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俩人来到后院,王黑儿扒开一堆玉米秆儿,露出了两块儿青石,每块儿高有一米,宽有四五十厘米,厚有十厘米左右,四角刻有云纹,中间刻有像荷花模样的花,喷泉说:
“这是啥?”
“这是一对儿墓门,清朝嘞”
“咋弄一对儿这嘞,怪不吉利”
“那墓里头出来嘞东西哪个吉利,再一个,现在城里人都不忌讳这,它是古物,有人喜欢这”
“这,这可不好办呀,我也不懂这,黑儿哥,这待多少钱?”
“那一般那墓都没有墓门,有墓门嘞应该不是官儿,都是有钱人家,你去打听打听,不愁卖,咱这关系,也不用两千了,一口价,一千块钱”
“你看看,黑儿哥,就这两块儿石头,都一千,你看你,你还有旁啥没有,叫我看看”
王黑儿笑了笑,去另一个墙角扒开一堆杂物,露出几个陶罐,其中一个还有釉彩。
你看王黑儿这儿藏点,那儿藏点,那也是安全起见,但是,也没有啥安全不安全的,当时那个社会环境,八十年代后期,又特别是山里边儿,也没有人懂,所以,几乎没有人管,但是,这种谨慎是祖传的。
喷泉仔细看了看:
“黑儿哥,你也知道,我也不懂恁多,但是我信你不会坑我,那吧,加上这几个罐儿,一千块钱”
“咦!你懂嘞不多?中中中,一千就一千,但是,这个你不能拿走”
说着,把那个带釉彩的瓶子拿走:
“这个是清朝嘞官窑瓷,你再给一千也拿不走”
“不是,黑儿哥,我知道你有好东西,专门儿放这一堆里一个好嘞,你净吊我嘞胃口嘞”
“喷泉,想拿走完再加一千”
“咦!黑儿哥!你知道,我都没有做过震大那生意,再一个我才结过婚,一下儿拿出震多钱,我也受不了,黑儿哥,中了中了,总共一千五百块钱,我要啦”
又几番拉扯,王黑儿一跺脚:
“中,谁叫咱是好弟儿们嘞,就这,一千五,走,喝酒去”
俩人喝住酒,喷住各自的经验和见闻,喷到快半夜。
早上起来,喷泉对王黑儿说:
“黑儿哥,东西放好,我回去拿钱去,那墓门恁么沉,我还待弄拖拉机给它拉回去,这一两天都过来”
喷泉心里有数,看完货,感觉没有看走眼,骑着车子,任耳边风声呼啸,飞下山来。
“爹、娘,我回来了,白妮儿,我回来了”
一日不见,十分想念,眉来眼去,红晕满面,吃过晚饭,洗了锅碗,来到房间,洗洗涮涮,“我嘞白妮儿”,“我嘞喷泉”,进入黑暗,吃劲缠绵……
第二天,喷泉从麦缸里扒出钱。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太多,喷泉借了一辆拖拉机 ,拉了一些麦秸秆、蜀黍秆,自己开着向西山奔去。见到王黑儿,把一沓儿大团结给了王黑儿,一阵寒暄之后,俩人把青石墓门抬着放到玉米秆上,用麦秸秆盖上,又把陶罐放进装满麦秸的纸箱子里,和王黑儿告别:
“卖上好价儿了,请你喝酒”
“中中,你慢点儿开”
喷泉慢慢的走着,走走停停,等到天黑了,才进入村子,喊住他爹把青石墓门抬到后院,用玉米秆盖上,没有给他爹说这是啥,怕他爹忌讳,他爹说:
“这是啥?震沉!”
“收嘞旧货,雕花青石,出去别给人家说”
“你嘞事儿我啥时候出去说过”
喷泉收嘞古物,他爹还真没有出去说过。然后,喷泉把那些陶罐放到了红薯地窖里。
天亮后,喷泉把那个带釉彩的瓶子包好,骑着他那辆在当时叫做洋车儿的洋车子进城了,去找废品公司的老何叔。
喷泉这几年都是把收来的废旧物品卖给老何叔的,有些古物的知识和鉴定方法也是老何叔教的,上一次,喷泉把白妮儿的银簪子也是卖给老何叔的,后来,他又把带两颗宝石的银簪子赎回来,老何叔也是照收时候的原价五十块钱退的,所以,老何叔既是喷泉的生意伙伴儿,也是他的老师,还是他老何叔,所以说,喷泉对老何是信任的。
“老何叔,过年我也没有过来看你,这我给你买了两条烟,一壶油”
“喷泉呐,震冷那天你又跑来了,来,坐”
喷泉拿出那个带釉彩的瓶子给老何看,又把这几天的情况说了一下:
“我这几天跑嘞马不停蹄儿,就是想住开春儿头一个活儿,挣上一笔”
老何拿住放大镜仔细看着那个瓶子,不时用鼻子闻闻,喷泉接着说:
“这都是墓里出土嘞,我看住这个瓶儿有内容,有底款,拿来叫你看看,还有墓门,闲了你去看看”
老何放下瓶子:
“东西不错,这不是清朝嘞,放这儿我再看看,也别慌住出手,你先回去,等一段儿再说,有信儿了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