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喵不栖
老周给我发微信时,正是下午三点,我从中午回来连饭都没吃就一直在化妆。那段时间皮肤状态一直不是很好,老周一直很奇怪我怎么每天睡那么早,其实熬夜这个事情,后来发现只适用于十八岁之前,后来再熬夜,你的头发、你的眼睛、你的皮肤、你的五脏六腑都得拿来还债。
我看着镜子里头发稀疏、脸上痘印斑驳的自己,对这场约会一下子泄了气。
手机放在一边不停地响着,我拿起来看了一眼。
“我到你们学校了,你怎么一直不回我,在哪呢?”
我手一抖,眼线笔都杵了眉毛上了。
“我…我…我。”
老周中午一直在给我发消息,从他坐上来武汉的车就说自己到哪到哪了,几乎一路直播自己的行程。他不知道,这几乎像一直报时的倒计时一样,每响一下就让我惶恐一下,他离得越近,我越是害怕。
从中午回来我就手忙脚乱地化妆,选衣服,明明昨晚就在想今天要穿什么,可是到了今天站在镜子前试来试去发现都不好看,从12点到下午3点,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时间,一分一秒都在心里流逝着,我还哪有多余的心思回他消息啊。
“是不是睡着了?”
“嗯,对,对。我睡着了。”
捧着手机火急火燎找不到理由的我,又不能和他说实话,他一说睡着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赶紧顺着下来,对,睡着了,这是个好理由,睡着了怎么回你消息,睡着了没法回。
“睡着就睡着了,这么激动干嘛?怎么和个孩子似的?”
我的内心:???我有表现得很激动吗?
“我还没收拾好,马上,等一下我去找你。”
“不着急,你慢慢收拾。”
千万不要相信女生的等一下、马上。大概这条消息发出去半个小时后,我才回他:“好了。”
武汉三月份的时候乍暖还寒,还带着那么一点清冷。在一堆裙子里挑来挑去的我最终套了一个棉袄留下一片狼藉的房间出门了。
临出门前,又拿起镜子往脸上抹了点粉,涂了涂口红。终于在室友的不耐烦催促下出了门:“你再不走,人都走了。”
宿舍离北门只有十分钟的距离,那条路我走过无数遍从没有哪一遍像那次走得那么艰难。每一步都像踏进沼泽地一样,路过路边停的每一辆车我都要下意识地看看车窗里的自己。
我从没有这么的在意过自己,在遇到老周之前。
那天不是一个午后,但是一想起来好像都是阳光的味道。他也没有穿白衬衫,也没有微风穿过,也没有淡淡的肥皂清香味,和我看过的所有的小说情节都不一样,可我还是把自己当公主,像寻找自己的骑士一样,奔向了他。
我已经忘了我们是谁先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忘了说了什么,我只记得我一直不敢抬头看他,他提着一个黄色的行李箱,穿着黑色的呢子衣,里面是浅灰色的毛衣。这是我全部的印象,因为剩下的时间我都在用来想:我要说什么?
其实隔着微薄的空气,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紧张,以及我的。我一直撩拨着头发,因为那天风太大,总是把头发吹的乱七八糟。我们俩并肩走着,说是并肩,其实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肩膀,他个子很高,我的目光只允许我在他胸以下的部分乱窜。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临走的时候,室友曾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仰头。
“为什么?”
“因为显脸大。”
我后来和他说起时,他特别不理解,我自己也哈哈大笑,我活了二十多年放荡不羁,居然为了他做了一次淑女。
老周想了很久,一本正经地转过头和我说:“其实你应该抬头的。”
“为什么?”
“你和我说你们学校女生很多,一出门全是美女,你不抬头就不知道我那天就没看过别人。”
“老周,以后能不能别这样说话。”
“为什么?”
“嗯…怪让人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