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过才十八岁吧。”

包小容一脸感慨，说话的语气，好似隔世经年，老气横秋。

“十八岁？花儿一样的年纪哦。”

坐在她身边的刘捷打趣道，她俩一起工作一年了，趁着国庆节，一起去玉龙雪山玩。

“可惜花儿一样的年纪，却没人懂得欣赏，等花季过了，我那还未来得及绽放的青春，也就枯萎了。”

刘捷一脸惊愕：“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都还没满24岁，说的自己很老似的，呸呸呸，千万别胡说了，容易未老先衰的。”

包小容看着刘捷，不无幽怨的说道：“我说大姐，是你先挑起话题的好吗，我本不想说的，你非要问，不是揭我伤疤吗？”

“额，好吧，是我不对，来，吃苹果，我去帮你倒水。”

刘捷拿过包小容的水杯，献殷勤的赔笑，包小容则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的青春就好比那丁香花一样，只绽放一次，花期过了，就永远凋零了。”

她的睡梦中似乎还在与那个人争吵，可是那人也针锋相对，说：“谁说的？丁香每年都会开放，只要你的心一直年轻下去，到了百岁都还是青春活泼。”

“去年枝桠上的花朵，再开出来的肯定不可能是原来那朵，就好比我十八岁的心境和二十八岁、三十八岁、四十八岁完全不同，不能够同日而语的。”

她声嘶力竭，对方似乎让步了，无奈的说道：“你要钻牛角尖，我也没办法。”

汽车一个急刹车，包小容身体本能的前倾，梦中的争吵也就结束了。

现实中，却并没有过那样的争吵，虽然她很希望能够争吵一次。

车上有旅客抱怨，开车师傅无辜的说是因为马路上突然跑出来一条小狗，才踩了刹车。

包小容身边的刘捷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你醒啦，你都瞌睡半小时了，怎么回事，梦到帅哥了，舍不得醒来？”

“哪有？”包小容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水。

“还不承认，口水都流出来了，喏，你看，我垫在你胸口的纸巾都湿了。”

看到铁证如山，包小容连忙将它扔进垃圾袋，四下看了看，其他乘客并无异样，她才放下心来。白了刘捷一眼，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说：“小声点，伦家可是淑女，淑女。”

刘捷吐了吐舌，说：“淑女？我看熟女还差不多，想帅哥想到口水都流出来了，嘿嘿嘿。”

“臭丫头存心找打？”

“不不不，女侠绕过我吧。”

刘捷求饶，然后凑近包小容耳边，八卦的问道：“老实说，阿容，你长这么大，真的没交过男友么？”

“都说了没有，可惜了我的花样年华。唉……”

“得了吧，你玩的什么花样，又蹉跎了谁的年华？你说的我可不信，看你那表情，‘怨妇’两字都写在额头上了，摆明了希望有人摘取你青春的花朵，你这样是不是太闷骚了？你不说那时你才十八岁吗？”

刘捷开玩笑，有点没轻没重，包小容一脸苦笑，说：“半斤八两，你还不是一个德行，不然我俩会臭味相投，成为死党？”

“阿容，我爱你哟。”

“额。”

“所以咧，你的心事别闷在心里，说出来吧，我可以帮你分担。你在梦中已经不止一次喊‘一鸣’这个名字了，说吧，你们怎么分手的？”

“我真有呼喊那个名字吗？我和他没有分手，因为本就不曾牵手。”

二

包小容总觉得自己的青春是单薄而苍白的，可是因为多了一个路一鸣，又显得有些色彩杂乱。

好比一面白墙上，被涂鸦了一些画。

而那些画，她竟然又看不懂。

人生的无奈，就是这样开始的吧。

在路一鸣的口中，她，包小容，就是那热气腾腾的小笼包，简称包子，高兴了还会称呼包子大侠。

而她，包大小姐，会放过随便给她取绰号的臭男生？

所以一鸣惊人的名字也会被歪曲，更不会简称他为鸣人，那真是辱没了火影。

于是她叫他鸟人。

虽然每次这样叫，总会没来由想起水浒中李逵那单细胞的莽汉，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谁叫鸟人路一鸣欺人在先，她不过以牙还牙罢了。

没人知道那两个冤家对头怎么杠上的，班里的那些刁民，每次见他们吵嘴，都在一旁捂着嘴笑。

“我早上经过包子铺，想让我带小笼包的人举手，我就是这么热心肠。”

路一鸣是走校生，肯定想趁机拉拢那些男生咯，到时候吵嘴，那帮坏人还不站在他那边？

好重的心机啊，包小容微微皱起眉头，便听到“我”“我”“我”“还有我”“算我一个”此等声音，此起彼伏。

最后竟然还有女生，而最让她吃惊的是，她同桌张玲竟然也举起了手，包小容吓坏了，连忙拉下她的手，说道：“玲儿，你可要站在我这边啊。”

“可学校食堂的包子难吃死啦。”张玲同学说的好委屈。

“陪我吃馒头，就当减肥咯。”

“人家又不胖。”

“行，那我们绝交。”

“不要嘛，人家舍不得小笼包，我发现馒头加火腿也很好吃。”张玲搂着包小容胳膊，讨好似的凑了过去。

“连你也叫我小笼包，叫我阿容不行吗？”

包小容说完，看着张玲同学无辜的摇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她死心了，以她的能量，已经无法挽回那个鸟人造成的恶劣影响。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路一鸣笑嘻嘻的来到包小容面前，问道：“包子大侠，要不要也帮你带一份？”

“不要，我怕有毒，哼，假好心。”

嘟着嘴回绝的样子，看在路一鸣眼中，简直乐开了花。

于是从那之后的每个早上，一群男生就会一边吃小笼包，一边发出“多好吃的小笼包啊。”之类的声音，最恶心的还是鸟人，竟然还当着她的面舔了舔。

这算是调戏吗？红果果的调戏？

包小容受不了这样的精神污染，拉着张玲低头吃早餐，张玲想抬头，被她生生摁了下去。

哪知道那个鸟人会坏的那么彻底，帮人带早餐，一不小心就坚持了一学期，将尽二十份的量，以至于每天都提着一个大口袋。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每天收破烂呢，这样的奇葩，也成为了校园一道独特的风景。

三

两人越吵越熟，熟到对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一清二楚。

包小容高二了，生日那天，鸟人路一鸣送了她一套席慕容全集，不算特别贵重，在她心中的分量却不比张玲精美的手链轻。

“怎么样，包子大侠，是不是很感动，千万别哭出来，你是大侠，别学那些弱质女流。”

听着路一鸣的话，包小容原本还想说句谢谢，可是冒出口的却是：“哭你个大头鬼哟，姐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吗？几本书就想俘虏我的心，那我爸富养女儿的心血岂不付诸东流？”

路一鸣挠着头，嘿嘿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神经啦你，说的乱七八糟的。”

路一鸣在足球场上飞奔，还真有点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味道。包小容捧着水，站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小笼包，走了啦，一群傻子踢球有什么好看的，太阳这么毒，你不怕晒成煤球啊？”

“谁说我看他们踢球，我才懒得看。”包小容目不转睛，言不由衷的说道。

“那你傻站在这里干嘛？我们去绿荫下乘凉吧。”

“我只是想把这瓶水给鸟人，他送我礼物，我要还礼不是？”

“放地上啊，他自己来拿呗。”

“不行，到时肯定被其他男生抢去喝掉了。”

张玲翻了个白眼，说：“那我可走了，我又没喜欢的人，才不陪你犯傻。”

“谁说我喜欢了？你先走吧。”

张玲无奈的看着包小容，她说话的时候，根本是魂不附体好吗？

她喃喃自语的感叹道：“明明就思春了，还嘴硬，傻子都看出来了……”

张玲离去之后，剩下包小容傻傻的站在烈日下，平时有些娇生惯养，出门都要打遮阳伞的她，破天荒一般，并不觉得辛苦。

鸟人路一鸣进球了，她嘴角勾起笑容，拍手叫好。路一鸣得意洋洋的看了她一眼，叫了暂停，跑到她身边，包小容递出去水，鸟人路一鸣顾不上喝，捡起地上的外套，举在她头顶，说：“傻包子，别晒坏了，遮一下。”

包小容傻笑的看着他，说：“水。”

鸟人路一鸣一口喝了大半，冲她挥手说：“我还会再进球的。”

“白痴。”

包小容笑哈哈的轻声说道，她才不管那鸟人进不进球，只觉得顶在头上的外套有股臭味。

可是很温暖啊。

阳光也很温暖，她的心也很温暖。

四

高二也快过完了，两人就那样打打闹闹，又彼此关心的过着每一天。

这才是正常人的日子，没有那么多家破人亡，车祸绝症。

时光像一团温火，慢炖着两人情感的鸡汤。

升入高三了，在老师们的催促下，紧张的气氛有些让人感到窒息，不过还好，有鸟人在，小笼包每天都有笑容。

可是包小容却对路一鸣有些意见了，她皱着眉头问他：“鸟人，你是不是得了不欺负我，就会死的病？”

“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看着鸟人一脸无辜，包小容瞥了他一眼，说：“以后不许给他们带包子了，都快两年了，你不嫌烦啊？”

“不嫌烦啊。”

路一鸣摊了摊手，沉浸在助人为乐的喜悦中。

“反正不许你带，你要再敢那样，那我对你就无话可说了。”

“那好，我只帮你带。”

“我又不吃，我吃馒头，面包，苹果，奥利奥，花生，牛奶……”

“停，你不减肥啦？”

“要啊，减肥是我终生的事业。”

“那你还乱吃东西？”

包小容吐了吐舌头，说：“可是美食是我毕生的追求，为了追求，我能放弃事业。”

“吃吧吃吧，吃成胖猪，将来没人要。”

说完，路一鸣呵呵笑了，心想，没人要才好，正好没人跟我抢。

“早知道你不安好心，我爸说了，没人要就养我一辈子，我才不担心呢。”

鸟人路一鸣抓耳挠腮，心想不是说慈母多败儿吗？看来父亲太宠女儿，也出败家女啊。

“包子，我、我、我……”

“吞吞吐吐，你想说什么？”

“我忘了我要说什么了，嘿嘿。”

鸟人路一鸣有些脸红，挠头说道，看起来傻不拉唧的。包小容白了他一眼，觉得这家伙肯定搭错神经了。

几天后。

“包子，我，我……”

“你到底想干嘛，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想，我想说，你好胖啊，哈哈哈哈哈。”

存心找打啊，包小容拿着书追着他打。

“包子，我，我……”

“你滚开，又玩这招，我还会上当？”

“真有重要的话对你说，虽然只有三个字，可是憋在我心里很久了，这对我很重要。”

包小容听到三个字，心里狂跳，脸上升起一丝红晕。

“你，你想说啥？”

“借点钱。”

“啥？”

“借我50块，忘带了，明天还你。”

“这是100，不用还了，你留着买棺材吧。”

看着包小容气鼓鼓的脸，路一鸣叫住她，说：“包子，这钱不够买棺材。”

“你滚开啦，不想见到你。”

鸟人路一鸣趁包子大侠还没发飙之前，闪人了。

他却不知道，看似刀枪不入的包子大侠，竟然趴在桌子上，委屈的哭了。

买完东西回来的张玲见到这情景，知道又是路一鸣的杰作，拉着包小容的手，说：“我替你出头，我们去找鸟人报仇。”

“不关他的事，是我不小心摔倒了，呜呜……”

“啊？”张玲傻眼了，连忙安慰，说：“多大个人了，还摔倒，还哭鼻子？你当自己还是小孩子啊？”

“你还说我，哇……”

“好啦好啦，不哭了，有姐姐在，大不了我也摔倒一次，陪你一起疼。”

包小容搂着张玲，微微抽泣，她始终没说摔到哪里了。

其实是摔到心了，心疼。

五

“喂，包子，你在干嘛？”

电话中，路一鸣的语气有些焦急。

“洗衣服啊。”

“还有多久？”

“半小时吧，怎么了？”

“快出来看雪啊，几年都没下雪，今年下雪啦。”

路一鸣疯了，疯疯癫癫的语气中，还那么高兴。

包小容离开浴室，走上阳台，果然下雪啦。

放寒假这么久，头一回这么高兴呢。

看了一会儿，走回浴室按动洗衣机，全家的衣服要洗，她可不是好吃懒做的蛀虫，基本的家务还是会做的。

不然咧，爸妈凭什么对她这么好，还不是因为丫头我懂事？

半小时后，手机又响了。

“包子，洗好了没？快出来看雪啊。”

“看雪还要出来？你在哪里？”

“我在塔山啊，站得高看得远，你会发现整个城市都是白茫茫一片。”

“等我啦。”

“那你快一点。”

“催催催，又不是火烧眉毛了，那么急干啥，八辈子没见过雪还是怎的？拜托，淡定点好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丢不丢人？

包小容挂了电话，心中也没来由的急了起来，她翻箱倒柜，新买的白色羽绒服也不必等到初一那天了，还有哦，发型好乱啊。

咦，妈妈的香水要不也喷一点？前天吃火锅长了颗痘痘，要不用妈妈的粉底遮一下？

脸会不会太白了，像个女鬼吓坏了那傻冒？既然如此就不抹口红了，反正那鸟人也不懂欣赏。

可是好烦啊，想去见他，又怕他见到自己的糗样，真是矛盾。

包小容出现在路一鸣眼前时，鸟人微微一愣，说道：“你竟然化妆，害我等这么久。”

“我没叫你等，是你太急了。”

“别说了，赶紧爬山吧。”

“神经，你干嘛跑下来？”

路一鸣诉苦，说：“上山太冷，我下来等你啊。”

说完竟然牵住了包小容的手，这让她吓了一跳，不过觉得那鸟人的手也挺温暖的。

半山腰，包小容非要歇气，路一鸣蹲下说，上来，我被你上去。

结果包子大侠还真没跟他客气，让他气喘如牛的将自己背上了山，山上的景色果然更美，银妆素裹，冰清玉洁。

“包子……”

“干嘛？”

“此时此刻，你有什么感想？”

“你采访吗？我首先要感谢我的父母，是他们将我养育这么大，我还要感谢我的祖国……”

“停，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要怎么谢我？”

包小容冷哼一声，说：“那我以身相许吧。”

“好，就等你这句话，我早想听你说了。”

双手竖起中指，包小容恨不得给那鸟人两拳，说：“你想得美，你这是白日做梦。”

“哈哈，有梦让生活更有期待啊，包子，你有梦想吗？”

“有啊，考上大学，找个工作，然后找个如意郎君，结婚生子。”

“呵呵，傻包子，你这是正常人既定的轨迹，哪算什么梦想？梦想应该是与众不同的啊。”

“哼，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很伟大吗？”

包小容不服气的嘟着嘴问道。

路一鸣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说道：“从小看到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就喜欢的不得了，我打算去意大利留学，以后做一名雕刻家，到时候我也刻一个包子的塑像，亲手送给你。”

“呵呵，谁稀罕，肯定一点不像，丑八怪一个。”

“谁说的，在我看来，你是最可爱的，胖嘟嘟的小脸，跟小笼包似的。”

六

听着包小容的故事，刘捷更是好奇，问道：“就这样了？”

“差不多吧。”

“啥叫差不多，给我说清楚，你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过？”

“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唉。”

包小容感慨，记忆再次回到十八岁那年。

最后一学期，所有人都在努力，争取考个好大学。

包小容成绩中上，路一鸣比她稍微好一点，不过不太稳定，时好时坏，有时能够进入前十，那也需要足够好的运气，多数时候还是二十名左右。

清明前后，细雨纷纷，恰好那个周末回家，包小容没有带伞，淋了些雨。

鸟人路一鸣追上她的时候，小笼包的发丝都湿了，路一鸣连忙将伞递了过去。

“你把伞给我，你怎么办？”

“我，我当然是打车啊。”

听着路一鸣有些得意的话语，包小容无语了，可能是自己平时买零食太多，把钱都花出去了，结果回家的时候身无分文。

要是还有钱的话，也就轮不到鸟人充当护花使者了吧。

“要不你叫车，先送我回家，你再回去？”包小容商量的问道。

“贪得无厌，你多走几步路，就当锻炼身体咯，你不说减肥吗？正好啊，机会来了。”

包小容皱起眉头，说了句：“小气鬼。”打伞走了几步，又觉得哪里不对，回头对路一鸣问道：“你是不是也没钱了？”

鸟人路一鸣抓耳挠腮，不好意思道：“哈哈，被你看穿啦。”

“过来，我们打一把伞，你先送我回去，你再回去。”

虽然打了伞，可是伞不够大，体贴的包子尽量让伞往鸟人那边偏移，虽然会遭致他的反对，可是她总以拿不稳为借口，结果鸟人一把夺过伞，宁愿自己淋雨，也让她不受一点雨丝的侵袭。

包小容差点就流出眼泪，她在心中告诫自己别哭，不然鸟人以后一定会狠狠地嘲笑自己太脆弱。

而回学校的时候，包小容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在流鼻涕，而路一鸣却屁事没有，这就是身体素质强弱的明显差异啊。

“你吃药没有？”

“当然吃了，似乎不太管用啊。”

凉风从窗户中灌进来，到了第二天，包小容越发难受，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

“包子你没事吧，会不会死啊？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听着不似关怀，更像是诅咒的问话，包小容气不打一出来，猛然站起来，嚷道：“你滚开啦，就算不死也被你气死了……”

她还想多骂几句，可是头脑突然晕厥了，路一鸣一把扶住她，一摸额头，吓了一跳，这傻包子，发高烧了也不请假。学习重要，难道命也不要了？

压根没有请假，背起包小容就往校医院跑去，一直守着她，直到她醒过来，路一鸣才露出了笑容。

七

五月，两人在外面买了东西，走在一起，回学校。

路一鸣不怕同学看见，牵住了包小容的手，包小容的心猛烈跳动，一下子挣脱开去。

鸟人这突然的举动让她没有一点准备，本能的反应，可是挣脱之后又有些后悔。

在她内心深处，是希望他能牵着自己的手的吧，不怕同学取笑。她这样问自己，然后打定主意，要是他再一次牵着自己，她一定不再挣脱。

可是那胆小鬼唐突了一次，似乎再也没有胆子那样做了。他们就那样，隔了一定距离，进了校门。

不过在一个晚自习之后，路一鸣在女生寝室楼下，递给包小容他爸从北京带回来的特产时，很不凑巧被查寝室的班主任看到了。

第二天，他们双双请家长，路爸爸是一个生意人，虽然很少时间陪伴路一鸣，可是对他的要求却很严格。

听到班主任说他早恋，有些粗暴的给了他一耳光，说对他很失望。

可是包爸爸却不一样，在文化公司上班的他，带着一副眼镜，显得温文尔雅，连忙向老师解释，向路爸爸道歉。

“包叔叔，你没有错，包子也没错，都是我在纠缠她，所以你别道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揽下所有责任的路一鸣，又被路爸爸揍了两拳，班主任也曾年轻过，本着教育为主的目的，也没将两个学生怎么样，因为距离高考已经很近了，任何影响他们心情的事情，还是少做。

回家之后，包爸爸平静的说道：“小容，我看你还是暂时放下感情，先忙完高考，考上大学再交男友怎么样？”

“好吧。”

对于老爸不打不骂，包小容心中感激，打定主意，高考结束之前，他是不会搭理路一鸣的。

路一鸣回家还挨了一通教训，可是他认为保护了包子，值得，很值得。

但是自从这件事之后，包子就开始疏远自己，这让他很不适应，他只是单纯的喜欢那个婴儿肥的女生而已，怎么就天理不容了？

路一鸣在猜测包小容对自己的态度，到底是情侣呢，还是朋友呢？

以她挣脱自己的手来看，她应该没有接受自己吧。

包小容对刘捷说起时，刘捷睁大了双眼，摇头叹息，说：“你也是，干嘛要那么冷漠，事后跟他解释清楚啊，说不定你们还有机会呢？”

包小容微微笑了，说：“谁说就这样结束了？”

“还有啊？”

包小容点头，然后告诉刘捷故事的最终结局。

包小容回避着路一鸣，直到高考结束，当天晚上，整个城市都在放烟花，她很想给他打个电话，问他考得怎么样？

可是自己之前那么做，她有些惭愧，不好意思打他电话。

电话是路一鸣主动打过来的，已经是高考结束出成绩那天。总的来说，包小容考的还不错，有些超常发挥，考了个二本。

“包子，出来看萤火虫。”

在电话中，包小容问道：“哪有什么萤火虫？”

“城郊的小鱼塘，灌木丛中很多啊。”

包小容一番犹豫，还是答应了。她照样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才去见他。

可是夜色凝重，他估计也看不清楚吧。

包小容到的时候，路一鸣提着一个纸糊的灯笼，说自己亲手做的，里面还关了几只萤火虫。

两人一起合作，又捉了二十几只萤火虫，整个灯笼已经很亮了。

“包子，送给你，就当是留个纪念吧，我要去意大利留学了，因为我考的不是很好，二本超出一点，我爸就替我安排好了。”

“我不要。”说话的时候，包小容哭了，转身就走。

“包子，我，我……”

“你又想说什么，能不能干脆一点？”

“我爱你，我特么爱你，我特么爱你啊！”鸟人路一鸣吼了出来。

听着包小然的故事，刘捷问道：“后来呢？”

“我当时很伤心，觉得他又在耍我，就头也不回的跑掉了，直到我大二的时候，收到一个国际包裹，里面是一个雕像，一点也不像我，还有一张便条。”

“写的什么？”刘捷八卦道。

“大概写着：包子，我曾说要给你做一个雕像，是不是不像，看来我已经忘记你了。我找了个意大利女友，决定定居意大利，不回国了。你一定要幸福，可爱的姑娘。”

然后包小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刘捷搂着她，也一样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