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彩霞
随着姚四儿心满意足地落笔签约,全镇集中征收打违攻坚战最后收关。趁热打铁,镇里在集中动迁区域举行环路相通项目破土动工奠基典礼。
具体地点选在赵弯腰子家被拆除的车库几堆建筑垃圾附近,因为这里趋于征收拆违中心地段,还是个上岗。一大早,人们陆陆续续,来到这里。现在,垃圾堆上插上了几把铁锹,铁锹把系上了红布,等着镇领导执锹铲土,进行开工剪彩。
我就站在他家另一堆建筑垃圾上,回想这些日子,心里憋满了烟雾。我抬头望着飘雪的天空。天空阴沉。一只掠过的鸟都没有,灰灰蒙蒙,穹极无边。头顶,雪花依然飞舞飘荡。地上、树上、房顶已经落了厚厚一层,还在不停地下。
“今年冬天的雪真大。每年冬天也没有持续时间这么长的啊。”
我们一个工作队的队员走过来,站在我身边,说。
“天气预报都报了,今年的雪是五十年一遇。”
“还好,是雪,这要是雨,不得抗洪啊。”
说话间,我发现人越来越多了,周围群众都知道今天奠基,奔着过来看热闹了。
人群之外,我看见了一双小眼睛正一会儿眨一下往过瞅,那双小蘑菇耳朵,冻得通红,他正在跟姚四儿咬着耳朵。姚四儿掏出烟,给点着了。他们一定看见了我,一个人举起食指使劲抠鼻眼,另一个“咳儿”咳嗽一声,吐出一口痰。
小胖凑到我身边,紧贴着我站下了,手扯着抑郁症的妈妈,他的爸爸高兴得手舞足蹈,“嘛嘛……”,正跟小胖比划着。瞅着他们,我心里一酸,那个聋哑人开始跟我说话了。他伸出手,一节一节往上抬,跟我比划,“嘛嘛……”
“我爸的意思是说,快上楼了,他高兴。”
一家人的眼睛亮亮地瞅着我,眼神充满了期待。
“对不起了……”
这个念头被我深埋在心里,我眼睛一热,赶紧把脸转向天空,雪花直接落到我脸上。
“是不是因为我,这个可怜的家庭跟他们比吃了大亏?!”
我想。
“对不起了。”
我没再跟他们说话,脸仰向天空,就那样,感觉着融化的雪水伴着泪水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