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个女生一片祥和地互相试探对方时,周绩噼里啪啦修理何诗的手机。
那是粉色的那时候刚流行起来的翻盖手机,是吴童姝想要但由于学生身份不许被拥有的小手机。
打开手机盖,就是奇妙的网络世界。
啪地盖上,就能遮挡住自己精心保护的秘密。
吴童姝太想要这样一个手机了,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只有考到自己期待中的大学,才能有这种机会。与其说自己期待,不如说爸妈心心念念的大学。
周绩把修好的手机自然地放到何诗搭在桌边的手上,吴童姝分明看到他两手上下握住何诗的左手,交叠着的手中间包着手机。
周绩压低声音,佯装语重心长地对何诗说:
手机开不了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坏一次我给你讲一次,你怎么就,不能长点儿记性。
何诗见怪不怪地听着,看来这样的对话对她来说稀松平常。
周绩:我真的服气。达尔文在研究「进化论」的时候,有没有算出像你这样特殊的脑子,要想进化到正常规格,需要几个世纪。
何诗也不生气周绩的讽刺,不慌不忙来一句:
进化论?那不是爱因斯坦吗?
周绩闻言,瞬时表演了一个呆滞,嫌弃般松开何诗的手,趴桌子上睡过去了。
在一旁看完整出戏的吴童姝,觉得自己是个透明人。就算是个观众,主演也该邀个掌声谢个幕,这两位从头至尾全情投入,完全把观众撂一边。
但何诗最后理直气壮的那句反问,直接宣告吴童姝之前费尽心思的揣度,全数作废。
老天都给了你如此迷人的一张脸,难免会把好脑子留给面容惨淡的人吧。
何诗拨弄着手机翻盖,喜展眉。
“你号码多少?”
无意中戳中吴童姝痛处,她也不藏不躲。
“我妈的手机号码算吗?”
她不知道想要抓住什么,马上又补了一句。
“我,现在,还没有,等我有了就告诉你。”
她稳稳地在“现在”二字上用了重音。你听清楚了哦,是“现在”,是当下,是你问我的此时此刻,不是以后,不是未来,不是你以为的所有时间。
吴童姝到底要和一个还尚不清楚底细的女生争什么呢?她不知道。她字斟句酌,不肯在任何一句话里出现漏洞,她自己都感觉有点用力过猛。
吴童姝保持身子扭着,头向后转的姿势太久,就闭着眼睛活动筋骨。她正左右摆动着已然僵硬的脖子,突然感觉头像是被两只手固定住了。
头动弹不得,吴童姝皱着眉睁开眼睛,正好和秦岭的两只大眼对上。
“你的注目礼我收下了,以后咱俩就是同桌。”
吴童姝总算在这个教室见到熟面孔,她两下拍开秦岭的手。
“我还没同意呢喂!”
秦岭哪管她嚷嚷什么,书包往桌上一甩,“我都高中了,由不得你。”
吴童姝看着书包撞到课桌上时,阳光下飞舞起的细碎微尘,以及秦岭不同于初中毛头小子一般的张扬得意的笑容。
她心里窜出了蝴蝶,扑棱着翅膀让她心痒痒。
吴童姝的高中生活开始了。她偷瞄了一眼正在整理书桌的秦岭,还在摆弄手机的何诗。
还有那个,不用纠正叫对自己姓名,看起来有点热心,又有点不务正业,刚开学就倒头大睡的后桌。
以后的三年,是值得期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