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兄弟姐妹三个,每个在出生前,父亲都会做一个奇特的梦。
01 飞龙在天
我姐出生的前一个晚上,父亲梦见的是龙。
凶猛的龙,在离父亲没有两米远的上空,对着父亲表情凶恶。
父亲于睡梦中吓醒。
父亲梦醒时,想着这个梦会不会是在预示着什么。
父亲看了看旁边熟睡的母亲,心想:是该到了临盆的日子了。
“这一胎该是个“龙胎”——男娃,想必日后会有大出息。”父亲如是想着,自顾自点了点头,笑着翻个身又安心的睡去了。
第二天早晨,母亲肚子发动,直到下午,才生下了我那长姐。
看着出生的姐姐,父亲想不明白:龙不是代表男吗?怎么会是个女娃娃了?
姐姐自打出生后是由母亲带着的,稍微大点的时候,性格渐渐也凸显出来。
也不知是俩人生肖不合的原因,还是应了当初的梦境,总之,父亲和姐姐的关系一直都太不和睦,长大了更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气谁。
不过在以孝顺文化为大的时代,姐姐这麦芒是脆弱的。
我长大后也还总听父亲说起,他跟姐姐的关系,大概是注定的水火不容。
02 蟒蛇入屋
到了我哥哥要出生的时候,父亲前一天晚上也是做了个梦。
不过因为当时做这个梦的时候,母亲的月份还有些早,父亲当时的想法并没往母亲生产这方面靠。
恰巧的是,父亲做完梦的第二天,也就是当天下午,母亲怀着七个月的身孕搬了装满粮食的桶子,顿感身上不对劲,桶子也摔倒了。
母亲赶紧让父亲去找接生婆,父亲当时还不在意,说不会吧,还早着呢。
在母亲的坚持下,父亲试着去找了接生婆。
父亲将信将疑的去找接生婆,所以路上行程都慢了下来。
母亲自父亲走后,肚子越来越紧,痛感越来越明显,忍不住叫出声来。
问声的邻居走来,一看母亲的情况,怕是要生,于是去叫唤奶奶过来照看。
奶奶是生过好几个娃的女人,也不相信母亲是到了生产期,还回复来的人说,母亲是矫情,痛一下也正常的,过会就好了。
邻居没办法,只好回来,给可怜母亲倒了杯温水喝,告知母亲,奶奶并没有来。
母亲疼了好久,疼到快受不了,幸好邻居也是个生过好几个的老手。
于是安慰母亲,告诉母亲接生婆在来的路上了,让她保存体力,把劲集到一处使。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接生婆终于来了。
还在门外的她早早就听到了母亲的惨叫声,接生婆迅速吩咐好事项准备,来到母亲的床边,安慰母亲不要怕,第二胎会容易些。
几分钟后,哥哥出世,在傍晚时分。
由于早产的缘故,哥哥小时候就经常哭闹生病,非常的难带,母亲为这没少受苦受气。
父亲对于之前做的那个梦都不相信,因为不是什么好征兆的梦。
父亲梦见的是一条大蟒蛇,在我们家的堂屋里,病怏怏的举着头看着父亲,又没气力地把头耷拉下去,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
父亲完全没想到这也能应验到自己家的孩子身上,虽然这胎是个男儿,早产又多病,怕是要保不住。
母亲和父亲陷入了苦痛和伤心中,时常带着些恐惧,怕哥哥会有个万一。
在那时侯,全国医疗都不够发达,更别说在山里的农村了,小孩子带不住也是常有的事,何况,我哥还是个早产儿。
所以,父母为保险起见,才预备有了超生的我,以防万一将来有个依靠。
不幸的是,我未能如愿生成男儿。
幸运的是,哥哥最终健康长大成人,如今也是壮实的很。
03 水蛇缠脚
我是父母逃难超生在外生的,那是一个更为偏僻的山村。
父母寄居的这户人家淳朴善良,条件也还不错,家里房子比较宽裕,于是,我们一家就在那住下了。
父亲当时有自己的手艺,是篾匠,出逃的日子以给人编长席或者补长席为生。
那种长席是农家专门用来晒谷子,豆子或别的农产品的。
席子很长,也很宽,宽大概有两米,长大概有四米。席子不用的时候是可以卷起来,用绳子捆住放到堂屋角落收起来的。
我们住的那家人门前是一条沟渠,大概一米五宽,深度也差不多的样子,平常沟渠里没什么水,但一下大雨,水就会涨起来。
在母亲生我的那天,我是刚好在早晨出生的,父亲做梦差不多也是凌晨后的时间。
梦里,父亲梦见寄居的这户人家,家门前的沟渠发了大水,水翻滚滚的,咆哮似的奔流着,水位也高到漫过了沟渠上的小桥。
突然,一条一米多,手腕粗的黑蛇从水里腾出来,直往看楞的父亲游去。
水已经漫进了一些到屋里,没过了父亲穿着凉拖鞋的脚底板。
大水依然哗哗的翻滚着往前跑,黑蛇快速的游到父亲的跟前。
奇怪的是,父亲也不感到害怕,也许是来不及害怕。
黑蛇缠住了父亲的脚,温柔着并不用力地包裹着,还时不时抬起头看父亲的眼睛,又用脸蹭蹭父亲的小腿,像是在亲近父亲一样。
父亲感觉到了黑蛇的友好和亲近,反而感觉到一股放松和开心涌上心头。
神奇的是,从小到大,父亲确实是跟我感情最要好,他从来不打骂我。
除了小学毕业的那年,升初中的我去报道时,没有带暑假作业,因为我根本就没写,父亲给了我迅猛的一巴掌。
因为那一巴掌,我整整半个月没开口叫过他。
父亲当时也很心疼很后悔的吧,母亲说父亲一直记得这个事情。
幸好,读书时候就算省吃俭用,也会腾出钱来给父亲买上个蛋糕,给他庆生。
很巧合的是,读高中的日子里,父亲的两个生日都恰好在我的周末时间,所以高一高二分别给父亲过了两个他从前从未这样过过的生日。
母亲说,父亲过的这两次生日是他最乐意去跟别人说的开心事情。
只是,我后来才知道,母亲其实也惦记着这个事,因为没给她买过蛋糕。
天知道我有多冤枉,读书时没钱就算了,主要是她生日都是我的读书日,没得假。
我知道母亲其实是知道的,她只是吃醋。
尽管后来她的每个生日我都打钱,读书没给她买过蛋糕这事她一直记在了心里。
原来不止是儿女会吃醋嫉妒,父母同样也会。
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