。我们还要在这处待上几日,本君需得继续隐藏身份。”

少绾遂挪到那床榻后头瞧了瞧,只见那位仙位尊贵的天君正在钻一个地洞。她愣了愣,觉着这位小叔子委实能屈能伸,挺不容易。

“这狗洞通向哪里?”她蹲了下来,朝幽暗洞口望了望。

“底下四通八达,你不要随处乱走,以免迷路。”

声音渐渐消失在暗处,偌大的寝殿就剩了她一人。原本正浓的睡意因着墨渊给皇帝当男宠这件在他们魔族都算得上是伤风败俗的事情,而消散得无影无踪。在寝殿里绕了一圈,给自己找了些水,复又啃了个馒头,少绾这才渐渐平复了心情。闲着没事躺在龙榻上,她难得地开始自我反省。觉着自己委实眼拙,墨渊不过换了件黑色的衣裳,她怎就能认错了!复又觉着父神定是故意的,生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儿子来迷惑这四海八荒,委实老奸巨猾。翻了个身,少绾有些懊恼。若当时自己再多看几眼,兴许也就认出墨渊来了,也不至于来回折腾,被困在这座王城之中。眼下虽这处落脚点挺奢华,也算不得凄惨,但若能留在那老宅子里,此时该能帮上些忙而不是躺在这处浪费时间。

懊恼了一会儿,少绾索性坐了起来。既然躺着也睡不着,不如干点正事。这皇帝的寝殿夜华是探过了,可她还没探过呢。指不定等她这一番探查下来还能寻到点夜华遗漏的东西。想着这一趟也不能白来,于是她即刻行动。上窜下跳摸索了大半日,少绾最终将目光挪向了床榻后头的那个地洞。这处寝宫,若硬要说有何蹊跷,那也只剩下这一处隐藏得相当好的地洞了。夜华的叮咛犹然在耳,向来胆大心粗的魔族始祖神决定当做没听见。当年章尾山不就是密道布满整个山脊,也没能叫她迷路,眼下区区凡世王宫内的小地道能算个什么事!自信心迅速膨胀,她一个弯腰便就钻了进去。

虽这处是深秋,但洞中却有些闷热潮湿。伸手不见五指,空气压抑得叫人一阵阵胸闷。少绾掏了颗夜明珠出来,将周围微微点亮。这是她在西海的时候,闲来无事从海底捞的。她往前走了一段,漫无目的,只是这么走着,也没有生出要回头的念想。这处就如同夜华所说,四通八达,岔路诸多。在一处岔道前驻足,少绾随即摸了一把毛豆出来,吃了几颗,又扔了几颗在岔道上。这些岔道中,有的是死胡同,她亦在里头发现了几副尸骸,叫人毛骨悚然。她时而前行,时而原路折回进入另一条岔道。走得多了,她便对千篇一律的景致有些麻木,直到远处传来了滴滴水声引了她的注意。循着声响的方向去,便见到了一个小小的深潭,深不见底,透着寒气。少绾是只火凤凰,自然有些怕水。即便是去西海的海底捞夜明珠,她都带着避水珠。可这处是凡世,神界之物在此处并不能派上用处。她蹲在潭边复又朝里头望了望,似有一点亮光在深处若隐若现。少绾抱了抱自己的胳膊,她感到有些冷,还觉察到了些微弱的异样。那是一缕微弱的魔息,来自于他们魔族,且还是她相当熟悉的魔息——庆姜。她退了一步,试图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倘若这深潭中的魔息来源于庆姜,那白烜体内的魔元又是谁?瘫坐在潭边,她脸色灰白,却依旧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恐惧。许久过后,魔族的始祖神站了起来。她立在潭边,翻手便施了术法探向那口黢黑深潭。一口鲜血当即喷了出来,落入冰冷潭水,化作朵朵嫣红。她稳了稳自己的气息,复又加了一道诀法。

幽幽深潭,暝暝指引。她探到了,沉睡了几十万年的愤怒,尘封了数个洪荒的恩怨。


又是一个雨天,将这一世浇得狼藉不堪。河水泛滥,淹没了废弃的荒田,倒灌入简陋的屋子。无家可归的人们聚集在城门外哭诉,而这个王国的主人却远在千里之外,过着逍遥的日子。

这几日,夜华一直留在那座金碧辉煌的寝宫之内,却并非因外头瓢泼的大雨。

龙榻之上,红衣女子依旧昏睡,却似做着噩梦般,时不时地便就胡言乱语上几句。自他发现她,已经过去三日有余。他发现她时,她已是不省人事,嘴角挂着干涸的血珠,身旁还溅洒了一大滩。虽早先便就探过那片错综复杂的地道,可少绾身处的那个地方,夜华却从未到过。那一晚,他本是要来这处寝殿与她会合,抵达后却寻不到她的踪迹。在地道里摸索了一阵,他便发现了散落在地上的零星毛豆数颗。循着豆子,他兜兜转转了很久才终是来到了那口潭边。夜华将她带了回来,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窗外电闪雷鸣,将浓得化不开的夜色点亮,亮如白昼。昏睡了足足四日的魔族始祖神猛地从榻上坐起。她脸色煞白,惊魂未定,昔日神采奕奕的双眸已是失了光彩。

“大嫂!”夜华坐到了床榻旁,脸上挂着关切。

“快……快……”她抓着他的手臂,用了命令的口吻,“带我去找东华!”

夜华怔了怔,遂沉了脸,语气严肃,“告诉本君,到底发生了什么?”

魔族的始祖神守口如瓶,半个字都不愿多说,只一再要求他将她送去那座深山。她告诉了夜华大致的方位,也简要描述了一下那座宅子的布局以及东华暂住的方位。几番询问过后,天君无奈只得即刻带着她潜出寝殿,顺了一辆马车便就朝着城门外疾驰而去。天雨路滑,道路泥泞,这一路,他们走得很是艰难。待到那座高山终于现在眼前之时,已是两日后的光景。山路崎岖,加上连日的暴雨,厚厚一层泥水覆在山石之上便就更加湿滑。他们只得弃了车马徒步攀爬。因在凡界施法,少绾遭到了严重的反噬,爬了一段便已是脱了力。夜华背起她,又往上爬了一段,却因之前的伤势所碍,力不从心。寻了一处凹陷的小山洞歇了歇,他们一直熬到了黄昏方才继续赶路。这鬼天气从王城一路漫延至此,也未有要收敛的迹象。少绾暗暗骂了一句娘送给了老天爷,抬头望着他老人家却也奈何他不得。自己走了一会儿,夜华又背了她一会儿,待到临近四更天时,他们方才抵达了那座阔气的宅子。

院落昏暗无光,似是众人皆已睡下。他们绕至西面,跳上围墙便在大风大雨的掩护之下潜了进去。木门发出的声响挠心,却未惊动屋内之人。鲛帐低垂,叫夜华有些犹豫。少绾依旧大大咧咧,礼法是个什么东西,她当下委实没有想起来。她一个健步就窜至床榻前,伸手便掀了鲛帐。她顿了顿,探头又瞧了瞧,复还不死心地伸手摸了摸冰冷的褥子。

东华并不在这里。

要找的人不在,眼下又出了那么大的事,即便洒脱如少绾,也一时乱了方寸。她立在原地,呆愣了半晌,六神无主。

浓眉一敛,夜华的反应还算是快,“本君去皇帝那处看看。”

“我同你一起去!”

“人多反而容易暴露,大嫂先在这处等着。”

她默不作声,目送着夜华离开。坐到榻上,魔族的始祖神有些走神。虽上古的事情已是过了二十余万年,可对于她这个刚从土里爬出来不过两三年的人来说却恍如昨日。那张脸,那双充满仇恨的双目,以及他手中握着的孤影……往事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将她淹没。那样艰难的岁月,她并不害怕。经历过一回,便已是看了开。可这四海八荒是否还能承受得起再一次的生灵涂炭?到那时,她是该依旧守着魔族的地盘,还是该站在墨渊的身旁?少绾陷入了沉思。嘴角勾了一丝无奈的苦笑,她开始怀疑当初从东华那处得的这个便宜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个大便宜了。

吱呀一声,便叫她回了神。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个人。屋内漆黑,屋外又是大雨,待他走近了些后,少绾才确定这位就是方才去皇帝寝殿找人的夜华君。

“你就不怕暴露了行迹?”她面露嫌弃之色。

“此处已是空宅,没有活物了。”他淡淡答道。

少绾彻底愣住了,“什么意思?我们来晚了?难道他们都回去了?”

“未必。”夜华答得简单。

她急了,“你倒是说句人话呀!”

夜华依旧未有说话,只取来了灯笼点了烛火。红红映照之下,屋内亮堂了起来。他四处查看了一番,却未有寻得任何线索。复又领着始祖神回到东边的寝殿,刚进院落便就见了一地方才便就见过的死尸。

少绾怔了一怔,遂平静地绕着走。三两步跟了上去,顺着死尸前行,他们便就来到了一处偏殿。

“你带我来这处作甚?”

“这处就该是大哥的落脚点。”他跨过了门槛,“这些尸体从这处一路漫延至皇帝寝殿那处,大约就是他一路从这里杀过去的。”

少绾跟着进去看了看,这整整齐齐的床榻,以及叠得工工整整的锦被,倒像是墨渊的一贯作风。

他们分头在这间稍显简陋的偏殿里探查了一番,却依旧一无所获。沿着一路的尸体复又回到了皇帝的寝殿,夜华将烛火燃起,照亮了屋内的奢华,与外头的满地狼藉形成了鲜明对比。夜华面色依旧平静清冷。方才他来这处时,因着屋内昏暗,也没能瞧个仔细,眼下借着灯光,他倒是发现了些之前遗漏的线索。就比如挂在墙壁上的那副山水画。将手中的灯笼举得更高了些,不起眼的零星红点便就映入眼帘。夜华抬手摸了摸,微微湿润的触感叫他拧了眉心。瞧了瞧指腹,竟还有些未干涸的红色沾染。他凑近一闻,隐约捕捉到了一丝锈味。虽不知这副山水是否就是此处的地貌,可无论如何,山顶的地方被人标注了记号,且还挺新鲜,那么便有必要去到山顶瞧一瞧。更何况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其他线索可循。

“我去一趟山顶。”他平静道,“大嫂身体不适,便在此处歇息。”

“不行,我也要去!”

夜华面色沉沉,冷静异常,“恳请始祖神莫要拖本君后腿。”

听起来挺客气的一句话,配着天君此时的语调,便就叫人有些畏缩。少绾觉着自己挺脓包。犹豫了片刻,她还算是理智地应了下来。

外头风雨依旧,冲刷着地上的血水,似要将这处惨烈的祸事掩盖。夜华翻了皇帝的衣柜,寻了件斗篷就出了门。少绾本就虚弱,眼下还淋了雨,便觉着更加难受了。砍了张椅榻当柴火,复又去到偏殿里抱了一床被子来,她褪了衣裳裹着棉被取了取暖。被子上还残留了些熟悉的气息,叫少绾稍许安了安心。借着篝火散出的热度,她把自己的衣裳烘干,复又脱了绣鞋也一并烘一烘。纵使门外死了一地的妖怪,也没能挡住她的疲乏感。过去的几日她过得委实有些艰苦,力不从心之感将她包围。少绾恹恹欲睡,虚弱将她埋了个彻底。挣扎了一会儿,她终是败下阵来,蜷缩在篝火旁睡得不省人事。

通往山顶的路更是崎岖,再加上瓢泼大雨,夜华前行得很是艰难。他身子上的伤虽已是将养了数月,可依旧有碍行动。他再次觉着懊恼,遂也开始怀念往昔健步如飞的日子。扯了扯斗篷,他强打起了精神。既然事已至此,他便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与其将心思浪费在后悔上,还不如想一想眼下遇到的这桩有些离奇的事情。那座宅子,除去东面那一地的死尸外,再无其他打斗过的痕迹。一座豪气的府邸,仿佛一夜间成了一座空宅,了无生气,也难怪他们潜入之时未有遭遇任何阻拦。如此看来,帝君定是未有出手,自觉自愿地就跟着大队人马走了。既然连帝君都未有做抵抗,那墨渊究竟又为何要大打出手?回忆起那一地尸体的惨状,夜华觉着他们死得委实有些仓促,有的人甚至连剑都未来得及拔出便就命丧黄泉。如此利落的剑法,这四海六合八荒,除了东华帝君外,也便只有掌乐司战神墨渊了。

隐隐地,夜华觉着这件事情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路难行,他便就收了心思专心在行路上。一夜的追赶,到了天边破晓之时,他却离顶峰尚有一段距离。双腿已是酸胀,夜华却依旧未有停歇。峰顶有什么事正在发生,他一无所知,只希望待到自己赶到之时,能多少帮上些忙。否则他这一趟来凡世便就是白来,回想起来也是太窝囊了些。

雨势渐歇,脚下的泥土却依旧湿滑。天色沉沉,望不见一丝光明,大风裹挟着阵阵秋寒席卷而来,枝杈猛烈地摇摆着,无情地抖落了尚存一缕生机的树叶。一片灿金自林间穿过,贵气难掩。越往高处,空气便就越加稀薄起来,周身拢着叫人有些难耐的寒气,夜华觉着手脚都不利索了起来。他身上的衣裳还是湿的,最外头罩着的斗篷经历了一夜的风吹雨打也已是湿透。纳足了雨水,本就厚重的斗篷变成了负担,可夜华却并未将它脱下。山顶只会比这处更冷,届时他还需要这件斗篷来御寒。他不敢停下脚步,因为一旦停下来,手脚的僵硬麻木感只会愈演愈烈,且他现在很累。提醒自己不能睡的同时,披着龙袍斗篷的天君继续赶路。远处又响起了隆隆雷鸣,沉闷异常,似乎预示着又一场猛烈的灌溉将至。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灰暗的天空照亮,夜华抬头望了望,便就见着不远处落下的霹雳好似正砸在白皑皑的峰顶。心沉了沉,他遂生出了不安与不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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