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夜,酷热难奈,尽管有冷气降温,但仍是心神不宁,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
在经过一番坐或卧的纠结之后,我无奈的选择了音乐,在消磨时光的同时,为“发热”的灵魂寻找防暑降温的甘露。
流淌的音乐行云流水、余音袅袅,让我孤独且燥动的情绪逐渐安静、温润,进而开始全身贯注,用心倾听,享受着音乐的圆韵与柔美。
蓦然间,伴随一段陌生的旋律之后,传来的却是熟悉的声音,走近屏幕一看,原来是降央卓玛在演唱《心灵睡过的地方》。
孩子要找妈妈/老人手指远方/那里是无边的青草香/是我的心灵睡过的地方/睡过的地方/游子归来了/泪水湿了衣裳/涛儿河水洗尽红尘忧伤/抬头望一望/阳光万丈/我的童年刹那回到胸膛
伴随着优美的马头琴声,天下最美女中音的歌声,瞬间把我自高楼大厦的省城带到桐柏山南麓那低矮的土坯房中。
那里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是我躯体睡觉和灵魂栖息的地方。故乡的一草一木、一溪一塘,童年的一轶一糗、一幕一桩,都萦绕在眼前。
在鄂豫交界、丘陵与高山转换的广水市北部小镇旁边,有一片因山水冲击形成的小小“平原”,面积约五平方公里左右,散落着四个自然村,加几家独门小院,大约有六、七十户人家,五百多人。
一条记忆中只干涸过一次的小河,成弧形环绕着从小“平原”的边缘缓缓流向远方,那可是我们的母亲河,尤其是新中国成立后修建了两座水库,更是让这片土地旱涝保收,物产渐丰。
在平原的中部偏山边,有个叫大土城塆的自然村,住着近30户人家,绝大多数为程姓,其他姓氏也就六、七家,就连我这天下第一的姓氏,在村里也是小姓,才两户。
村子的四面有三面被水塘环抱,加上远处的小河,或者是临村灌溉用的沟渠,还真有四面环水的感觉。
村子不大,但四面都住了人家。在西边,两间狭窄与三间更加狭窄的土坯房,与邻居家的院落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就出生在这低矮、狭窄的空间里。
我记事的时候,尽管大哥、二哥已经从军去了,但八口人长住让房间显得十分拥挤。
我和尚未成年的哥哥睡通铺,姐姐、妹妹住一起,其他的为父母的房间、客厅、厨房。还有存放农具、鸡鸭过夜的角落。虽然紧凑,但却有序。
只是下雨时,经常是屋外大下,屋里小下,屋外不下,屋里照下。尤其是小小的院落,遇到暴雨,雨水就排不出去,变成小小的池塘,似乎还有一次在院子里都抓到鱼了。
院子里有一株茂盛的栀子树,花季到来的时候,清香满堂,让人心旷神怡。母亲和姐姐会经常摘来送人,就连我这男儿身也会经常摘几朵放在书包中或者是课桌的抽屉里。
大门右边约十米左右的地方,有我家的两棵香椿树,一棵泡桐树。春季到来,万物复苏,那鲜嫩的香椿芽便被父母或者兄姐弄下来换盐、换醋、换酱,偶尔也会成为我们碗中的美味。
村南边的小山顶上,是村办小学,设有一到五年级五个班,学生不到百人。后来在我们毕业后,还戴帽办了初中,增加了两个班,早我一年毕业的兄长成了初中班的老师。
说起学校,还有一段三迁的故事,一、二年级(一年级读了个复数)是在我新建的房子后面的小土城塆读的,离我家大约三百米。
后来因学生人数增加,原来的教室容纳不下,就在村南头修建新的学校,只是时间太紧,没有建设好,便在更南边的另一自然村借仓库过渡,那距离稍远,超过了千米。
经历了大半个学期之后,才搬到新的学校。小学毕业后就到镇上去读初、高中,但距离也近,离学校近成为我读书的先天优势。
那灌溉的沟渠,潺潺的小河,不仅是伙伴们嬉戏、水战的乐园,更是抓鱼摸虾的战场,尤其是插秧时节,或者是夏日的雷雨之后,我都能凭借双手,给全家带来惊喜、带来佳肴。
多少次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田间、水沟里的鱼儿,我都以饿虎扑食般的迅速,将其收入囊中,给家里改善伙食创造条件。
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那就是身上带有保护液体的鲢鱼,过于光滑,如果不能一击中的,就会让其从手中逃走。
分布在村子三面的塘堰,那满塘的碧水,不仅是我们自学游泳的“训练场”,更是洗净一天疲劳和汗水的天然澡塘。
少年的我们随时都能跳进塘里游泳、嬉戏、水战,年长的男性则要等到天完全黑了才会去洗澡,自然是要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那弧形环绕在“平原”边缘的小河,一旦秋天临近,枯水期到来之前,村里就会在河上筑起临时水坝,装上水车,搭上草棚,开始为全村人轧棉花,便于村民们纺纱织布,为来年的春夏创造条件。
透过那简陋的设备和工艺,让我们体会到了前辈人的勤劳和智慧,让自耕自足的农业社会延续了几千年。
河的西岸,是村里分给村民的菜园(自留地),种植的蔬菜,除了满足家人生活的需要,还会拿到集市上去换钱,然后换回日常生活的必须品。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小河被称之为园子河。其实,不管是谁家,都会尽可能从家人的牙缝中抠出一些蔬菜,拿到集市去换钱。
只是年少的我们,尽管知道家庭生活的艰辛,但也会经常光顾菜地,“偷食”菜地的果蔬。但“偷食”严格遵循“楚河汉界”、“互不侵犯”的原则,自己“偷食”自家的果蔬,绝不越界。
那离村数里的群山,是我们烧柴的产地。
每到夏天,那低矮的荆棘枝,易于枯荣的茅草,都成为我们“争夺”的对象,砍下了,都得挑到村子附近才敢晾晒,因为在深山中容易被别人“抢收”。
为了让生米能成熟饭,我们也曾“抢收”过别人晒在深山的成果,有时候还会违法地去干一些偷盗之事,那就是到其他生产队的地盘上去砍自己能扛得动的松树,回家当劈柴烧。
清明到谷雨之间,我还会同小伙伴们利用课余时间,一起上山在乱石堆去掏蜈蚣。
那可是一件危险且刺激的游戏,若不小心被蜈蚣带毒的钳子钳了,便疼痛难忍,到第二天鸡叫时才能缓解好转。
如果运气差了,蜈蚣没有掏出来,先掏出蛇来,会让人一整天都情绪低落,因为蛇同“赊”同音,有了蛇就掏不到蜈蚣了,如是,前辈们让我们称那冷血动物“钱圈”,为的是图个吉利。
秋天的时候,我们还会结伴上山采木子、油桐,送到供销社去变现,尽可能地自己解决自己的书本费。
那祖辈们留给我们的有限土地,更是我们“结两手老茧,炼一颗红心”的阵地。
“双抢”时节,我们这群少男少女便成为抢收、抢插的主力,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疲劳不疲劳,你都得想方设法在指定的时间完成“双抢”任务。
好在,“双抢”的时节,我每天都能挣到全劳力才能得到的工分,可以为减轻母亲的些许负担,为自己的温饱多挣些筹码。
那离村不过千米的集市,更是我们逍遥、娱乐的胜地,农闲、课余的时间,我们便会三、五成群地赶集去。
说是赶集,其实是无所事事,别说家徒四壁,就算家里有钱也轮不上我们上街采购。
如是,我们便穿梭在供销社各个门市部之间,当然最多的还是新华书店。
只是那时的书店不同今日,是封闭式管理,去了也只能一本本的让营业员递给你,然后装模作样地翻看一番,时间不能过长,否则让营业员发现你在混免费的书看,会立即索要回去。
偶尔也会同其他村的孩子们斗嘴,合适的时候还会抖抖威风,约个“决斗”什么的,但经常是不了了之,没有谁会真正记得“决斗”的日子。
小路上,我们推过铁环,也割过猪草,抓过蜻蜓。操场(打谷场)上,我们弹过珠子,抽过陀螺,拍过烟盒,跳过绳,踢过毽子,跳过房子,还打过弹壳。
房前屋后,我们爬墙上树,掏过鸟窝,套过知了,用弹弓打飞鸟,用水枪喷伙伴,猜过东西南北,躲过猫,下雪的时候还打过雪仗、“滑”过雪、“溜”过冰。
安静的手机突然传响起另一首乐曲,把我从遐思中惊醒,原来是“老板查岗”的时间到了。
我关掉音乐,收回了思绪,朝着故乡的方向眺望。
那贫穷落后的乡村,尽管今天也不富裕,但毕竟养育了我们,让我们永远的依恋和铭记。
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牵挂、思念,希望有那么一天能重返故里,任凭思念的脚步,去寻觅那逝去的足迹。
(文中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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