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修道说》指出,“率性之谓道,诚者也”,道真实不虚,诚作形容词;“修道之谓教,诚之者也”,修道、教,是使之诚的过程,诚作动词。所以《中庸》的主旨是教,讲的是修道的事。
《中庸》云:“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王阳明解释说,道,就是性,不可须臾背离;过、不及都是背离道。所以君子要下修道的功夫。在别人看不见、听不到的时候,都要戒慎恐惧,不能让细微的不善遮蔽了性之诚。
《中庸》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王阳明解释,修道之功就是在有无、动静之间回归诚。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讲的是,修道而使本性恢复。致中和,则大本立而达道行,知天地之化育矣。只有把诚意的功夫做到极致,达到尽性的程度,才能达到这个境界,这是修道的终极功夫。
正德十三年(1518年)正月,在黄绾与王阳明的书信往来中,黄绾发表治学体会说,以前专注的静坐、主敬、静中观喜怒哀乐未发之气象,这些都不是古代圣人的“极则功夫”。所谓极则功夫,认准心性本来至善,与天道合一,不需要向外求,只要笃志于道,反求诸己罢了,不要使俗尘污染本心,日日拂拭,一天比一天明净,最后回归本心。孔子从十五岁志于学,到七十岁不逾矩,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如果不首先立志,只知静坐、主敬、静中观,都是无本之末,不免动静交违,灭东而生西。所以,笃志,乃万世治学之要诀。
黄绾认为,宋儒在周敦颐、程颢以后,只有陆象山讲得明白,直达本原。程颐说:“罪己责躬不可无,亦不可留胸中爲悔。”就不像陆象山说的彻底:“旧过不妨追责,益追责,益见不好。”又曰:“千古圣贤,何尝增损得?只爲人去得病。”错了也没有什么好悔责的,就像先生说的,治学只管拔病根,默默笃志而行,私欲尽去,自然天理纯然。
最后,黄绾说先生曾经对湛若水说,孔子将圣学传给颜回,颜回去世后却没有传下来,还好曾子把“一贯之旨”传了下来。我看也不尽然。所谓“一贯之旨”就是“笃志”,曾子和颜回虽然资禀不同,但所谓“一贯之旨”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