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河商墓及出土金器概况
刘家河村位于北京平谷地区山东庄村东5公里处,该处墓葬共出土器物四十余件。其中金器4件,计有金臂钏2件、金耳环及金笄各1件,另有金箔残片1件。根据出土器物的时代风格,刘家河商代墓葬属于夏家店下层文化,年代相当于商文化二里岗期,也即商中期。
刘家河商墓出土了种类繁多并且器型较大的金器,显示墓主人的身份高贵。这些金器的成分经过鉴定,系以自然金制作而成,含金量为85%,并含有较多量的银和微量的铜,未见其它杂质。
其中出土金耳环1件,耳环下部为扁喇叭形坠饰,喇叭形底部有一沟槽,似原有镶嵌物。上部以金丝弯曲成直径1.5厘米的环形弯钩,末梢尖细以便于穿戴。
喇叭形金耳环的起源与传播
刘家河出土的金耳环与北京昌平雪山村、北京房山刘李店、天津蓟县张家园,河北唐山小官庄、河北迁安县等同属于夏家店下层文化墓葬中所出土的金、铜耳环形制相似。此类耳饰在四坝文化、朱开沟文化及高台山文化遗址中也都有发现,应是受到来自亚欧大陆草原地带文化的影响。
中国与西方的文化交流最初就是与欧亚草原开始的。
公元前1800年,安德罗诺沃文化(Andronovo Culture)在哈萨克斯坦草原兴起并逐渐发展成熟,其文化区西起南乌拉尔地区,东抵叶尼塞河中游和中国的新疆地区,南至中亚南部的土库曼斯坦地区,北达北方森林地带,对新疆中东部诸文化形成了强烈冲击,并影响到四坝文化。
根据近年新发布的考古材料,可以更具体地看出喇叭形耳环是从哈萨克斯坦的东部经伊犁河谷由新疆传播到四坝文化之中,并一直传播到西辽河流域的夏家店下层文化。所以,根据目前的考古发现,中国北方地区的喇叭形耳环应是源自西方的安德罗诺沃文化。
中国早期的金银器制作工艺亦受到欧亚草原文化的影响,大都采用锻造工艺。刘家河商墓出土的黄金饰件也都大多采用欧亚草原传统的锻造工艺,运用了捶揲、打磨等工艺精制而成。
商代黄金制品的功能特征
考古发现表明,黄金制品始于铜石并用时代。
在世界历史中,美索不达米亚、埃及等地在公元前4000年进入铜石并用时代。而中国则要到公元前2500年前后才开始进入铜石并用年代。
青铜文化自中亚草原扩散传播开来,自西向东开启了中国的青铜时代。甘青地区的齐家文化、河南二里头文化、内蒙古东部的夏家店下层文化等中国早期青铜文化,都采用了来自中亚草原的锡青铜铸造工艺。
铜金属制品的传播路线中也裹挟着黄金制品,在这些地区进入青铜时代之时,黄金制品亦与之相伴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不过根据目前的考古发现,商代以前的黄金制品只发现于长城以北的甘新地区和燕山南麓的夏家店下层文化,类型是以金耳环为主的人体装饰品,在中原核心区尚未发现黄金制品。
进入商代(公元前1600-公元前1000年),黄金制品在数量、种类、地域范围等方面均比之前有显著增加。商代的黄金制品主要发现于中原商文化核心区、以长城地带为中心的北方地区和以三星堆为中心的西南地区,但这三个地区所发现黄金制品的类型和用途却有显著区别。
中原商文化核心区所发现的黄金制品,主要为金箔和金叶。根据其出土的情况可以推知这些金箔的用途主要是作为器物的装饰,如车、马具、棺饰等。而在人体装饰领域,玉器仍具有无可替代的位置。如在殷墟妇好墓出土了755件玉器,按照发掘者的分类,装饰品就有426件,另外归类为礼器而同样具有装饰作用的璜、环、瑗、玦等就占了132件。而在同一墓中,仅发现了用于铜虎眼睛装饰的金箔1件。
商文化非核心区(以长城地带为重心的北方地区),黄金制品的器型的种类与核心区明显不同,根据这些器物的出土位置可以推断这些器物主要用于人体装饰,例如耳饰、臂钏、璜形金配饰等,延续了这一区域商代之前黄金制品作为人体装饰的功用,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
西南地区主要是三星堆文化遗址出土的黄金制品,除金箔饰外,另有黄金面罩和金杖不见于其它地区。目前三星堆文化起源尚不明确,该地区对于黄金制品的使用应另有其传统。
在二里头--二里岗时期,中国西北地区的畜牧经济迅猛发展。至公元前2000年左右,中国自新疆地区始,涌现出一系列畜牧程度不一的青铜时代文化。北疆阿尔泰地区的克尔木文化属畜牧狩猎经济,天山南北的哈密天山北路文化、安德罗诺沃文化和古墓沟文化属于畜牧业和农业并存的半农半牧经济,河西走廊东部及其以东地区的晚期齐家文化、朱开沟文化、夏家店下层文化等虽仍以农业经济为主体,但畜牧狩猎的比重却有了显著提升。
与此同时,在这片以长城地带为重心的北方区域,人们在首饰材料的选择上也发生了变化。玉器的流行似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以青铜和黄金作为制作首饰的首选材料,这也逐渐成为这一区域集团区别于中原文化的一种标识,显示出其文化更多受到中亚游牧集团影响的区域特征。除去三星堆文化这一特例,从西北地区-东北地区的北方长城沿线地带,一条“黄金与美玉的文化交界线”初步形成。
【参考文献】
1.王然 《中国文物大典》 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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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乔梁 《美玉与黄金 中国古代农耕与畜牧业集团在收拾材料选取中的差异》 《考古与文物》 200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