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公的内宠雍巫,竖刁假传桓公遗命,驱逐世子昭,有意拥立长公子无亏即位。世子昭逃往宋国。详见《春秋五霸》《齐桓公六》
世子昭来见宋襄公,伏在地上向宋襄公哭拜,说雍巫,竖刁作乱的事情。宋襄公召集群臣,昔日齐桓公将公子昭托给寡人,立他为世子,现在已经有十年了,寡人一直记在心上。现在雍巫,竖刁作乱,世子被驱逐,寡人准备大合诸侯,前往齐国讨罪,纳世子昭为齐君,为他定立君位。如果这次成功,将会名扬诸侯,然后倡导会盟,继承齐桓公的霸业,你们认为怎么样?
这时,一个人出来上奏说,宋国有三个地方不如齐,怎么能伯于诸侯?宋襄公一看,这是宋桓公的长子,宋襄公的庶兄,目夷,字子鱼。之前让位他不接受,宋襄公进他为上卿。
宋襄公问,子鱼说三个地方不如齐,不知道是哪三个地方?目夷说,齐国有泰山,渤海为险,琅玡,即墨这些富饶广阔的土地;我国国小,土地贫瘠,兵少粮稀,是第一个不如齐的地方。齐国有高氏,国氏世代忠臣,作为国家骨干,又有管仲、宁戚、隰朋、鲍叔牙等贤能的人才做事,我们文武都不怎么样,贤才也不多,这是第二个不如齐的地方。齐桓公北伐山戎,有俞儿神为他开道,他在郊外狩猎时,有委蛇现形祈福,我们今年,五个陨星落地,都成大灾,二月又有大风,六种有益的鸟都飞走了,这是国势正在下降,想前进却是在往后退的迹象,这是第三个不如齐的地方。有这三个地方,自保尚且不够,又怎么能称霸呢?
宋襄公说,寡人一向以仁义为主,仁义之师,所向披靡,不称霸怎么行呢?于是约合诸侯,共集于齐郊,一起助公子昭。
宋使者来卫,卫大夫宁速说,立子以嫡长,这是常礼,无亏最长,而且曾为我们卫国戍兵保护,对我们有恩,君上不要前往。卫文公说,齐桓公已经立公子昭为世子,天下没有不知道的。保护卫国,是私恩,拥立世子,是公义,以私废公,寡人不能这么做。于是派兵前往。
宋使来鲁,鲁僖公说,齐侯将公子昭托给宋,不托给寡人,寡人只知道长幼有序,如果宋国讨伐无亏,寡人去救他。
周襄王十年,宋襄公合卫、曹、邾三国兵马,奉立世子昭伐齐,齐国世臣高虎,国懿仲受齐桓公所托,拥立世子昭,作为内应,雍巫,竖刁等人不敌,雍巫被联兵杀死,竖刁被高虎,国懿仲斩杀,无亏也被群公子聚甲砍死。二人大开城门,迎接世子昭进城。
宋襄公率兵退去,齐公子元,公子潘见宋兵退去,约公子商人一起,以为无亏报仇为由,联合无亏旧党,共同攻杀世子昭,高虎事先知道,通知世子昭,随世子昭一起奔往宋国。
宋襄公刚刚率兵回国,见世子昭又来,问世子昭来意,高虎将事情一一说明。宋襄公说,都是寡人班师太早,世子放心,有寡人在,你必然能重回临淄。
宋襄公命大将公孙固添加兵马,这次只用宋国兵车,发兵四百乘,以公子荡为先锋,华御事为后军,亲率中军,护送世子昭,再进齐境。高虎在前面开路,守关将士见是高相国,开门放进,宋兵长驱直进,直到临淄下寨。
公子商人对公子元与公子潘说,宋国如果攻城,必然惊动百姓,到时百姓拥立世子昭,我等必然不敌,不如趁宋兵刚到,还没歇息,率众攻杀,就算不幸失败,再往别住避难。总比在这守着强,万一诸侯又来了,更难抵挡。于是四家党羽,连夜开门,引军来劫宋寨。前寨公子荡被袭,正在苦战,中军大将公孙固听说前寨有警,引大军来救,后军也率部前来,两边混战在一起,直到天明。四家党羽虽然众多,各为其主,人心不齐,渐渐被宋兵杀散,公子元带着心腹,逃到卫国去了。公子潘,公子商人,将罪名都归到公子元身上。高虎虽然知情,但不想多生事端,隐着两公子不说。
上卿国懿仲听说四家党羽兵散,世子昭进城,聚集百官,迎立世子昭即位为君,为齐孝公。齐孝公论功行赏,并厚犒宋军。
宋襄公自从击败齐兵,纳世子昭为齐君,自以为是当世奇功,想号召诸侯,代齐桓公为盟主。又担心大国不来,先约滕、曹、邾、鄫小国,在曹国会盟。曹、邾二君到后,滕子婴齐晚到,宋襄公不准滕子婴齐参与会盟,将他拘禁。鄫国惧怕宋国,也来赴会,宋襄公说,寡人正准备提倡盟好,鄫这个小国,如此怠慢,如果不惩罚,怎么立威?
大夫公子荡说,以前齐桓公南征北讨,都没有征服东夷部众。现在君上要威服中原,必然征服东夷,要征服东夷,必然要借助鄫子。
宋襄公问,怎么用?公子荡说,雎水旁边,有个神能呼风唤雨,东夷都给他立庙供祠,从不间断。君上如果用鄫子作为祭品,来祭祀雎神,就算雎神不降福,东夷听说了,都知道君上能宰杀诸侯,谁不惧怕,必定前来臣服?然后借助东夷的力量,征服诸侯,霸业可以成了。
上卿目夷誎道,不可,不可。古人小事不用大牲,是重视生命的缘故,更何况是人命。祭祀,是为了人祈福的,杀人来为人祈福,神必然不接受。而且国家有正常的祭祀,雎水神不过是个妖鬼,东夷祭祀他,如果君上也祭祀他,不见得君上胜过东夷,谁肯服我们?齐桓公主盟四十余年,救要被灭的国家,帮助要绝嗣的国家,将恩德传播于诸侯,诸侯才心服。现在君上只是刚刚盟会,就杀戳诸侯以媚妖神,我看诸侯必然惧怕然后离我们远去,而不是臣服。
公子荡说,子鱼的话有误。君上图伯与齐国不同,齐桓公治国二十年,然后才主盟,君上能等吗?如果缓,则用德,如果要快,必须用威。这迟与速的方法,不能不分别考虑。如果不与东夷祭祀相同,东夷必然有疑心;如果不威惧诸侯,诸侯必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样,怎么成伯?以前武王斩商纣王的首级,挂在太白旗下,然后得到天下,这还是诸侯向天子行诛。鄫子只是小国的国君,君上必须用他祭祀。
宋襄公急于争伯,不听目夷的话。让邾文公抓了鄫子烹杀,以祭祀雎水之神。派人召东夷的君主与长者,来雎水参加祭祀。东夷一直不参与宋国的政事,没有前来的,滕子婴齐十分害怕,重赂向宋公请求释放,宋襄公才放了滕子婴齐。
曹大夫僖负羁对曹共公说,宋国焦躁暴虐,争霸一定不成功,不如回去。曹共公便辞去,不尽地主之谊。宋襄公大怒,让人责备曹共公,古时国君相见,都会赠送物资伙食,以显示宾主友好,寡人现在你境内逗留了不只一天,三军将士,都不知道这里主人是谁,你自己看着办。僖负羁对使者说,提供住宿伙食,是朝聘的常礼,现在君侯在我南边办事,我君上只是临时有事,并没有别的意思,现在君侯责备我君上没尽主人的礼仪,我君上已经知道不对,请君侯原谅。曹共公便不理使者,回国去了。
宋襄公大怒,准备移兵伐曹。目夷说,以前齐桓公会盟的时候,与列国往来,财物来的少送的多,齐侯从来不责备别国。曹共公缺礼,对君上没有损失,为什么要用兵?宋襄公不听,让公子荡率三百乘,攻打曹国,围都城,僖负羁提前防备,公子荡与曹兵相持三月,不能取胜。
宋襄公担心公子荡伐曹失利,让诸侯耻笑,错失伯业。让公子荡撤兵,曹共公也派人往宋国谢罪。两国重新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