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梅生娶妻
二月的天气，早晚都较凉，但白天的阳光还是催生了柳树的绿芽，路边枯黄的野草中曝出了嫩草。树上的鸟“吱吱喳喳”叫个不停，突然腾空飞向天空,翱翔了一圈,又落到树上。
一年四季在于春，人们忙着在田间的春耕。有的在田间除草，有的在开沟，有的用牛犁田准备下季做秧田。
王梅生衣衫零乱，背了个空搭肩，回到小王家宅的家，银根和月秀见到儿子回家，也算心里悬了几年的石头落了地，到家后，夫妇俩再三询问儿子这几年混在哪里？在干什么？阿梅生虎着脸，始终不开口，夫妇俩也实在无奈。
银根夫妇俩和嫂嫂秀妹商量着阿梅生也年龄大了，也是男大当婚的年龄了，想给阿梅生讨个老婆，成家后，让老婆管住阿梅生，也让阿梅生收收心，再也不能让他整天无事而游荡。
秀妹说：“是啊！是应该帮他成家了”。
银根举起右手搔抓了下头说：“嫂嫂，现在有个困难，给阿梅生娶老婆婚房没有，总不能和我们住在一起啊！”
秀妹想了下即说：“阿梅舍在上海结婚了，难得回来一次，客堂间也空着，是否后客堂隔一下，你俩睡，你俩的房间粉刷一下，让阿梅生当婚房，你们觉得好吗？”
银根觉得嫂嫂的主意是求之不得的，也正合他们夫妇俩的原意，就笑着对秀妹讲：“嫂嫂，真是谢谢你！我也正愁着呢，你也帮我解决了燃眉之急，我也可以帮阿梅生找老婆了。”
“喔吆！自己人呀，这点困难我不帮，我去帮啥人？”秀妹爽快地对银根夫妇俩讲。
听说北张宅有个姑娘叫张梅，刚死了爷娘，生活也无依靠，有人出主意，给她找婆家，生活有个着落。月秀获信息后，即托媒婆许三妹去北张宅说媒。
媒婆许三妹当天即来小王家宅通报月秀讲：“经过我的好说歹说，张梅终于答应了，问题是张梅刚死爷娘，周年未过，起码要一周年以后过才能婚嫁，现在张梅生活无依靠，先送50块银洋钿给张梅作彩礼，让她安排一下生活，再讲讨个媳妇总要有点花费的，张梅这小姑娘真可怜，去年爷娘被雷打坍的牛车棚压死的，真作孽，小姑娘16岁，长得水灵灵的，本来蛮好，爷娘一死，无依无靠，料理爷娘丧事时欠了些丧葬钿，让她还掉后，一身轻嫁过来，过来了要阿梅生好好照顾的，小姑娘手脚也勤快，你们王家讨到这样的媳妇会发财的，送掉点彩礼会来的。”许三妹喋喋不休地唠叨着，绕来绕去就是铜钿。
银根说：“晓得了，洋钿我去动脑筋，啥日子过门你要讲讲好，新娘子我也会像像样样去讨过来的，弄顶蓝布轿子，弄四个吹鼓手，热热闹闹娶回来。”银根既讨厌许三妹的唠叨，又想把媳妇早点娶回家。
“这不行！这不行！啥蓝布轿子去讨新娘？要花轿子，人家张梅是黄花闺女哦！”许三妹摇头摆手地反对。
秀妹在一旁听着，盘算阿梅生和张梅相差9岁，装着若无其事地讲：“伲阿梅生也是萌童小伙子，花轿就花轿，我伲能办到，你把新娘子的生辰八字去拿来。”
许三妹听到这门亲事成功了，乐得二手上下摆动：“好！好！好！生辰八字我去讨来，你们50元彩礼要备好！我的媒人钿总也要给我。”
“不会少你的！你许三妹就是铜钿眼里钻得过。”秀妹提高了嗓音回答。
“嘻……嘻……！我伲这门行当就是要靠嘴巴讲，铜钿那是当然要的啰，有了铜钿好买甜的、咸的、辣的、酸的，买花的、绿的……。”许三妹的二只眼睛眯着一条线，比手划脚地又耍起了嘴皮子。
“好了！好了！先拿二块洋钿去，事体办好，一并给你，彩礼过几天来办一桌时，我会凑齐的。”银根从里屋出来有点不悦地嚷，手里掂着二块银洋钿，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
许三妹眼睛盯着银根手中的银洋钿，边摇着胖身子边讲：“好！我走了，事情讲定了！”说完从银根手里接过银洋钿出门走了。
许三妹走后，银根夫妇俩和嫂嫂秀妹商量着阿梅生娶亲的事情。银根搔抓着头皮跟嫂嫂讲：“嫂嫂，婚房事体解决了，这50元彩礼到是个问题，我怎么办？”
“怎么办？现在没有问题，我到上海去，叫阿梅舍帮忙，弟弟结婚，他总要出点力的。”秀妹快言快语地讲。
“这不好意思的，阿梅舍结婚我伲也无啥表示，这怎么可以呢？”月秀面露羞色地讲，“再讲阿梅舍又不是大老板，他赚的辛苦钿，老婆会同意吗？”
秀妹对月秀眼睛一瞪讲：“月秀你也讲得出，自家人，明天我到上海去，和梅舍讲，弟弟办喜事，阿哥总要帮忙的。”秀妹的一番话语彻底打消了银根的心结，三人都开心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秀妹乘头班车去上海，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汽车颠簸，到了上海，见到梅舍夫妇，已经上午九时许，金姐忙着收摊，梅舍也正在下料孵下批豆芽，夫妻俩见到母亲，都喜出望外，也觉得有点意外，金姐忙吩咐帮手给婆婆去买早点心，又搬凳请婆婆坐下。还叫人去抱来了儿子阿福根，让母亲看，秀妹看着孙子，长得胖乎乎的十分可爱，抱起来亲了又亲，舍不得放下。
阿梅舍觉得母亲今天来上海肯定有啥要事，等秀妹坐下，阿梅舍忙坐到娘对面问：“姆妈，今朝怎么会想到来上海？”
秀妹笑着对梅舍夫妇俩讲：“要请你俩出力。”
“出啥力？”夫妇俩异口同声地问。
“阿梅生要讨新娘子了！”秀妹在阿梅舍肩上一拍，接下去讲：“你俩知道他家里情况的，你俩是阿哥阿嫂，总要帮点忙的。”
阿梅舍捋了下头皮吱吱唔语：“帮忙？是借铜
？……”金姐瞪了一眼阿梅舍：“借啥铜钿？你自己弟弟，当礼金送给他们算了。”金姐快言快语。
秀妹有点出乎意外，“送给他们？也好，不过银根意思要体面点办事，想借100块银洋钿。”秀妹把张梅家的情况给阿梅舍夫妇说了一遍。
阿梅舍夫妇听了，也蛮同情张梅的处境，感觉应该帮助他们，更要帮助阿梅生成家后再立业。
“姆妈！送阿梅生200块够了吗？”金姐对阿梅舍看一眼，又对秀妹讲。
秀妹本来这次来上海让儿子媳妇破费感到有点为难，又感觉这是为银根和阿梅生解决燃眉之急的，心里比较矛盾，想不到媳妇比儿子还爽快，“这……这……好像多了点吗？好!……好!……是好，解决他们大问题了，不过……你们辛辛苦苦赚来铜钿也不容易。”秀妹说话有点结结巴巴。
“姆妈，金姐讲了嘛，就这样决定了，你住几天回去，走时我会把钱给您带回去的，对银根爷叔和婶娘讲，这钱是我们的送阿梅生的结婚礼金，不要他们还的，把结婚场面办得风光点，余下钱做生意，解决好以后的生计问题。”
“那我替银根和阿梅生谢谢你们夫妻俩了，亏得你俩出手大方，银根他们夫妻俩一生一世也不会有这么多钱的，阿梅生是穷困潦倒再回来的。你俩勤勤恳恳，勤俭节约，积蓄了的铜钿还不忘记帮助堂弟，我这儿子也养着了，也算对得起祖宗了……”秀妹带着自豪的口气唠唠叨叨夸奖阿梅舍和金姐。
阿梅舍听了有点不自在了，对母亲讲：“姆妈，我这算啥？上海滩上老板多得是，我和金姐是小摊贩，做点小生意，夜里比人家少睏许多，赚点辛苦钿，有啥可炫耀的？”秀妹也不吱声了。
第二天，秀妹带着一脸的兴奋，带着儿子和媳妇对银根一家的真诚祝福和礼金回到了家乡。
下一节连载《黄梅天》第六章梅生娶妻(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