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叶

周末到乡下姑妈家做客,忽见乡野小路边上有一片绿油油的番薯叶,顿时心生欢喜。

番薯叶宜用重油清炒,重油才能体现出番薯叶的那种清新可口。若是烹饪时油用少了,则盖不住番薯叶自身带有的苦涩味,也显不出那种油香的丰润馥郁。

原本诏安本地产的番薯叶是不能食用的,一般只能用来作为青饲料。直到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才从台湾引进了可以食用的番薯叶进行种植,直到这时,诏安才有了食用番薯叶。其实要区别食用番薯叶和非食用番薯叶并不困难。食用番薯叶的叶片类似于“心”形或是“桃”形,颜色是喜人的纯粹鲜绿色,叶面光滑油亮无绒毛。而非食用番薯叶的叶片边缘有锯齿,呈现“枫叶”状,叶面不但有很多细小绒毛,而且还绿色中隐隐约约透着一种紫红色,越往叶柄处越深。这非食用番薯叶不但长得不如食用番薯叶讨喜,而且采摘时会流出一种粘腻的汁液。这汁液不仅难以洗净,还是导致部分人过敏的罪魁祸首。我想,也只有美味的东西才是平易近人的,才能长成惹人喜爱的“心”形或是“桃”形吧。

番薯叶刚来诏安时,并不是很受欢迎,也许是诏安人的潜意识里认为番薯叶还只是一种青饲料吧。这番薯叶也不加以辩驳,娴静、含蓄、淡泊,只是以令人心仪的翠绿面容,怀拥着某种内敛的情感。番薯叶坦然面对冷遇,仍然拥有着一个新鲜的绿色梦。

也许是诏安人已经看透的这世间的纷扰与烦杂,现如今也发现了番薯叶的清香之美。番薯叶如高风亮节的蔬菜君子,最适合在安静时静静品味。既是君子,最宜清炒。有人喜欢在炒番薯叶时加入肉片提味,未免有画蛇添足之嫌。应该尽可能地避免加入过多的配料,就如同君子之交,何须甘醴,平淡如水,不尚虚华。如果是由我烹饪,只需热锅爆香少许蒜泥,猛火快炒,少许精盐或是普宁豆酱调味,顷刻间便可上桌。这便是会让人眼前一亮的清炒番薯叶,鲜绿且清新可口,带着某种奇异的清香。那种清香,就像某种生机勃勃的召唤,轻呼着,让我暂时放下心头的纷纷扰扰,给心放一个假,去山间或是田野走一遭。

这世界,有太多光怪陆离的诱惑。我们的舌头早就厌倦了过分的混乱,味觉的烦杂让人沮丧。番薯叶静静地诉说着恬静与坦荡,如山间的清风,吹开这一片朦胧。我想,诏安人关于食物最明智的一件事就是发现了番薯叶的清香之美,虽晚,但尚未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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