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闲来无事,看起了落了好几期的《歌手》,熟悉的舞台,亲切中带了点儿遗憾。
看过梦想的声音那起酷炫的舞台,再回到这个看了几年,一成不变的舞台,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审美疲劳,不过好在这是个用声音说话的地方,当节奏响起时,这里纯粹得只有音乐。
能上这个舞台的歌手,无一不是实力了得的唱将,然而,或许我还处于周期性对音乐的疲劳期,所以很多精彩的演绎在我看来实属平常。但当我听到第二期谭晶的《九儿》开场时,一下就被吸引了,因为开场独特的声音来自一种乐器,名为唢呐。
独特的乐器,强烈的年代气息,缠绵悱恻悲凉悠长的声音一下就将人带进了九儿这个悲壮的角色。
身边的那片田野啊,手边的枣花香,高粱熟来红满天,九儿我送你去远方
歌词非常简单,然而节奏的变化,各种乐器的编排,谭晶倾情演译,最后在唢呐前呼后应下升华,四句歌词唱尽了九儿的爱恨情仇。
唢呐(意大利语:suona),由波斯人发明,公元3世纪,经由波斯、阿拉伯一带传入中国。是中国民族吹管乐器的一种,也是中国各地广泛流传的民间乐器。
当开场唢呐声响起的时候,我情不自禁想起了一部影片《百鸟朝凤》,一部让我无法释怀的作品。当时看到很多大咖的推荐,我也带着好奇心静静观赏完这部稀松平常的小电影,然而看后却陷入了沉思,因为我竟有点看不懂。
影片讲述了一位老唢呐师傅焦三爷传承自己技艺,而交到徒弟游天鸣手里的唢呐班逐渐被时代所淘汰的故事。
这部电影在宣传时因资金不足一直搁置,最终上映时却与美国队长3撞档,票房十分惨淡。
这倒与影片中一个画面颇为相似。一个婚礼请了唢呐班跟西洋乐队,结果曾经倍受推崇的唢呐演奏班前空无一人,而西洋乐队却里三层外三层。映射出传统的文化与习俗在岁月的变迁的冲刷下逐渐衰落、濒临失传的窘境。
我与这部影片结缘,其实是起源于影片出品人方勉那备受争议的一跪。在美国队长屏霸下苦苦挣扎的文艺片,更多是一种无奈。影片没有酷炫的特技也没有壮阔的剧情,有的只是我们非常熟悉的生活场景,朴实无华但耐人寻味。
在这浮躁的当下,想要观赏完这么平淡的电影确实需要不小的耐心,而如今习惯嚼快餐的观影大军显然是不具备这样的耐性的,所以上映后票房惨淡也就不意外,也就不难理解这样小众的电影在如今商业化的电影业里那么不受待见了。方勉惊天一跪,引起轩然大波,也让这部电影进入大众视野。
观看这部《百鸟朝凤》时,我其实是很用心的,也能体会出导演对这部电影的用心,然而除了对唢呐寞落感到无能为力外,还有一种疑惑,总感觉很异样但细想就是无法抓住,以至于看完后竟惭愧地发觉看不懂。
今天谭晶这首《九儿》后部那高亢的唢呐声响起时,顿时令我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甚至有种灵魂被刺穿的感觉,唢呐那悲鸣声中的痛楚如此强烈,而此时,《百鸟朝凤》中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快速闪过,顿时让我醒悟:这首歌之所以让我如此动情,是因为之前看过《百鸟朝凤》,对唢呐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而这种情感被唤醒时竟如此浓烈,那是深入灵魂的悲鸣。
被这股情感肆虐后,我渐渐明白了此前为何看不懂《百鸟朝凤》这部影片了,因为那难以言表的感觉竟是因为对唢呐文化的缺失。从小到大,直到看了这部影片,我才知道有种乐器叫唢呐,缺少了影片中那个时代对唢呐不可磨灭的记忆,没有了这种感情基础,很多场景我是没有被带入戏里的,虽然我看完后努力去回想,可终究徒劳无功。
吴天明导演这部让自己感动到多次流泪的作品,倾心打磨,努力想向我们传达的,竟让我这样倾力去感受的观众触摸不到,文化的代沟竟如此难以逾越。
而这一曲九儿震撼到我之外也让我感到一种欣慰,我想谭晶这个版本会成为经典。因为它把唢呐带到了歌手这个大舞台,有了面向年轻大众的机会,而陈力宝老师惊艳的演绎,呈现了唢呐特殊的音质与宽广的音域,让我们对唢呐有了全新的了解,我想这首歌早已超越了歌曲本身,已升华为一种艺术,它凝聚着艺术家们的对音乐的理解,更是文化的一种传承,而这也正是音乐真正的魅力。
歌手这样的舞台,虽然历经几年没有大的变化,但是我依然会去观赏的原因,除了每期带来很多高质量的音乐,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它让很多传统的或者小众的文化得到展示,让人们去了解这些文化的价值,也让其得到应有的尊重。
我们经常对文代传承的断层感到焦虑,然而变化是永恒的主题。有些传统在岁月变迁与社会发展中渐渐被人简化甚至遗弃,这或许是无法改变的历史进程,期许着通过一部电影一首歌就想让那被人淡忘的文化重拾旧日的辉煌是不现实的,与其埋怨人性的自私与善变,倒不如思索如何挖掘传统文化习俗的精髓,让其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