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活起来,一段历史就有了逆流而上的可能。”
书封上截取了这句话,用以概括全书——再适合不过。这是一条运河与百年前后依河而生两代人的故事。
百年前祖辈们当时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举动,像一只蝴蝶扑棱翅膀,改变和决定了后辈们的生活轨迹。
周彦义拿了小波罗的记事本,后世代代学习意大利语,成了意大利语世家;邵常来拿了罗盘,梦想拥有一条自己的船,罗盘成了邵家世代相传的信物;孙过程拿了相机,这在当年可是个新鲜玩意,后代耳濡目染成为了摄影家。历史像一颗种子,百年前种下,百年后开花结果。
主人公小波罗,意大利人,借考察京杭大运河的名义,沿河北上,实则是寻找因八国联军侵华战争而被征兵到中国的弟弟。不幸路程中被憎恨洋人的歹徒所伤,最终客死船上,临死之际将自己的随身物品赠送给当时船上的翻译、船夫、护卫等人。
百年后,京杭大运河申遗,因制作宣传节目所需,当时船上众人的早已没有联系、互不相关的后代们再次聚集到一起。这一刻,历史的传承和交融感如惊涛巨浪喷薄而来。
书摘:
纤夫就是行走在岸上的又一条运河,他们把搁浅的船托起来、运出去,让船重新成为船。
你可以满世界乱窜,但胃是有祖籍的,找对了地方,它就会及时告诉你。
(人体摄影,拍女人裸体)为了相互都不给对方惹麻烦,他们达成共识,拍照时两个人都戴上一副印着五角星的面具。毋庸置疑,这是社会主义的艺术。
...像蚌病成珠一样,时间帮你把一粒沙子越磨越大,直到变成再也不能忽视和排解的珍珠。
人到四十,我经常觉得力量并非来自深思熟虑,而是源于激情。激情没了,想得再明白都白搭。手托腮帮一不小心就会耗掉一辈子。
人的命其实不在自己身上,都在别处。我的命,一半在船上,另一半在这条河上。
运河上的水运跟这个风驰电掣的世界,看上去一起往前走,实际上在背道而驰。
一个古老的中国,就是这醇厚的老烟袋的味儿。这尼古丁,这老烟油,香是真香,害也是真有害。
此时夕阳西下,半边运河水像一块绵延起皱的猩红绸缎。前面的船只经过,划开水面,听得见锋利细小的裂帛之声,随后水面平复,绸缎又无尽地铺展出去。
他其实在持久地渴望一种开阔的新生活,但无法从惯性里连根拔起。
无锡人说话好像只有舌尖在干活儿,弹动翻卷,那些清细娇糯的声音像受惊的鸟,迅速擦过他耳边,抓不住。
伟大的时代不是煮熟的鸡蛋,剥了壳就能白白胖胖地蹦出来。
昏暗从遥远处大兵压境,世界在急剧萎缩,变小,很快就收缩到他的脚下,他突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被遗弃感。
秦如玉。汉字真实美妙,半夜里睡不着,我把这三个字在喉咙和舌尖、舌面上颠来倒去,为了防止不小心说出声,我咬紧牙关。一个朝思暮想的名字不能正大光明地说出来,不比背负一座维苏威火山更轻松。我真想把这三个字抱在怀里。
世上诸般事情都可以分担,唯有疾病等少数几样,多亲密的也爱莫能助。
马可波罗说,中国是世界的尽头。
哪一阵子没看见战争,仅仅是因为枪炮在我们身后运行,刺刀正等待磨砺,子弹已悄然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