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一)

你的故乡,也许离开了很多年,还是忘不了那些年味。比如醪糟,比如豆腐,比如别处没有的那种叫滑肉的东西。

滑肉与盐菜,才是天生的绝配。盐菜与资中,才是永远都没办法忘记的家乡的味道。

每年入冬的时节,家家户户都要腌盐菜,找最嫩的最好的青菜叶子,几大背篓到最后都不过剩下小小的一坛,这些复杂而又繁琐的工艺,是不会留在我们这一代吃货的脑海里,只有小时候贪玩帮父母揉盐菜的记忆。

刚拿回来的青菜,经过太阳把水分晒出来,然后找个大的木盆,一堆一堆的撒上盐,把盐揉进青菜里,直到揉出水分,一大把青菜叶子最后都变做小小的一把撰在手里。就为了这冬季过冬的菜,一下午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耗在了这大大的木盆里。贪玩的孩子,揉几把就丢下母亲独自出去玩了,毕竟这重复单一的动作实在是没有什么趣味可言。听话懂事的孩子还在木盆边上帮着递一递盐,拿一拿青菜。

为了过冬储存食物,实在是父辈们的无奈,却不料现在却成了一种找不到的回忆,经过揉搓之后的青菜,那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闻,就好像生活的初期,一种苦涩而冲动的味道。直让人想要流泪。

可是经过太阳的洗礼,连颜色也变了的青菜,就慢慢的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没有那冲鼻子的味道,连颜色也不再是青呦呦的,淡淡的黄,挂在一根根由竹子担起来的架子上,看着真好看。屋前屋后都有这样的架子,满满的全是盐菜,只是这时候还没有成熟。连半成品都不到。

我一直都不是很清楚这晾晒要多久的时间,每次都只有帮奶奶洗菜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又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偷偷的尝一下那被太阳晒得金晃晃的盐菜,真苦。全是一股盐巴的味道。

难怪要下水洗一次,不仅仅是洗去那些尘土,还有那经盐涂抹得很咸的味道。湿漉漉的盐菜,不知道它自己喜欢这样的过程吗。只是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要想最后变成盐菜,都得经过这样的过程,这或许就是一种叫宿命的东西,它终究是比那些由机器烘干,不经时节而成的盐菜,要香上好几倍。

晾晒,装坛。那种倒扣下来的坛子,我一直都抱不起,所以如果奶奶不在家,我连偷点盐菜的机会都没有。一叠叠码好的晾干的盐菜,经过奶奶的手整整齐齐的放进坛子里,坛子的口再放上一把稻草,最后再用竹子片扣好,然后把坛子倒扣下来,下面有一个盘子,装上水。大功告成了吗?其实没有,这回应该可以叫半成品了,接下来的,需要交给时间,然后还有悉心的人。盘子里的水需要按准时间换,还有放置的温度。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东西,因为只要有经验的老手总是能做的很好。这不是留着过年的吃食,而是为下一年准备的小菜,过年了,家里总是要煮点肉汤,就用这盐菜,上一年的盐菜,或者是再上一年的盐菜。经过的时间久了,煮出来的汤也越香。

清澈的盐菜汤里,再放上几片用红薯粉拌过的瘦肉片,一锅汤,总是可以传出很远的香味。这叫滑肉,是我从小到大的记忆。只是离开之后,这味道却没有离开,它永远的都只徘徊在方圆十里。走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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