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半生,给茫茫大漠。从未名湖到莫高窟,守住前辈的火,开辟明天的路。半个世纪的风沙,不是谁都经得起吹打。一腔爱,一洞画,一场文化苦旅,从青春到白发。心归处,是敦煌。”
感动中国的颁奖典礼上,与樊先生初识,执着,坚定,勇敢的她在我心中刻下深深一痕。再次与先生在这本书中重逢,我有幸看到了一个更加真实的她,以及一种坚守大漠,甘于奉献的“莫高精神”。
敦煌缘•守一不移
年少时,樊锦诗对一篇介绍莫高窟的课文记忆深刻,她便搜集了大量相关资料,敦煌在她心中留下了一道光。考入北大后,她填报了考古专业。毕业实习,系里决定她可以去敦煌时,她心中喜悦不已。到了敦煌后,才知道那里食物紧缺,条件十分艰苦。水土不服的她实习未结束就离开了。但毕业分配时,把樊锦诗分配去了敦煌。父亲为她写了一封呈给学校领导的信,却被她扣下。敦煌和莫高窟那抹绚丽的色彩,早已深刻地烙印在她心里。一进入洞窟,看到那些衣袂飘举,光影交错的壁画和塑像艺术,她便立刻忘却了寒冷,饥饿,忘却了无尽疲惫。
樊锦诗曾有一段时间喜欢爬三危山,在那里可以望见整个莫高窟。天空格外蓝,蓝得纯粹,蓝得辽阔,蓝得浓烈。有时太阳未落,明月升起,日月同辉,实乃人间绝色。莫高窟的每一个洞窟遥遥望去似一双双眼睛,充满了沧桑与神秘,那仿佛跨越了几千年的深情对视,在无声而又深切地呼唤着她:“留下吧,敦煌需要你,留下吧。”无数壁画和彩塑,丰富多彩的佛教艺术,民族艺术,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孕育而成的璀璨群星,所有种种,都在向她传递着一种强烈的信息,那就是敦煌的空间意义非同凡响,这里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类艺术和文化宝库,倾注一生的时间,也未必能穷尽它的谜底。
敦煌,让她为之而深深着迷——
莫高人•坚守奉献
“养志者忘形,养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矣!”以艰苦求卓绝,这是曾子!以艰苦求卓绝,这也是莫高窟人!几代莫高窟人以他们的青春和生命诠释的正是“坚守大漠、勇于担当、甘于奉献、开拓进取”的莫高精神。
常书鸿先生面对如同一片废墟般的敦煌,毫不畏惧。他带领大家一边做保护,一边临摹壁画,同时不断吸纳人才。为留在敦煌,他被迫与妻子分别。
段文杰先生随他一同来到敦煌,住在破庙里工作。后来他被批斗,被除名,被下放农村,白天进洞临摹,晚上参加重体力劳动。他的关于敦煌艺术的文章一篇又一篇被发表,这些成果都是他在最困难的时期做出来的。
樊锦诗与丈夫,孩子两地分居多年,饱受亲情折磨。在敦煌,居住环境,通讯工具……都十分落后,物资同样贫乏。土屋,土床,“老三片”:土豆片,萝卜片,白菜片,碱水,无法长期供电,冬天生活困难,沙尘满天,艰苦的条件让多少人望而却步。
但他们,冒着漫天风沙,毅然前行,手中放不下的是研究敦煌文学艺术的资料,在洞窟中考察,测量,临摹,几十年如一日。樊锦诗一双因小儿麻痹症而留下后遗症的双腿,走遍了敦煌,荒山与大漠。为保护敦煌,她提出建立“数字敦煌”,让敦煌石窟的历史信息被一一保存,游客可以“云游敦煌”。还为了使莫高窟不被过度开发,努力查找资料,奔走多地,只为呵护那一片圣地。不厌其烦地扫灰除尘,建防护网,修缮墙壁。为了挽救起甲脱落的壁画,他们试验了各种可能的灌注材料。不断观察与研究,一边啃着干粮一边如饥似渴地读书,吃完后奔向洞窟。进入洞窟,便沉浸在壁画与彩塑中无法自拔。舍弃一切侍奉这伟大的艺术宝库,保护它脆弱的皮肤,已成为每一个莫高窟人的宿命。
“如果真的再一次托生为人,我将还是‘常书鸿’”。
“一画入眼中,万事离心头。”是段先生安贫乐道人格境界的写照。
“如果有朝一日我离开敦煌时,大伙儿能说,‘这老太婆还为敦煌做了点实事’,我就满足了。”这是樊锦诗的责任担当。
一代代莫高窟人有着对职业的高度忠诚,他们就像沙漠中的胡杨,努力从贫瘠的荒漠里吮吸大地的水分和养料,共同沐浴晨光,目送晚霞,共同抵御风沙和岁月的侵蚀。
我摩挲着封面上樊先生的脸庞,她坚定的双眸仿佛在那刹那间穿透我心。她、他们临摹壁画、修复洞窟、保护遗址、宣传讲解,把自己的生命完全交付给敦煌的流沙和千佛洞方圆百里上匆匆消逝的光影,在一种貌似荒寒的人生景致中等待一个又一个莫高窟的春天。
“只有在敦煌,我的心才能安下来。”敦煌的所在就是樊锦诗们的所在,他们的名字就代表着莫高窟。
壁画穿越历史的美,那种沧桑中的清雅和灿烂,以一种奇妙的方式渗透在一个人的气度中,久久凝视着书本上樊先生的面颊,我倾吐出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那句话:“敦煌,吾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