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的样子,你现在不吃肉,这世界上的人们就会吃掉你。”
有多少人讨厌现在的自己,一边压抑着自已的情绪,一边装作没事的样子,一到深夜彻底崩溃,天亮以后还要微笑面对一切,习惯了坚强和忍耐,一直刻意忽视自己的感受,直到有一天情绪触底,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无力承担这么多……
昨天看了一本书,来自韩国作者韩江的《素食者》,整书给我的就是这样一种压抑的感觉,这是一本连续击败两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慕克和大江健三郎代表作《我脑袋里的怪东西》、《水死》,阎连科《四书》、“那不勒斯四部曲”终曲《失踪的孩子》等154本全球热门佳作赢得桂冠的佳作。
毋庸置疑这是一本好书,可书中刻画的那位誓死不愿加入人类群体的女性却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透过这本书你会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女人都是这样,他们压抑着内心的苦楚和委屈,本以为余生漫漫,混沌便是一生,可突然某个时刻,内心狂热意识觉醒,自己便再也不是自己。
妻子吃素之前,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家庭主妇,不高不矮的个头、不长不短的头发、泛黄的皮肤上布满了角质、单眼皮和稍稍凸起的颧骨、一身生怕惹人注目的暗色系衣服,当她踩着款式极简的黑皮鞋,不紧不慢地迈着平稳的步伐朝我所在的餐桌走过来的时候,我便知道这是我想要娶的女人。
我向来不喜欢夸张的东西,那些漂亮的女生只会让平凡的我感到不自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女性足以胜任平凡妻子的角色,直到一天深夜。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妻子披着一头蓬松的头发,穿着一条垂到脚踝的白色睡裙,静静的站在冰箱前,我不知道她站在那里多久,当我诧异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时,她只淡淡的跟我说:“……我做了一个梦。”
第二天清晨我便看到妻子将冰箱里所有的牛肉、猪肉、鱿鱼、鸡蛋、牛奶全都倒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向我宣告,以后冰箱里再也不会出现这些东西,因为只有家吃早餐,所以仅有一餐饭没有肉食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可怎料这只是一个开端。
妻子再也不愿与我亲近,她说我的身上有肉的味道,不再愿意穿内衣,因为那让她觉得透不过气来……
为了劝说妻子吃肉,我给妻子的父母和姐姐分别打了电话,本想着出于对父亲的畏惧,可以让妻子放下吃素的念头,可妻子的一番表现却让我彻底死了心。
那次大姨子乔迁新居,岳父从乡下赶来,一方面为了庆祝大女儿的新居,另一方面想要打消小女儿吃素的念头,饭桌上岳母把盛有炒牛肉、糖醋肉、炖鸡和章鱼面的盘子推到妻子面前,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糖醋肉送到妻子嘴边:
“来,张嘴,吃一口吧。”
妻子紧闭双唇,用费解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母亲。
“快张嘴。不喜欢吃这个?那换这个。你从小就喜欢吃这个,还说过要吃到腻为止。”
“赶
快吃吧,我的手都酸了……”
我看到岳母的胳膊在颤抖。妻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不吃。”
妻子的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岳父,他举起了手掌打在了妻子的侧脸上,可即使这样,妻子仍不愿吃肉,气急败坏的岳父让小儿子按住了不听话的女儿,又一巴掌打在了女儿的脸上,趁妻子张开嘴巴的瞬间强行将肉塞进了妻子的嘴里,妻子发出咆哮声,转身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划向了自己的手腕……
故事到这里已接近尾声,我时常在想文中的妻子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突然惧怕吃肉,直到看到文中一段关于幼年的描述。
小时候,女生被家里的狗咬伤了,父亲为了惩罚咬伤主人的小狗加之听说跑死的狗肉更嫩更香,竟然把狗绑在摩托车的后面生生的跑死了,她说狗死掉的那天晚上,家里大摆宴席,来到好多认识的人,自己也被分了一大碗的狗肉汤饭,因为大家说要想治愈狗咬伤,就必须吃狗肉。
妻子婚后不停的作噩梦,梦里总是遍布流淌的鲜血和破裂的头盖骨,每当闭上眼睛,这些画面就开始不停的在她眼前浮现,可此时的丈夫在干嘛呢?
他不愿意关心妻子在想些什么,只要这个女人能够将家里收拾干净,还能做些一副业贴补家用就可以了,如果不是因为妻子不喜欢他身上的肉味让他颇为恼火,他或许看也不会看这个可怜的女人。
再看女生的家人,文章从始至终,女生的家人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关怀与爱护,他们所纠结的点不过是人怎么能不吃肉,特别是对于他们这种嗜肉如命的家庭,妻子的这一举动更是犯大忌,每读一遍岳父逼迫妻子吃肉的片段,总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放下书,很想问问自己:
会因为自己吃肉,别人吃素,就觉得对方不正常吗?
会因为自己生儿育女,就对丁克一族各种不理解吗?
……
会吗?
余华曾说过:“活着就是为了活着本身,而不是活着之外的的任何事物。”
生活不会只有一种标准,困住我们的不过是千百年里积习下来的刻板印象,当我们无法从这种刻板印象中走出来,伤害的除了我们自己还有那些被不被我们理解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