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全程参与了中国民族近代史,却鲜为人知;在国人把外国人视作妖魔的时代,第一个走进美国的大学,从思想上向西方深入学习。
这个人的名字叫容闳。
鲁迅先生曾说: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是很可佩服的,不是勇士谁敢去吃它呢?容闳就是这样一位具有开创精神的勇士。
01.耶鲁娇子
1928年,容闳生于广东香山的南屏小镇,也就是今天的珠海市香洲区。
容闳家境贫寒,一家人靠着容老爸在外打工的微薄工资维持生计。没钱进私塾读书的容闳,只好去了当时传教士创办的洋学堂,那里可以包吃住。
从7岁开始,容闳在位于澳门的洋学堂里读了五年书,之后转赴香港就读。临近小学毕业,主持教务的美国人,曾毕业于耶鲁大学的布朗准备返回美国。
临行前,他询问学生是否愿意跟随他到美国继续接受教育,学费全免,学生的父母还可以得到两年的赡养费。
随后,容闳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第一个站起来报了名。他内心无比激动,决心要亲自去看一看外面那个精彩的世界。
1847年,18岁的容闳与黄宽、黄胜两位同学随同布朗先生乘船抵达美国。
容闳用三年时间完成中学课程,于1850年,考入耶鲁大学文学院,而他却无力负担大学昂贵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曾就读的高中愿意资助他,但要求他毕业后要当传教士。
容闳坚定地拒绝了,他说:“我虽然贫穷,但自由是最重要的。今天所学的知识,在将来不管从事什么职业,一定要做最有益于国家的事,而传教士未必就能造福中国。”
后来,布朗先生为容闳联系到一家基金会提供资助,他才得以顺利进入耶鲁大学学习。
在耶鲁期间,容闳学会了演讲,拉选票,还是学校划艇和橄榄球队的主力队员。
4年后,容闳获得耶鲁法学博士学位,成为第一个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的中国留学生。
02.爱国探索
爱因斯坦说:“如果你从未失败过,你就从未尝试过任何新事物。”
可以说,容闳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洞察力,他不怕失败,不怕尝试,而是一路清醒,一路寻找着能够成功的方法。
1854年,容闳刚返回中国,就目睹了两广总督叶名琛镇压太平军。很多嫌犯,还未供口录,就直接被杀掉。道路两旁,横尸遍野,竟堆成小山。
接受过西式教育的容闳对满清官员草菅人命的做法深感不满,于是在内心转向对太平天国的同情。
但经过一次冒险考察,容闳看清太平天国的实质其实是一群没有信仰的乌合之众。于是,他辞谢被授予的官爵,离开南京。
容闳四处辗转,在公使馆、审判厅、海关等处任职,还在洋行经营过丝茶生意,但这些地方都不能帮助他实现人生理想。
1863年,经朋友引荐,容闳在安庆见到了晚清重臣曾国藩。几次接触,曾国藩认定容闳是不可多得的“将才”,遂委派其赴美采购机器,筹建江南制造局,洋务运动从此拉开序幕。
然而,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却以甲午海战的失利而告终。此时,已经70岁的容闳仍心系国家命运,积极参与“新生代”的维新运动。康有为和梁启超等人常到其居所与他商量对策。
然而,维持了100多天的戊戌变法也失败了。容闳的救国方向从此开始动摇,他由一个温和的改良主义者转变为一个革命者。
也因此,容闳成了清廷的通缉对象。逃亡路上,他与孙中山相识,彼此相见恨晚。
后来,容闳甚至一度成为“政治改革派力量中众望所归的领袖”。一些革命党人在策划夺取广州的起义时,就决定事成后要推举容闳为政府大总统,被容闳婉拒。
他认为只有孙中山才是更加合适的人选,从而选择在幕后支援中国革命。在美国的最后几年,他四处奔波、筹款,直至去世。
容闳的一生,从未停止过探求救国的方法。在政治上,除了促成上海江南机器制造局的设立,还提出设立国家银行、修筑全国铁路等革新建议,但都因清政府的腐败无能而石沉大海。
03.留学之父
“从头到脚,身上的每一根神经纤维都是爱国的。他热爱中国,信赖中国,确信中国会有灿烂的前程,配得上它的壮丽山河和伟大的历史。”——吐依曲尔牧师
虽在政治上,容闳屡屡受挫,没能一展雄心,但在教育上,他可以说是中国的“留学之父”。
提到留美幼童,我们也许记得“中国铁路之父”詹天佑,“谈判专家”唐绍仪,但是却鲜少有人知道容闳。而其实正是在容闳的不懈努力下,才促成了第一批官费幼童的赴美留学。
容闳当年留美是通过美国传教士的私人关系,而要实现官方派遣大批留学生,不仅要依靠两国政府的外交支持,而最需要解决的是思想问题。
1865年,容闳第一次向同乡,当时升任江苏巡抚的丁日昌提出幼童留美计划。作为洋务派的中坚人物,丁日昌对此计划大为赞赏,但还需要一个更有分量的人向朝廷请奏。因而留学计划一度被搁浅。
直到三年后,一场由谣言和误解引发的“天津教案”爆发了。谣言称当地的天主教把小孩骗进教堂,挖眼制药。然而,这些孩子不过是流浪街头的孤儿,传闻中的“药材”居然是腌制的洋葱头。
作为此次事件的调停大臣之一的曾国藩,无比深刻地感受到国民的愚昧和落后。只有深钻洋务,知己知彼,才能逆转大清积贫积弱的局面。于是,曾国藩痛下决心要促成幼童留学一事。
1872年夏天,第一批留美幼童终于乘船抵达新大陆,成为中国第一代官派留学生。之后八年,中国陆续派出4批共120名留美幼童。
这些孩子聪颖勤奋,学习成绩优异,体育运动项目也出类拔萃。只要有留美幼童在场的地方,他们就是绝对的主角。他们改变了西方人之前对东方古国抱有的偏见,看到了东方“礼仪之邦”的优秀本色和奋斗精神。
留美期间,容闳负责孩子们的美式教育。而先后被派往美国陪伴幼童学习中文的陈兰彬、吴嘉善二人,却对学生思想和行为的变化大感不满,联手写信给政府告密和抹黑学生。
再加上朝廷中众多保守派添油加醋地弹劾。最终于1881年,清政府撤回所有留学生,其中只有2人从耶鲁毕业,其他人均未能完成大学学业。
至此,容闳辛勤付出多年的教育复国事业中途夭折了。
即便如此,据史料记载,这些未毕业的留美学生中仍然涌现出1名国务院总理、1名外交部部长、14名海军将领、1位清华大学校长、3名铁路局长,6名工程师,其他人中有从事海军、外交、工矿、铁路和电报工作,以及从商者等。他们都在不同的岗位上为中国现代化的进程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一个民族,在风云变幻的百年里,历经坎坷,但总有那么一群人,奋力前行,筚路蓝缕,领引着这艘巨轮一路向前......
写在最后
历史就是一个巨大的筛子,抖落无数人和事,其中那些最耀眼的人都会被记录下来,载入史册。但他们一生的轨迹总在历史中穿针引线,推动着一个民族的前进。
回顾千年历史,直到清朝末期,中国一直是世界经济文化的中心。期间,玄奘从印度取回经书,郑和下西洋宣扬国威,却从未带回思想的碰撞和经济的革新。
明清时期,也曾有众多外国传教士,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带来西方先进的科学知识,却没有国人敢于迈出脚步,去更远的世界去探索和学习。
于是,常常假想,如果容闳这样的人早一点出现,近代中国的历史会不会被改写?
参考文献:《一个民族的远航》,作者:关河五十州
本文作者:青鱼,浩瀚书海一尾青涩小鱼,在文字里自由呼吸,治愈自己,温暖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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