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高,叶影惊动,时有初秋味划过。
石山前正是木剑交映,鸟唧唧,眼见新丸小手握剑,直逼向桑石,剑尖几要挑下面具。
“新丸,干得好!”左隐正喊着,却见桑石跳闪一旁,呼着“别胡闹。”扭头模样着实像个沐浴不慎为人窥见的少妇了。
“啧啧,一面抵万金都不至于这样吧。”左隐拾起几上红豆馒头嘀咕道,不意间,指间初雪般泽泽发亮的馒头已是惹得新丸心猿意马起来,只见他瞟着馒头,悄咽下口水,眸色更浅,几要泛上水来。
“桑石师父,我饿了。”声音真似饿极的猫叫,听来巴巴可怜了。
左隐却有意般,以菅草拔剑之速将所剩唯一馒头塞入口间,“嘿,没啦。”含混几字米粒一样飘落,饱食人儿眼角上扬起,仿如胜了天下第一剑般得意。
“死性不改,竟和孩子去争。”桑石摇头,苍白面具上落上片叶,不失生动。
左隐便摇起扇,佯作皱眉道:“哎呀,都饭点了,还逼着个孩子烈日下练剑,菅草知晓了,还不心痛死。”
鸟鸣正浓时,松菊忽来,直朝石山后呼道:“左隐,主公有事商议,快跟我来。”
内室,秋意似更盛。
“我以为,主公要快些将菅草召到樱舞城来,脊城另派人把守着,”左隐正色,“万一,菅草是又一个景贤,后果……”
“突然换人,动静大了些。”樱舞城主正沉吟间,松菊便打断道:“或者,可派个主公信任之人往脊城去,以便掌握好菅草的举动,不如趁着今日他尚对我们感激戴德这当儿,快些决定好。”说罢,目中炯炯生光。
初昔感到周身几要燃起,便避过目光,粗鲁道:“无法拿刀的家伙,还是樱舞城里好好守着。”
随而,一片死寂下,左隐方抬眼,硬生生挤出话头道:“要不,主公让我去?”
“得了,脊城全是夹生白饭,你可吃得消?”初昔睨一眼那软下般的身影,摇头间,却见松菊挪至眼前,直直望向他,叹息道:“几年了,你还将我看作屋里养的只猫吗?这回,请主公准许我去一回。”
屋角阴影中,恰蹲坐着只白猫,此时幽怨一般垂着短耳。
终而,初昔抚上松菊肩头道:“好,只是这一回,我绝非让你去牺牲的,懂么?”
“是,若是菅草那儿……”
“若是情况危急,给我速速逃回来,懂么?”樱舞城主话头轻颤。
屋外已有细细雨声,期间枝叶沙响,仿是另有人声幽幽传来,带起阵风。
此风是自幽冥吹来了。
昔年绸衣樱色的美少年顿然想着,便转面向侧边。
“放心,主公。”松菊瞄着肩上那手,安慰一般道。
“虽说主公向来不像个主公,可是今日格外不像啊。”
左隐默然想着,幸而,此番话未迸出齿来。
“你们主公是难得仁慈之主,脊城解围之恩,必不会忘。”
脊城之秋,菅草语落收剑,枫叶刷刷落,风过,一地黄叶似生了凉。
松菊不疾不徐走近道:“今日目睹了您的剑法,方知何为绝伦了。菅草您这一身剑术,屈居人下怕是感到委屈了吧。”
“说来可笑,我年少时常逃避练剑,为此无数次遭家父鞭笞了呢,后来待有招式学成,逐渐地,才不致那般厌烦了。世间习武之人,确有以此争高位夺金银的,然而,我菅草却不是那些人。”菅草白衣当风,笑意染了秋的凉,“对了,新丸他还好吗?”
“小小年纪,已颇有剑法禀赋了,怕将来不输您呢。”松菊笑谈间,远方忽来阵响动。
“坏了!”菅草回头,目中警惕。此时,便有来报道:“不好了,水吉人马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