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到了红薯成熟的季节,看见市场上那一个个大个的红薯,我又想起了小时候家里挖红薯的情景。
我们家在大垴山上有一片红薯地,秋天的时候,绿油油的红薯藤爬得满地都是。等到一部分薯叶泛黄的时候,大人们说该割藤挖红薯了。早期的嫩薯藤苗是餐桌上的一道好菜,老掉的薯藤也可用来做猪饲料。爱美的女孩子会掐一两根薯藤,一截一截地掐断,让叶茎儿连着,挂在耳朵上,俨然一副奇特的耳坠。
有时会在薯藤堆里发现一窝野兔,兔子妈妈见到人来,早已闻风而逃,蹑足潜踪,却留下一窝毛茸茸的小宝贝。我们虽然觉得小兔子好玩,但到底太小,不方便饲养,只得将它们放生。割完了薯藤,将它们一捆捆地码放在地边,地头就变得豁然开朗了,一蔸蔸的薯藤棵儿露在外面。挖红薯是有讲究的,抡起锄头,对着薯藤棵儿挖下去,很快就能刨出两三个红薯。在这个过程中,必须掌握好锄头与薯藤棵儿的距离,太远了,挖不到红薯,太近了,又易将红薯挖破。
挖红薯是一个辛苦活儿,需要分工协作。从地里挖起来的红薯需要及时清理掉表面的泥土和根须,一堆堆地码放好,便于后期归筐入库。遇上风调雨顺丰收的年头,挖出来的红薯个大肥硕,产量高。待到整个地里的薯藤棵儿都挖完,放眼看去,整个土地都被深挖了一遍,到处散落着肥硕的红薯。小孩子帮着将红薯放入箢箕,大人们则挑起装满红薯的箢箕,将丰收的果实一趟趟地往家里搬运。
红薯的储存也是有讲究的。农人们一般会将红薯表面撒上特殊的药水,然后将红薯藏在地窖里,经过这样处理过的红薯一般会存放得很久,从年头一直吃到年尾。地窖一般都是提前挖好的,有的就在自家房屋的地下,大多数则在屋外一处坡坎的斜壁上。地窖里一般可以容下一个人,冬暖夏凉。
我们当地红薯的品种主要有胜利薯和红心薯两种。胜利薯多淀粉,便于打薯粉;红心薯顾名思义,烤熟了掰开来,里面的芯子是红色的,吃起来香糯可口。红薯的吃法有很多,可以整个儿的煮着吃,烤着吃;也可以切成片蒸着吃,或者切成丁煮粥吃;可以刨成片儿晾晒干后,炒薯果吃,也可以煮熟了捣成泥,摊成薄饼,撒上芝麻吃,还可以刨成丝晒干了,煎薯茶喝。
我最喜欢吃红薯打成的薯粉。白色的薯粉加水后在锅底摊成饼,用刀切成块状,颜色变成暗褐色,晶莹透亮,油光可鉴。加入葱蒜等佐料,香气沁人心脾。尝一口,软糯爽口,美不胜收,百吃不腻,实在是人间难得的佳肴。不过这道菜美则美矣,制作它却有一定的技术含量,外行不易掌握火候,稍不留意会将薯粉弄夹生,那就大煞风景了。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红薯一次次丰富了我们的餐桌,许多时候它是作为家里的主粮的,它伴着我们熬过了那些困难的岁月,它实在是一种质朴无华又无上珍贵的作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