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事情是这样的,阿苏昨晚撞鬼了。
昨晚,和往常的夏夜没有什么不同。寝室里六个女生都躺在床上,有的睡了,有的还没。寝室里很安静,只有六台风扇呼呼地转动着,和着楼下树丛里不绝如缕的蟋蟀声。
我向来怕热,潮湿而闷热的空气简直让我喘不过气。风扇?并没有用。它的风力跟它“呼呼”的吼声比起来实在是温柔得过分。叹了口气,我一把摸过手机,打开一看,已经是11点了,好在也不算晚。我打开知乎,准备刷几篇回答就睡觉。
“吱呀——”一声打破了寝室的宁静,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叫,是阿苏的声音。
“怎么了?阿苏你做噩梦了?”我问到。其他人似乎也醒了,也都关心地询问起来。
“我刚刚醒了,迷迷糊糊看到我的对面居然有一个白色的影子!我真的吓死了!”阿苏惊慌地回答,声音都有些颤抖。
听到这话,我顿时惊起了一身冷汗。因为阿苏的床位是靠近阳台的下铺,而且她习惯平躺着睡,那么她的对面,就是上铺的铺板!
“不会吧,你可能是做噩梦了吧,半梦半醒的就代入到现实了?”雪儿说道。
“不是!我真的看到了!‘它’就像飘在半空中一样,穿着白色的衣服,像是盯着我看,但是我看不清‘它’的脸。”阿苏争辩道。
“在你叫之前,我还听到了‘吱呀’的声音,就在阳台门那里,不会就是鬼进来了吧?”我突然想到了之前听到的怪声音,补充道。
“应该是我放的塑料瓶,抵住门免得风把门带上了。”娇仔说,“但是我觉得有点吓人,因为塑料瓶被压到的时候我感觉从阳台刮进了一阵风,很短,很有力,就像有人从你旁边跑过去带起来的风一样。”
娇仔的话让我想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顿时打了个冷颤,正想开口,小美就说话了:“打住,越说越玄乎,别自己吓自己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大家虽然都有点害怕,但谁也没真遇到过鬼,只当阿苏是在做噩梦,把梦境和现实弄混了,至于塑料瓶——巧合罢了,于是安慰了她两句,就各自关了手机睡觉了。
第二天,我跟阿苏一起下楼。估计昨天后半夜
下了点小雨,地面湿湿的,倒是凉爽了不少。
“早餐吃什么啊?”我问道。
“不想吃。”阿苏回答,声音恹恹的。
“不会吧,你平常可是饕餮,食堂不吃一圈不满足的。”说着,我看了一眼阿苏,发现她脸色苍白,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还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吗?那肯定是做梦啦。”
“我也怀疑是自己在做梦看错了,昨晚没讲话了之后就又睡了,结果半夜肚子痛,上吐下泻,一晚上都没睡好。”阿苏答道。
“你不会是感冒了,或者吃坏东西了吧,一会儿出去买点药吧。”我说,“哎,不对啊,你胆子那么小,还敢一个人半夜去厕所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昨晚根本就没想起来害怕,可能是太不舒服了。”阿苏说,“我觉得我可能撞鬼了。”
“不会吧,你想太多了,撞鬼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哪有鬼让你撞啊?你应该是生病了,一会儿要是还不舒服就去诊所看看吧。”我说。
“嗯,好。”阿苏答道。
二
事情是这样的,我昨晚撞鬼了。
昨晚,和往常的夏夜没有什么不同。我九点多就睡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但眼前仿佛隔着重重水雾,一切都看得不分明。恍惚间,我看见我的上方飘着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似乎在盯着我看,我被吓得叫出声来,一瞬间,“它”就消失不见了。
室友像是都还没睡,听到我的叫声,以为我做噩梦了。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确定我看到的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但我更希望是做噩梦,因为这样一切才解释得通,否则真的太可怕了。
室友安慰了我几句,而我经过刚刚这一吓,浑身有种脱力的感觉,身体更疲倦了,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半夜,不知几点钟,我又醒了,不过这次是因为肚子疼。跑了好几趟厕所,折腾了一晚上。
今天,我感觉我的情况更糟糕了。脸色苍白,浑身直冒虚汗,浑身酸软无力,东西也不想吃。更痛苦的是,一整天脑袋里像一团浆糊,迷迷糊糊的,真真是“如堕五里雾中”。
说来奇怪,晚上洗完澡后,一进寝室门,我顿时感觉身体的力量回来了,之前的不适仿佛都随着水流被冲走了。我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饿,一天没吃东西的饥饿感一瞬间爆发出来,我觉得自己都要饿疯了!赶紧下楼连吃了三份炒饭才缓过来。
室友们也觉得很奇怪,蔫了一天的我怎么洗个澡的功夫我就突然恢复了?难道洗澡还包治百病?
而我则更加相信,自己可能撞鬼了。因为,如果是我自己做了噩梦被吓病了,怎么可能在没吃任何药的情况下几分钟之内说好就好呢?我唯一庆幸的是,我只难受了一天,跟恐怖片里的“鬼”动不动就害死人比起来,这只简直太良心了。
三
事情终于有了答案。
昨晚,阿苏惊呆众人吃了三碗炒饭之后,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她的外婆去世了。
阿苏哭了,很伤心。她外婆已经病了一段时间了,她妈妈最近专程回农村老家去照顾,阿苏也准备假期就回去的,前几天还在说外婆的病情已经开始好转,但是谁知道突然就……
“那天晚上的,可能……是我外婆。”阿苏哭着说,“肯定是她……她那天晚上可能是想来见我最后一面。农村不是有这种说法吗?人死之前,魂魄可以离开身体,去见见没有看到的亲人。我的外婆……”
这或许不是真正的答案,但在我看来应该是最好的答案了,即将离世的老人,想见见自己疼爱的外孙女最后一面,以至于她的魂魄受到了爱的感召,来到了外孙女的身边。
我想,阿苏以后想起这件事,也不会再觉得神秘和可怕,而是温馨,以及对没见到外婆最后一面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