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八道向,中篇
不想单飞的爱豆不是好爱豆。——濑名泉
【第一章】
濑名泉,他本是能跷二郎腿,喝茶看报心里美,在独立的休息间度过一个逼意盎然的清晨。
毕竟在这个小作坊里,论资排辈,有一大半人不敢正眼瞧他,连掉进钱眼的社长都要敬他三分。平日在组合就更横了,拿捏得住全队,虎视眈眈c位。
可他偏不。
他一定要端一盒小番茄凉拌西蓝花坐在员工座上,吃一口岁月静好,听一句八卦墙脚。
伴着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制作人菊池双手背后来回走动,有时瞪个说小话的,瞪完就骂,骂得不清不楚,骂完接着叹气,来来去去也有好几回合。
七八个身高腿长条顺盘亮的小年轻,弱弱挤在一起,边上的都贴到墙根去了。只是这群人哪有年轻人的活泛,给训得仿佛偷了隔壁的电,个个垂丧脑袋,看着晦气。
菊池吐掉口香糖,突然冲背后的濑名泉甩动食指,骄傲地挺起胸膛,像是胸口有一枚功勋:“看看人家,人家一个组合养整个事务所,伸出大腿让你们抱让你们吸血,人家抱怨过吗?不还一样兢兢业业地来表演艰苦朴素团结友爱吗?”
说罢举起一沓资料,拍在队长脸上,对其他人说:“看看人家的实绩!”
待队长把资料发下去,菊池又发话:“顺便我考考你们,偶像怎么才能红?”
队长双眼一亮,迫不及待回答:“人美歌甜跳舞不喘,有实力就能红。”
“放屁!”菊池一副吃屎的表情,往那一站,便立刻舞动起青春,“你们看我人美歌甜跳舞不喘,我红了吗?”
我红了啊。濑名泉得意地笑。
小年轻们的头压得更低了,被辣到眼睛的感觉想必不好受。
菊池又走了起来,锃亮的皮鞋每一下都是结实的响。
“小朋友们,我让你们贩卖梦想,不是让你们去做白日梦。以为努力就有回报?某位濑名先生如果只会努力,肯定现在还待130线糊着呢。俗话说小红靠捧,大红靠命,但你们觉得你们有大红的命吗?在座有谁这么觉得我立马就把他扔进马桶然后冲下去。”
在场的人纷纷捏起鼻子。
“所以我做的,就是捧红你们。”说到这段时,菊池的眼里有星星,“什么叫捧?我为你们制定了全套的培养方案,你们在这边训练的时候,我在替你们拉资源谈项目,塞你们进组,你们又不红,我他妈很累的,要费很多人力物力财力,结果往往还是失败。”
他一把抹去鼻涕和眼泪:“而你们要做的,除了好好训练外,只是一些偶像的本职工作。握手不会吗?草人设不会吗?艸团魂不会吗?卖腐不会吗?这个最简单了吧。”
“我们努力在卖啊……”ace委屈兮兮地撇嘴,“粉丝真的好难捉摸,嘴都亲了还没水花。”
“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菊池走上前捏了捏ace的膀子,“给你报个健身班,别成天娘了吧唧跟谁营业都像姐妹磨〇。”
“可我走的是团宠小媚娃路线耶!”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大数据表明,你的粉丝更喜欢对你喊老公艹我。”
“并不想艹你……”ace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菊池扬起头,“这点你们更应该跟你们濑名前辈学习,每个人都好好研究一下手中的资料,人家是真的做到了团内外cp遍地开花,人设各异,力度不一,还懂得粉群成型后提纯,当然这对你们来说还太早了点。”
他停在了top2跟前:“以及某些人很厉害啊,钓粉闻名村外,还给我搞什么私联,我让你来谈恋爱的?屎尿屁不得我擦啊?有春就对你同事发,方便人家带入,这才叫惠民工程,懂?”
他又盯上了top3:“你们啊,谁告诉你们卖腐就是甜甜甜?我买颗糖还有薄荷味呢。有的人不是很会盐吗,握手会上那个死样,我拖欠你工资了?那人气不跌反涨,爽不爽?爽了要知道活学活用,回报社会,直男不是这么个死脑筋法的。”
back在旁边暗中谛听,生怕错过技巧传授,一边用劲儿憋住哈欠,憋得眉眼间泫然欲泣,甚是可怜。
看得菊池小心脏都软了下来。
我的小心肝果然像我一样没有心机。
“总之,我说了这么多,希望你们回去后多琢磨多实践,反正是假的,咱们怕啥,普通同事能怕啥呢?就当练习演技了。再看看那个最近第二红的濑名泉,万花丛中过片瓜不沾身,羡慕不羡慕?不过呢,人家还是不敢单飞滴,毕竟离了我们事务所肯定立刻糊进地心,所以你们要相信我们,相信我,我只会为你们好,不会为你们坏。我是最好的,愿世界对我温柔以待。”
小伙儿们热泪盈眶,终于特么解放了:“是!”
这么一说自己也非常感动了,实在伟大,菊池摆摆手:“……行了,小吸血鬼们,解散。”
虽然老贼说的从来都是废话,但这“小吸血鬼”还真没形容错。
这帮人一见到濑名泉,都跟那蚊子见着大腿似的,嗡嗡嗡就飞来了。
这不,刚刚没精打采,现在活蹦乱跳的。
“濑名前辈早!”
“前辈我老崇拜你了!”
“前辈我给你表演后空翻吧!”
前辈长前辈短,濑名泉就爱听这个。
除了——
“前辈你下巴哪儿做的啊,想要。”
星星眼:“还有鼻子,蛮挺的,把医生介绍给我呗?”
濑名泉扭过头去,看着说这话的小孩,差点用拳头就地给他整了。
“去去去,边上玩去,人家的小秘密怎么可能告诉你!”菊池捏着嗓子,一个箭步跨过来把他们冲散。
“小气!”“就是!”“问两句怎么了!”
小年轻们七嘴八舌地抱怨,嘟个嘴在那跺脚。
“哎呀行了!训你们的练去!”
他摆着手,赶羊一样把他们赶出门外,“去!随便哪里,找个场子,有人抢地方就跟他们硬刚。”
“诶不是。”队长带头发言,“说好的练习室呢?”
剩下的队员团结附和。
“是啊!”“老在外面找场子不是办法吧。”“再打下去我还不如回去混!”
菊池扶着门框:“等周年办完了就给你们弄!快滚吧!”
门外叽叽喳喳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菊池转身进来,朝濑名泉一脸笑嘻嘻的,一低头发现,卧槽,满手的油漆。
濑名泉看他瞬间臭脸,蹬着小皮鞋,啪嗒啪嗒钻到门外去,情不自禁叫了起来。
“‘窝日尼玛’!”他在外面好一阵拳打脚踢,“哪个贱婢在老娘新装的门上写的!”好像还打起了手机:“歪,小心肝,你以前不是清洁队的吗,回来帮我做个事儿。对,别管他们,让他们练去。气死我了。哎,我是真没白疼你,么么哒。挂了啊。”
这种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濑名泉淡定地喝了杯水,心里默默吐槽。
谁让你们社长抠呢,偏把事务所开进老城居民区,落得周围不是老人就是混混。
老人碰见从这里出去的漂亮小男孩,扑得满脸是粉,妖里妖气,还以为事务所做的是什么不正经的买卖。
混混呢,常年事务所门前碰瓷,墙上喷黄图,门上写黄字。你们菊池老师,相当有头脑,抓着个长得好看的,就夸人有艺术细胞,要帮人开画展,就这样还骗进来好几个。
根本不想say。
濑名泉把小叉子往纸盒里一丢:这不单飞能忍?
还单飞立刻糊进地心。我不红天理难容好么。
那边大概折腾完了,只见菊池搓着手快步走来。
濑名泉冲他点点头:“您早。”
对方抽了张椅子坐下:“早啊!我也是劳碌命忙到现在,哪像你”连忙挥手,“不说了不说了。中岛那戏咋样啊,听说试镜过了?”
“过了,等开机进组呢。”
菊池猛拍大腿:“那敢情好!带你多省心啊,这个角色不错,招人疼,剧本也有爆相!”
这种明眼人皆知的事实也好意思当甜言蜜语奉承,濑名泉默默在心底翻出个白眼。
“叫我来就为说这个?”他拨弄着桌上的笔,斜了他一眼,“肯定又是组合的事吧。”
“嗯……最近出了点事,不过不打紧。”菊池眼里闪过一丝焦虑,转而满面笑容。
“我替你们接了个综艺,你们要表现得感情好一点。呃,就,你懂的嘛。”
哈哈,就知道是这样。
濑名泉早就心中有数,并且知道这个“你们”指的是他和朔间凛月。这老东西。
他摇头,面上摆起谱来:“我可是很忙的。”
“就一天。而且你现阶段还是以组合为重比较好,对吧?”
菊池眼睛都快笑进缝里,却仍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下个月就是五周年演唱会了,可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濑名泉直视过去,态度不卑不亢:“看什么笑话?不上综艺就是看笑话?您话说得有点重吧。”
“得,这话你不爱听,那我换句话说。”
菊池停顿了一下,说翻脸就翻脸,头往前探:“你没得选。让你俩上,一是那三个档期排不开,二是你自己做的那点事儿。劝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不说社长,弄没一个十八线偶像,你以为我做不到吗?”
濑名泉被丑到了。
“行吧。”他戴上墨镜,瞬间感觉五脏六腑回归仙位,“偶像本职么,最简单的我还不会吗?”
菊池躺进椅子,笑着点头:“这就对……”
话音未落,一声巨大的“窝日尼玛”炸进两人的耳朵,炸得濑名泉刚扶好的墨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电脑屏幕顷刻变得漆黑,冷气也一同熄火。
濑名泉还没反应过来,便又是一句。
“煞笔菊池我!日!你!妈!”
妇人喊得真情实感撕心裂肺。
“我!日!你!妈!三!百!来!回!”
“滚你妈的不给日!”菊池吓得弹起来,气得发抖,把窗外指给濑名泉:“你看看,你看看,这都什么素质?我不过偷了她家几度电,至于跟我指名道姓地骂吗?”
“哦!看来门上也是……”他恍然大悟,“泼妇!泼妇啊!”
濑名泉棒读:“是啊这怎么能忍当我们菊池老师五年的骂街冠军白拿了吗。”
“是啊!”菊池重重咬牙,“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生而为人,她很抱歉!”说罢撸起袖子,还是气不过:“不行老娘得去会会她,拜托她搞搞清楚,谁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这不,菊池扭着胯出发了。
濑名泉冷漠地挤了个“您慢走”的嘴型。
然后坐在椅子上转了几圈,抬头看着天花板。
濑名泉和朔间凛月的双人资源。哇,听起来真是个新鲜的句子。
但事实并没有听起来的纯粹。这不光伴随着对五周年演唱会的宣传,还想向外界展示这两个人没问题,这个团没问题。
所以谁也别想在巅峰期逃走。
而濑名泉却。
越难越想。
虽是初秋,停了冷气仍会感到闷热。
他解去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拿出手机,解锁,刷刷刷,翻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盯着那串数字想了半天。奇怪的是,一见到这个号码,他就知道那是朔间凛月的。
他对这四个字,始终有异样的情绪。
外头渐渐热闹开来,过节一样。
老头老太们闻着喧嚣,纷纷从屋内走出来,执手相看笑眼。
店家不做生意,也抻个头往外望,竟无语凝噎。
只见两位选手一个东边,一个西边。视线缠绵,火花四溅。
眼睛瞪得比土豆还大,注重效率绝不废话。手往腰上一叉就代表正式开骂,谁先尿急算谁司马。
老太问老头这不算爱,那什么才是爱。
老头回答爱就是本能的瘾,沸腾我们的趴体。
濑名泉翻出自己的团子,捏了起来。
这个团子陪伴他多年,长得凄风苦雨,而头发早已被蹭成一片地中海。手感不错,丑是真丑。
不高兴的时候就捏捏它,和妮妮妈那只兔子的功能差不多。
打呗,你怕什么?
濑名泉左看看,右看看,事务所里没人,不然还可以拉来问问。
濑名泉,是男人你就打。
随着两位选手不约而同一句惊天动地的“窝日尼玛”,濑名泉手一抖,按下了拨出键。
把手机贴到耳边,很快就接通了。
嘟地一声。
濑名泉挠挠下巴,不敢出声。
怎么搞的,跟这个家伙通电话还有点小紧张。
那边朔间凛月先轻笑了两声,说:“上哪弄的我的号码?”
濑名泉抠抠桌面,装你妹:“不知道什么人,去年周年con开完,偷偷给我输进去的。”
“嗯。找我有事吗?”
那人大概在家里,周围一点音儿没有,听得濑名泉有些不安。
都怪他说话的声音被安静衬得太近了,难受。
“给你直播直播。”他赶紧把手机从耳边撤开,向窗边走去。
对方立刻叫停:“知道了知道了,不想听这个。”
“没了。”濑名泉又把手机贴上耳朵,偷着抿嘴,“就这个。”
“那我挂了?”
“哦。”
他把团子捏进掌心。
等了一会,才说:“你出不出来。”
“啊?”朔间凛月不解,“我们也要办骂街大赛?我准备准备。”
“不。”濑名泉放开团子,“是真人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