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心血来潮买了一张还有十五分钟开场的《二十二》,匆忙下楼,一个人溜进了电影院,原本以为不会有太多人看,但买票时就意识到没那么简单,52人的小厅几乎坐满了,我只能溜边买了张第二排把边的票,检票时发现排队的都是和我一样大的人,或是大学生,或是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但是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和父母同行,或许是题材有些敏感吧,没办法在散场后像讨论其它影片一样讨论,但看到这么多年轻人愿意关注应该打心眼里高兴吧。慰安妇这个词我从上高中时就在书中读到过,但因为画面与文字太过冲击,于是放弃了阅读,这么多年也一直在逃避,今天终于鼓起勇气走近电影院,去再一次了解。
我一直在内心提醒自己,这是一部纪录片,是的,这是我第一次走进电影院去看纪录片。看惯了商业大片,那些精彩的搏斗、宏大的场面、逼真的特效、精致的容颜这里都没有,这里面的人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一但死去就不会再出现,影片中记录的可能是她们一生中唯一的影像资料。一张张历经岁月沧桑的面庞,说着陌生的语言,即便我们生长在同一片土地上,却很遗憾和惭愧听不懂她们的诉说,因为作为一名学习中国语言文学的人,我深知语言的魅力,绝不仅在普通话的标准化一。
七十年前的那段历史,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或许日渐遥远与陌生,但对于那些老人来说,那是一场噩梦,一场不会醒的噩梦。那位韩国老人拒绝了回韩国看一看的邀请,她说:家乡没有亲人。短短的一句话,让我泪流满面,那一段过往造成多少家破人亡,多少妻离子散,多少超乎想象力的悲剧如今都变成一个个冷冰冰的数字,原谅我脆弱的人内心无法去具体想象。
有的人不愿提及那段往事,甚至不愿出镜,肯出镜讲述的人在提到被抓走之后的经历,都会说:想不起、不记得,即便已是耄耋之年,生死对她们来说已经云淡风轻,但一提到那段历史时,我们可以看到,呼吸都变得急促和愤怒,当提到母亲被日本人捆住手脚扔进河里时,那张九十岁的脸上依然泪如雨下,那是她们一辈子都无法忘掉的伤痛,哪能不记得?只是不愿再提及,那种痛,那种恨即使我们再理解,再同情,再愤怒,都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岁月沧桑的脸上沟壑纵横,牙齿掉光了,行动不方便了,如果不特意提及,外人看来她们只是个长寿的老人,过着本该安逸闲适的人生,即便贫穷。但她们身上背负着一代人的悲剧,背负着日本人不能说的秘密,作为那段历史的见证者与亲历者,即便遭逢人生之大不幸,依然希望中日友好,不要打仗,因为那样会有太多的人死去。
志愿者说官司打了很久,至今都没有赔偿和道歉,没想到结果是这样,否则绝不会翻出这段往事。因为那是她们心灵上一到深深的伤,很多人都没有孩子,有的选择了收养,作为一名女性,即便没有过两性生活,我也知道性虐待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身体的伤害或许随着时间可以抚平,但心灵以及精神的创伤,可能直至她们变成一抔黄土都无法愈合,在镜头面前,那一双双眼睛深深地触动我的神经,空洞?麻木?悲伤?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我只知那无情岁月给她们留下了太多无情的回忆。
浴血奋战的年代里,流了太多血,造成了太多悲剧,而她们就是从血泼中、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影片中多次出现了下雨的镜头,或是大雨滂沱,或是房檐滴水,落在地面上,一圈圈的涟漪,我就在想:血水可以被大雨冲刷,那历史呢?那段血腥的历史呢?当这一批历史的亲历者全部离世后,是不是别有用心之人就要彻底改写历史了?那一滴滴雨都滴在我的心上,敲打着敏感的神经。
影片结束,灯亮了,没有人离去,第一次大家默契地坐在那里看着片尾老人说的话,以及众筹人员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