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者》:隐藏在背后的故事牵动着我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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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食者》

朋友推荐了韩江的诺贝尔获奖书《素食者》,可以在微信读书中打开,刚读时,并没有好感,这不是我喜欢的味道,开始一章讲英慧,一个怪异的女人,还有一个不关心妻子的丈夫,怎么会有如此的人?感觉没有幸福、没有意义的婚姻度日如年。然而英慧那平静而决绝的态度似乎在说明什么?

当渐渐地进入情节之后,我已经停不下来,于是一口气连听加读看完,身体仿佛被潮湿、黑暗包围着,一股无力、愤怒,又想冲破重围的力量在心里酝酿!

英慧的出离世俗、淡然、最后无法掌控的生死;姐夫的挣扎、恐惧,冲破禁忌却又退缩;英浩沉重的责任,徘徊,挣脱牢笼走向觉醒……

我关上手机走下楼,此时下午的阳光正暖,我需要见见太阳驱散心里的阴霾,昨天才下过小雨的天有些凉,还吹着风,落叶打着旋在地上哗啦啦地响着。

我在风中慢慢跑起来,我要疏解一下心情。脑子里却想到那些拼命反抗与父母争夺自我的孩子;那些无力抗争只好接受被选择的人……

看书我总会不自觉联系到现实,也许这本并不是孤立地存在。但是那些无力挣脱现实的人又在诉说什么呢?

当静下心来,抛开分别心再来思考这本书,许多别样的情愫慢慢浮现出来。

到底哪里是让人生存的地方?而左右我们命运的东西又是什么?

本书分为三个章节,分别侧重点写英慧、姐夫、姐姐英浩,情节又穿插进行描述。

英慧在丈夫眼中本是个平凡的妻子,缘于一些血腥的梦不再吃肉及与肉相关的食品,把相关肉食甚至鸡蛋全部扔掉,也不给丈夫做。她在吃素后慢慢变化着,成了另外的样子,她的睡眠越来越少,她越来越瘦,越来越淡然平静,她不喜欢穿胸衣,在家甚至不穿上衣。在丈夫同事的聚会上,她成为另类,让丈夫感觉丢人。

她的改变引来丈夫的不满到厌恶。丈夫把她的表现反馈给她的娘家人,英慧收到母亲、父亲、姐姐的劝说指责,但她并不理会。矛盾激化出现在姐姐家,在为庆祝姐姐一家乔迁聚会上,父母姐姐弟弟逼迫她吃肉,父亲打了她耳光,大家拉扯着强行给她嘴里塞肉,英慧呼叫着吐出,拿刀子割了腕。

特种部队出身的姐夫抢下水果刀,为英慧止了血,背起英慧下了楼,与丈夫一起送她去了医院。大家吓坏了。

在医院中英慧扔掉了母亲煮的中药肉汤被骂,她意识到所有吃过的血与肉,都堵在心里让她透不过气,没人能帮她、救她、让她呼吸。

丈夫醒来找不到她,却发现她正被围观议论,英慧脱了上衣坐在医院的喷泉边透气,手里握着一只窒息而死的鸟。

结局是英慧离了婚,父母远离了她,她被姐姐照顾着。

姐夫是一位艺术家,几乎不管家,他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上,正处于事业的瓶颈期,找不到灵感。他在一张剧院演出画报上找到感觉,人体绘画艺术,赤裸身体上彩绘了艳丽的花朵、根茎、绿叶,但演出并没有表达出他想要的意境。

他脑海中出现的和谐画面居然是小姨子英慧,她臀部的胎记与艳丽的彩绘,他从英慧身上找到了灵感。英慧出院后在姐姐家居住一段时间,姐夫在英慧身上看到了一种“树木未曾修剪过的野生力量”,他在英慧抛弃生命,就意识到英慧到了生命的转折点,而这些让姐夫也来到了自己艺术生涯的转折点。

之后的剧情发展为姐夫为英慧彩绘身体并拍摄,得到英慧的喜欢,姐夫得到激发,他被激起更大的创作欲望,需要挑战冲破某些界限。英慧并未拒绝,甚至自然地配合,得到英慧的允许,姐夫有了死掉的感觉,最后结果是姐夫让人在自己身上彩绘了花朵、枝叶,与英慧完成了水乳交融。

英慧仿佛解脱了,她睡着了,他睡着了。

然而第二天姐姐英浩来了,报了警,叫了救护车。

姐姐英浩温柔贤惠又能干,指望不上丈夫,她几乎一个人照顾着儿子,又开着化妆品店。她不理解丈夫的艺术,无法容忍丈夫与妹妹的行为,离了婚,妹妹英慧送入了医院。

英浩扛着家庭的责任、照顾英慧的责任,离婚后她定期去远在山中的医院探望英慧。每次带食物看英慧安静吃完。

姐妹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姐妹俩轮番被性情暴躁的父亲扇耳光开始,她自然地想保护妹妹,直到妹妹嫁人。但她越来越不懂妹妹,英慧也觉得姐姐越来越陌生,她们向着不同的方向成长着。

当医院打电话说英慧失踪时,英浩正为发烧的儿子看病,几个月来她都没有熟睡过了,被折磨得精疲力尽。好在英慧被找到了。

英浩去探望英慧时是个下雨天,一路上,她想到英慧,想到丈夫,想到自己在英慧与丈夫面前有着不同的挫败感。她看到雨中的古树,想到“像一个少言寡语、把想说的话都憋进了肚子里的人”,树与英慧重叠了。

她想到了发展到目前状况的一切,是不是可以阻止?想到丈夫沉重而疲惫不堪的身影,想到英慧一路走来的经历,开始反思自己。

来到医院英浩目睹了英慧倒立成一棵树的样子,并且给自己讲梦到身体长出技叶,开出花,她现在不需要吃东西了,只需要喝水,而医院却强迫她吃东西,注射蛋白质和葡萄糖。

英慧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一棵树,她是听到了一种召唤才去森林的,她很快就可以不说话和思考了。

英浩无法接受现实,才想到妹妹早想离开这里,因为医院强迫她吃东西,吃药,打针,只为了让她活着。英慧问出了自己为什么不能死?

面对死亡,英浩陷入沉思。时间从没有停止。她好像从没有活过,死神曾一次次光顾。如果没有英慧,如果没有儿子,自己是不是早撑不下去了?

英浩目睹着医生强制性给英慧插胃管的情况,英慧的恐惧、反抗、愤怒,胃出血。英浩喊了停!英慧像孩子一样,像空壳似的肉体,英浩终于要带妹妹离开这里。

英浩想到英慧小时候,想到儿子做的梦,想到布满花朵的两个仿佛解脱了纠缠在一起的人……如果重新选择,也许倒下的会是她,并且再也站不起来。她终于明白“也许这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的时候发现并不是全部……

这本书太沉重,不得不一遍遍再读,命题也许太深沉,让我无法全部看透。每个人物都从不同角度去诠释,英慧的神态、表情;姐夫的心理描写;姐姐英浩的反思……多处都击中我的内心。

从一般人的眼睛里来看。英慧不是一个正常的妻子。她的极端表现,甚至让人觉得是变态,而我们认为变态就是一种分别心,她不过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却从未得到,甚至连死亡自己也无法做主,她只能进入一种幻想中成为一棵树,我想她或许在与树的交流中获得了某种安详与平静。

然而丈夫并不支持她,父母更不能容忍她做出格的选择,认为英慧“现在不吃肉,全世界的人会把你吃掉!”;并没有因为她长大面尊重她,还是一贯的粗暴,父亲甚至像她小时候一样扇打她,母亲像原来一样骂她!她一定失望透顶,父亲母亲都是敌人!她本想放弃生命进入自己的世界,却被救起回到现实中。

她的姐夫,有自己的事业,心灵上却与姐姐英浩无法相互理解,他们的婚姻并不幸福,甚至不平等。当遇到英慧时,英慧身上的某种超脱也许唤醒了他的灵魂,给了他创作的灵感,也激发了他超越生死的力量,却又蕴含着最原始的欲望与解脱。

两个人的行为按常规不符合社会的伦理,也不会被接纳。姐夫退缩了。英慧仍然活在自己的思想里,遇到姐夫实际上让她找到了欣喜的世界,也许某时某刻,她已经抵达另一个离开人性的思维的世界,另一个空间。一定程度上她早己经放弃了现实世界的生命,却又一次被姐姐送到医院囚禁起来。她知道自己也是支撑另一些树活下去的树。

英慧的姐姐实际上是个更加悲剧的人物,她一直在自己的牢笼里痛苦着,她无法放下现实中贤妻良母的角色,面对无法理解的丈夫又要担起赚钱养家的任务。她把照顾英慧、照顾孩子、照顾自己的丈夫,当成一种深深的责任扛在肩上,她不能倒下,只能痛苦地活着。

然而,命运的绳索从她们小时候的家庭中就开始缠绕了,粗暴常常打人的父亲、无力的母亲,她们习惯了逆来顺受,不知如何升起生活的力量。因为有妹妹英慧要保护,因为有儿子要照顾,长大的英浩只能让自己“坚强地”活着。

实际上,她只是一个空壳,没有自我的空壳,丈夫在出现问题时逃避了,而她背负着无法摆脱的丑闻闻也要支撑下去,为了儿子、为了她不愿承认的精神不正常的妹妹。

英慧面对姐姐很冷静:“没有人能理解我……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他们都一样……他们根本不想理解我……他们只会给我吃药、打针。”然而姐姐也劝她吃东西,甚至同意插胃管,英慧终于绝望了。

当英浩在最后看到英慧的挣扎时,终于问出“你真的疯了吗?真的不想活了吗?”我感觉她是在问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也只能伤害自己的身体!两个曾经相依为命的姐妹,她们的一生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活?

她甚至看到了在照顾英慧的行为中,她也是怀着一种深深的恨、深深的自责,自责没有办法、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自责没有阻止父母打英慧、逼迫英慧,那些落下的巴掌何尝不是打在她的心上?

但她又不能表达,只能自己在漩涡里痛苦,循环,无力走出生活的现状,放不下英慧实际上是怕自己倒下,不想让英慧死,实际上是以英慧活着及照顾儿子当成自己活着的动力。人总要付出寻找自己的代价,直到面对死亡才看到有生的牵挂!而实际上,她愤怒自己也没有选择去死的权利。

就像英慧说的,每个人都是一棵树,人和树一样,树与树与相连的,人与人也是相连的,且相互支撑的。就像她和姐姐,当姐姐也无法依靠时,她只能去了。

在英慧的眼里,不吃肉,因为那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生命是平等的,即使人与树也无差别,她要把自己长成一棵树,因为树只要晒太阳光、喝水就可以长出叶子,还会开出美丽的花,即使最后变成泥土,消失不见,也是自己说了算。

面对挣扎的英慧,面对对自己失望的英慧,英浩终于醒悟,放过英慧也是放过自己,走上了自己的救赎之路,从梦中醒来后,可以做什么呢?

什么是家?什么是爱?什么又是自我的成长?

对于家,是我一直很关注且喜欢写的主题,因为家是产生爱的地方,家是温暖心灵的港湾,家是每个人自我成长和觉醒的地方。

每个人变成什么样?首先离不开自己出生的家庭,家庭中的各种关系首先教会了我们怎么生存;而每个人的成长又离不开自己创建的家,它会为我们的心灵注入力量。

牵动英慧与英浩命运的绳索在她们出生的家庭,那些潜藏在灵魂深处的缺爱的记忆,曾经发生过的血腥的过往,以梦的形式进入她们的生活,身体从没有忘记。

英慧与英浩进入不同的婚姻,成长成不同的样子。她们背后发生的故事又起到怎样的催化作用?每个人会读到不同的看法。

人活着不仅仅为了自己,要完全活成自己多么难?

英慧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遭到所有人反对;一直向往飞翔的姐夫到底没有飞起来;即使事业有成财富富足的英浩也是满目苍凉。是什么在控制我们的命运?是否可以有第三条路走呢?生命的终极追问,我要为什么而活着?这本《素食者》也许带给我们新的探索思路,留给我们每个人去思考自己的命题。

我们知道,阳光可以驱散一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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