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父亲的突然离世，让李有武受到很大刺激。尤其是当他跪在父亲的灵柩前，听到母亲和兄弟姐妹们的痛哭声，李有武第一次感到后悔，拼命地向父亲磕头，哭着说要悔过自新，重新做人。

　　父亲下葬后，李有武真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外出乱搞胡混，时时处处听母亲的安排，庞氏安排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还凭借一个人的力量，给唐家岩山梁上的那一排逐年长高的柏树逐一添加新土和农家肥。

　　看到李有武的转变，全家人都很高兴。尤其是庞氏，坚定以为是李永杰的在天之灵发挥了作用，一有空就去丈夫坟茔所在地——团田，坐在李永杰坟茔前，和丈夫细细唠叨二儿子的点滴变化。

　　李永杰去世满百天当日，庞氏准备了一些酒菜拎到坟前，和丈夫商量起了李有武的终身大事：“老二眼看就满十九了，媳妇还没个着落。我跟你商量一下，咱们是不是就不要讲儿女守孝三年、期间不准结婚的老规矩了？老二没个媳妇管着，我真怕他再犯浑啊。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那说好了，这个规矩咱们就给它破了。回头我给老二娶个媳妇回来，过个一年半载的，你就又添孙儿了……”

　　李永杰去世时，大女儿李有梅已育有两儿一女，肚里正怀着第三个孩子；大儿媳梁小凤已是两个男孩的妈妈。庞氏盘算着：再给二儿子寻个会生养的姑娘，李家的香火不愁兴旺不起来。

　　实际上，庞氏心中早有理想人选：自己二表舅的幺女儿白红绫。

　　说起来也是缘分，庞氏的二表舅白从岭和李永杰年龄相当，早年在天津郊区给人当长工，受到主人的百般欺凌，一气之下加入义和团，和李永杰成了莫逆之交。

　　当年两人就约定：将来成了家，有了儿女，如果年纪差不多，就让孩子结为夫妻，两人亲上加亲，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大沽炮台陷落后，兄弟俩一同潜回老家，过起了寻常百姓的日子。后来也正是在白从岭的介绍下，李永杰和庞氏才喜结良缘。

　　由于李永杰和白从岭这种特殊关系，两家走动得很频繁，结儿女亲家的约定一再被提起。尤其是当比李有武小三岁的白红绫出生后，白从岭多次旧事重提。

　　刚开始，李永杰出于对二儿子的疼爱，害怕仓促答应下来会耽误李有武找更好的姑娘，所以一直拖延着，说咱们不着急。待到白红绫长到十三四岁，出落成婷婷玉立的小美女，李永杰已经张不开口了。因为此时，李有武的流氓习气已经显露无遗，他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去和白从岭结为亲家。而白从岭，自打亲耳听到众人对李有武不端言行的议论和指责，出于对幺女儿的一生负责，打消了与李永杰结为儿女亲家的念头，开始张罗为她另寻婆家。

　　谁知白红绫人小鬼大，把大人们总在她耳边说起的娃娃亲当了真，并且真心喜欢上了只有一面之缘的李有武，认定他就是自己今生要嫁的人，说啥也不答应别的婚事，还以死相拼，吓得白从岭只好打消了为她另寻婆家的打算。

　　白红绫的这些举动，让李永杰、庞氏夫妇很是愧疚，也更加坚定了他们阻止这门亲事的决心。尤其是李永杰，生前曾经发下毒誓：“除非我死了，否则决不能让红绫往有武这个火坑里跳！”

　　听到父亲的毒誓，李有武不以为然，还当面顶撞：“谁稀罕啊？！她愿嫁，我还不愿娶哩。”说这番话的时候，李有武怎么也没想到，后来他真就把白红绫娶进了家门。

　　李永杰去世满百天后，当庞氏提出要去白家提亲时，李有武死活不答应。庞氏再三问其原因，他就是不吭声。

　　想到二儿子向来比较听大嫂的话，庞氏便把梁小凤找来，两人一起做李有武的思想工作。李有武还是不吭声，还三番五次地盯着大嫂发呆。

　　梁小凤看出了端倪，找个借口把庞氏支走，回头问李有武：“二弟，你给大嫂说实话，是不是还没放下我妹妹小丽？”

　　李有武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二弟，不是大嫂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实点吧。小丽前年就结婚了，儿子都出生了，你再想她，又有啥子用？听大嫂的，别再胡思乱想了。我听咱妈讲，红绫是个好姑娘，长得漂亮，对你又那么痴心，将来肯定对你好。这可是打灯笼都碰不到的好事，让你遇到了，你说你还犹豫个啥？”梁小凤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劝了好半天，李有武还是不松口。

　　庞氏彻底没招了，开始以绝食相逼：“我说有武，你爸已经走了，你还想逼死我吗？我跟你说，如果你不答应，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吃饭了。你这么不省心，我还不如饿死算了……”

　　李有武被迫无奈，只好答应了母亲，但撂下了一句狠话：“这可是你们逼我的！结婚后日子过不顺当，你们可别怪我！”

　　【桐言无忌】

　　一个人的离去能够换回另一个灵魂的回归，算是一种轮回的福报吧！“父亲下葬后，李有武真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外出乱搞胡混，时时处处听母亲的安排，庞氏安排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还凭借一个人的力量，给唐家岩山梁上的那一排逐年长高的柏树逐一添加新土和农家肥。”

　　原以为李有武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地痞流氓，没想到却是一位重情重义的人，也许是老父亲的含恨离去换回了他的良知，或许这李有武骨子里就是一个钟情执着、坚定不移的铮铮汉子，对梁小丽忠贞不渝、情比金坚。“梁小凤看出了端倪，找个借口把庞氏支走，回头问李有武：“二弟，你给大嫂说实话，是不是还没放下我妹妹小丽？”李有武点了点头，算是默认。李有武，梁小丽两前年就结婚了，儿子都出生了，你再对她情有独钟、至死不渝又有何用呢？还是听你大嫂之言，面对现实吧！

　　庞氏万般无奈只能使出以死相逼的办法“绝食”。李有武，你再倔强，总不能眼看着母亲因你的执拗而饿死吧？虽然李有武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母亲的要求，但是他放下的狠话令桐言颇为担忧“这可是你们逼我的！结婚后日子过不顺当，你们可别怪我！”李有武，你又要耍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