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很有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口味的概念,只是觉得,哦,应该吃什么了,就去吃了,比如上火了,就多吃蔬菜。初三那年,因为近视,吃了不少胡萝卜,之前是绝对不喜欢的,有些东西,将就一下也就习惯了,而有些东西,是在一次尝试之后就喜欢上了,比如柿子。

外婆家屋前屋后种了很多果树,柿子最多,有小尖柿、灯笼柿,十几岁之前,从没碰过柿子,顶多就是就着皮舔一下就给妈妈。最喜欢的还是看树上最后挂着的柿子,看着它红透。小尖柿没什么,红了倒软掉了,一半被鸟雀啄食,一半软塌塌地挂在树梢,最可怕的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树下时会被砸到。

红透了的灯笼柿最是好看。虽然等不到树叶落光,剩红红的一片柿子挂在枝头的光景,但那样看着,就很满足。

渐渐长大,离故乡渐行渐远,就再也不能将那样的四季看个囫囵了。

想到屋前的强强家,他家门前永远有一片花,今天才知道那些花叫什么,或者学名是什么,其中之前只知道有一种长唢呐形的花,紫粉色,都叫它“洗澡花”,还以为是可以用来泡澡的,原来是因为它是在下午四时左右开花的,是人们洗澡做饭的时间,所以叫这个名字了。而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紫茉莉。还有一种开出来金黄金黄的,远远地就可以闻见一股熏人的味道。不怎么喜欢,但强强婆婆每年还是会种,叫做万寿菊。强强婆婆感觉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已经故去多年。却还是很清晰地记得她连声音也在,每次从河边回来碰见就会打声招呼。强强家小时候经常去玩,强强妈妈说话永远都是细细的声音,强强爸爸很有男子气概,强强也是。虽然打小就只在我们这几个女孩堆里长大,一起跳石子、跳皮筋,一起看动画片,一起上学、放学,一起趴在屋檐下写作业,一个人写得快了还要停下来等一等另外的人。

自己是随了妈妈无欲无求的性子吧,开开心心地玩着学着,就长大了。记得小学时候,有一次强强说我,说我只知道在自己考得好的时候才会把成绩告诉家里人,那时候才意识到,成绩也会影响到朋友之间的关系。也幸而妈妈不是顶在意,成绩的也从不过问,只是要求我在出门的时候跟她说一下,那时,她就会问,“作业写完了?都认真写的吗?“第一句话肯定地点了头,到了第二句稍有犹豫,妈妈就会放下手里的活,过来让我把作业拿给她看。

妈妈读到了初中辍了学,小学时,妈妈都会辅导自己的课业,那时候自己很粗心,也很心急,急着出去玩,一有看不懂的就去问妈妈,妈妈也不急着跟我讲,一点一点让我跟她一起把题目读一遍,再问我那里看不懂。有时候想着想着,妈妈没有说到最后自己就知道了,会拿着笔大声地说“哦,妈妈,我晓得了,我晓得了!”妈妈也不吝夸赞,会夸我聪明,自己很开心。不会的东西在妈妈没有说出来之前就可以做出来,那是自己真正新获得的东西,就会很开心。但是自己学不会的还是学不会,却是自己不知道的未知的世界。

直到后来的初中,有一天自己拿着题问妈妈的时候,妈妈看了看,过了好一会儿,对我说:“玲子,妈妈也不会。你明天还不会的话,就去问问老师吧。“

晚上,妈妈跟我说起她读书的时候的一些事情,说她只念到初中,今后我的学业她帮不上什么了,要我在学校认真学习。

幸而妈妈也遇到了好朋友,就是葛公医务室的阿姨,她们是要好的朋友,妈妈才有机会跟她一起去洋湖念的初中。阿姨很好,每次看病的时候,妈妈还会跟她说很久的话。还有一个是洋湖的阿姨,也是妈妈的同学,有一次跟妈妈外婆一起从安庆回来的时候去了她家,她开了一家小百货商店,中间外婆趁着阿姨去切西瓜的档儿对我说,要我今天不要嚷着要什么东西,自己点头应下。

期间,阿姨还是问我喜欢什么东西,准备送给我,自己心里开心得不得了,但还是摇头,妈妈在阿姨再三的邀请下拉着我说可以选一样。于是自己选了一面可以悬挂上的小圆镜子,蓝色透明的塑料壳,里面嵌有小亮片,背面是飞天小女警。

只见过一次面,阿姨的样貌也记不得。第二年,却听妈妈说起,那位阿姨已经过世,得病走的。那面镜子在我的梳妆台上挂了很久,很喜欢,却没有真真切切想起那位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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