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茹》

你见过海底捞针吗?我也没有

但我见过河底捞人

我初中以前生活在农村里,很偏僻的那种。村子旁有一条河,我们上学都要经过这里,平时不深,水只及腰。但大抵是由于地形原因,每逢暴雨就十分湍急。

当时初中班里有个男同学,姑且就叫他阿强,阿强是我们班公认的最傻,最犟,最常被人欺负的人。由于成绩差,家里贫穷,在学校常常受人白眼,那些身强力壮的坏孩子每逢不顺心,就要去欺负他一番,有时是骂,有时是打。但阿强从不懂得什么叫“忍”,别人只要来欺负他,不管对方是带了几个人还是手中拿着武器,他一定奋起反抗,哪怕最终往往是他自己被打翻在地,头破血流,但他总是挣扎地爬起来,充血的眼神如同野兽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然后又一次扑上去。。。

阿强不管被打的多惨,他也不曾掉过一次眼泪。到后来,可能那些班恶霸觉得这样子没什么趣味,便不再没事找事欺负他。阿强也从没主动去招惹别人。

班上还有个女孩叫白茹。

白茹是我见过的顶可爱的一个姑娘,如她的名字一般,她最大的特点就是皮肤雪白。夏天一到,她好看的手臂和纤细的小腿就露了出来,班上的男生常偷偷瞄她。

白茹的爸爸是个赌徒,欠了班上那群恶霸家长一笔钱,只好给人家当打手。由于这个原因,白茹在班上也常常被人欺负,每到这时,白茹都在座位上把头埋进手臂里趴着,一动不动,可能是在哭,也可能没有。而倘若阿强就在教室里,他便会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挡在白茹前面,咆哮着如一匹狼,想要吓退那群侵犯者。

虽然,他总是被一次次地打倒在地。

后来,白茹死了,是被河水冲走的。

故事发生在初三年的六月份。天降暴雨,河水决堤,白茹就是在放学的路上被洪水冲走的。

白茹的死讯传来后,白茹的父亲第一时间是去找政府讨钱,他觉得是政府没有加固好堤坝才导致了女儿的死亡——然而谁又不知道他只是想趁机捞一笔好还清自己的赌债?女儿?那是什么?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件“财产”罢了,又不是儿子,呵呵。

班主任在课堂上宣布了这个消息,并且告诉大家:白茹的尸体至今还没有找到。

班级里一片寂静,接着便有些许的啜泣声。而之后便是一声关门的巨响,一个身影冲出门外。

我回头一看,阿强的座位上空了。

从那天起,村旁的河道上就时常可以看到一个瘦小的少年,撑着一只竹筏在浑浊的河上寻找着什么。

日复一日,少年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但他仍是在日复一日地寻找,就好像他一次次地被打倒,又一次次地扑上去。。。

所有人都奇怪阿强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地寻找白茹。

只有我知道,那天放学后阿强被人打破了脑袋,血流不止,躲在教室的角落里独自哭泣,是白茹拉了拉他的手,给了他一块大白兔奶糖,说:“吃吧,别哭了,可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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