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大约是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我对书的渴望达到了巅峰。
我记得我的小女朋友芹家里颇有钱,她的舅舅和准舅妈都是学校老师,所以她总是有各种花花绿绿的书可以看。芹是个性开朗却爱捉弄人的小姑娘,典型的家庭优渥里生长出的孩子。她有很多用不完的小字本,有时候她会很开心的给我几本,过一段后又会让我还回去,而我早已用完了,又没有钱可以还给她,她便有些似拿捏住了我的短处一样,总是以此为借口欺压着我,我挤出早上买馒头的钱还了她的本子,过了一段她又说我还没有还完。于是我在心底暗暗下决心再也不跟她有任何来往纠缠。可是,害怕再次被她欺负的我却无法抵抗她那些书籍的诱惑,有些怯弱的我每次都鼓足勇气向她借书来看。
那书有些是薄薄的,有些很厚,如果她把很厚的书借给我我会高兴很久,我记得那本《安徒生童话》就很厚,拿到的时候心里的满足感至今难忘。我看得很仔细,被故事吸引很想快点看到结尾,又想慢慢看,因为太快看完就没得看了。
大概到了小学六年级,我可以接触到很多书了。我的堂姐那时上初中,初中有了图书馆她可以借出书来看。那时的我看了琼瑶的《窗外》、《菟丝花》,还有两本没什么印象了。看窗外的时候并不觉得好看,还去问堂姐怎么借这么难看的书,堂姐没好气地说让我不想看别看。我哪里有选择呢,还是看完了,但是对书里学生居然恋上老师的情节实在无法理解,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等我上了初中,堂姐上高中了,她买了好多本《萌芽》杂志,全部被我啃了个遍。那时我还有个摘抄本,会把那些语言优美、意境忧伤的句子抄下来,在写周记的时候偶尔也用一用,13、4岁的忧伤现在看来也是很可爱的。
后来家里环境好了很多,班上流行订阅杂志。我记得我订了《校园文学》,我的同桌是个白净秀气的男孩子,他订了《靓靓男女生》,写的全是俊男靓女懵懂的校园爱情,这份杂志是班里最流行的杂志,每一本都被翻得旧旧的。作为同桌我当然可以先睹为快,但是作为小学六年级就已经读过四本琼瑶的我来说,杂志里的那些爱情就太幼稚了。
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后,功课压力逐渐加重,加上成绩不稳定,愉快读书的日子便很少了。班里几乎没人再看课外书了,只在快到假期的时候,大家为了放松会弄来几本看一看。我那个外号叫馒头的女同桌逼着我看了《狼的诱惑》,她说特别好看,那本据说是韩国作家写的而且改编成了电影的书很是风靡,可是我看完后发现真的超级幼稚,哈哈哈,可能是因为我小学六年级就受到了琼瑶阿姨洗礼的原因。有一次暑期补习即将结束的前一天晚自习,走读生们不在,教室里只剩下寥寥几个住读生,因为马上要放假了,大家早已没有心思学习,纷纷拿出了“闲书”,我记得当时流行蔡骏的《荒村公寓》,好几拨人都躲在课桌上看这个,外面是夏天常下的暴雨,我们的教室在顶楼,就这么一间教室亮着灯,大家默默看着这本恐怖小说,气氛就有点诡异了。两个女孩子结伴去上厕所,厕所的感音灯不知为何突然“啪”的一声炸掉了,两个女孩子尖叫着跑回来,向教室里的我们气喘吁吁讲述“离奇”遭遇,读着恐怖小说的我们个个后背一凉。再过一会儿,教导主任跟往常一样蹑手蹑脚来教室,站在后排同学身后,一个手拍下去,那同学身子一大抖然后大叫一声,所有人都憋着笑,教导主任以为自己吓到了那同学,也笑起来。这是我们高中时期偷看课外书最难忘的记忆了。
再以后我上了大学,大学的图书馆比中学时期的一栋教学楼还大,我可以随便借阅。但那时,我的阅读欲早已没有年少时期那样强烈了。
工作之后我甚至一度都没有在读书了,直到工作一年后我从北京辞职回武汉,找工作期间借住在好友家,她书桌上堆满了书。我记得我是读着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渡过那些焦躁炎热找工作的日子的。
这之后,我重新开始了读书。我规定自己一个月至少要买一本书,每天最少要读20页。慢慢的读书成了每日的习惯,习惯一旦形成便不再需要坚持了。
我小小的书架上塞满了书,什么类型的书都有,每每看着她们心里就特别满足,似乎是弥补儿时的渴望而不得的遗憾。有时候我也会反问自己,像我这样泛泛读来,到底有没有什么收获?因为很多时候我读完会忘记,好的话隐隐约约有个印象。可是我想,读书是一辈子的事,如果是凭着功利心去读,是坚持不了一辈子的。
姑且安慰自己,读过的那么些书大约融进了我的气息里,只是我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