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在阳光下死去,也不愿在角落里生活”
这或许是电影《阳光普照》中所最想传达出来的一句“求救”。
电影讲述的是平凡的台湾一家人的故事,可笑的是,这家人从头至尾,互动的情节寥寥无几,大多是是偷偷的面对,隔着心交流,客气的像四个不认识的人只是因为血缘才成为一家人。
也就只有结尾的一张“合照”才看上去像一家人,而只有在那一张照片里面,一家人才沐浴在阳光下面,普照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
爸爸、妈妈、哥哥、弟弟,缺一不可的组成了这样的家,而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破缸”里。
01
父亲阿文:我只有“一个儿子”
阿文是一名驾校的老教练,驾校的标语是“把握时间,掌握方向”,四个猩红的大字似乎在时刻叮嘱父亲不允许浪费生命的每一秒钟,更不允许有失败的人生、或是家人。
《阳光普照》的英文版又叫作《A SUN》:可以理解为一个太阳、或者是一个儿子。开头练车的学员问到阿文“你有几个小孩?”父亲毫不犹豫的说:“我只有一个小孩,明年上医学院。”
似乎好像和他说的一样,他只有阿豪这样一个儿子,儿子阿豪长相好,功课好,老婆阿文是个化妆师。
一个多么幸福的三口之家,他们三个真正的生活在阳光下。
可是,这阳光的背面是阿和一个人的角落。
阿和去监狱坐牢的时候,父亲不管不顾不心疼,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儿子,碰到受害者父亲来要钱的时候,更是躲得远远的,他似乎并不想为这份阴暗埋单。而他却主动去阿豪的培训机构交学费,驾校的精装本也是只给阿豪一个人用。
“幸福终将不只是幸福。”
当得知成绩优异的阿豪跳楼自杀的时候,父亲这才知道,自己真的就只剩下了一个儿子。阿和从牢里出来以后,白天在洗车店干活,晚上在便利店干活,为的是养活他和小玉一家人。这些全部都被父亲看在眼里。
父亲其实一直偷偷的暗中跟着阿和,阿和在便利店打工,他假装去便利店买东西,阿和在洗车,父亲也就是只是那样看着他。直到菜头三番五次来找阿和的时候,父亲害怕了,他约去菜头的天台,卑躬屈膝地和菜头讲话,叫菜头不要来打搅阿和。
此刻,男人的尊严被放下了,因为他只是想保护好他的“一个儿子”。
在和驾校的同事们一起吃饭时,旁边电视播的是阿和被菜头威胁,去在市中心开枪,父亲也只是不敢出声,生怕阿和有事。
而最后的一次爆发,却是在一个无声的雨夜。
菜头威胁阿和最后一次去帮他做事情,阿和去了,他和菜头把车停在一块广告牌前。当阿和一个人去的时候,菜头下车抽烟,他知道阿和不如他在车上抽烟,于是,后视镜里的父亲,看见了这一切。父亲只是一个小人物,小人物无法与这个世界斗争,他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帮儿子摆脱菜头。
在那个雨夜中,没有一个人看到,被雨水模糊的尸体,将永远和仇恨一起,埋在了土里。
父亲只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母亲一个人,只留下无声的泪水,因为这是他能为他一个儿子做的唯一的事情。
02
儿子阿和:从破缸里面,慢慢的走出来
在这部电影里面,可能唯一过得自在的人就是儿子阿和。阿和是家里年级最小的,他直接可以和菜头去杀人,可以在监狱里直接打欺负的他“坏人”,可以直接斥责阿豪“为什么母亲不来告诉我我女朋友怀孕了”,可以直接担当起“爸爸”的角色。
他看似生活在世界的阴暗面,却比任何人都来的阳光。
至少,这是别人没有的东西。
因为父亲,他只能把光面展示给哥哥,自己去角落里生活。
也正是如此,他被迫长大,他被迫早出晚归,活在菜头的压力之下,因为他什么都不懂,在他和菜头杀人的时候,只是一味地推卸责任,这样的阿和,像极了说出“一个儿子”的父亲。
母亲心疼他,知道他是被父亲“遗忘的儿子”,然而他自己只是想把这个世界遗忘。
阿和的心路历程很简单,他只是在监狱呆着,偶尔耍点小脾气,出来之后勤勤恳恳干活,被菜头欺负,也正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懂,这种来源于原生家庭的“失落感”没有那么强烈,他只知道,爸爸可能不是个好人。
03
儿子阿豪:在阳光下,已经没有办法呼吸了
阿豪表面上是最阳光的一个人,他成绩优异,有女生喜欢他,父母都喜欢他,然而在这阳光之下,他已经没有办法呼吸了。阿豪自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父亲甚至想去确认,死的真的是儿子阿豪,而不是儿子阿和吗?
阿豪承载着这个家的希望,他第一年没考上医学院,一定要第二年再考一次。即使,阿豪和父母都生活在一片屋檐下,但是父母根本不了解他,在阿豪的哀悼会上,母亲只能通过阿豪“女友”的短信来了解。
电影对阿豪的描述不够多,主要是讲了一个司马光砸缸的故事,这个故事,就是阿豪的爆发点。
影片运用一个黑白动画来表现这个故事。除了主人公司马光,其余都是黑白色的。
阿豪的故事里,司马光就是更好的他自己,在别的小朋友都认为缸里没有藏人的时候,只有司马光自己才知道,“我躲在这个没人知道的角落里”。
也许,阿豪内心是知道这个故事的答案的,司马光通过砸缸救出了藏在缸内没人发现的自己,而阿豪选择从楼上跳下去,从世界这口阴暗、浑浊、无法忍受、无人理解的缸内逃走,因为他已经没办法,再躲在这个世界里了。
他连一个角落都没有。
04
光和绿色:活在明和暗中的植物
影片中大量出现了阳光和绿色,一切都是希望、爱、和平的象征。
绿色是灵活的颜色,它可以在色盘的黄绿色端显得很“温暖”,又可以在蓝绿和碧绿方向显得很“冷”。
纵然阳光普照,不乏明暗。
影片中有三处惹眼的绿,第一个是儿子阿和坐在禁闭室里面,冰冷的监狱里有一间四面都有绿的暖墙,在这间“阳光普照”的房里,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声。
他讨厌自己的哥哥,因为他,自己只能生活在阴暗面。
即使,他一直坐在向阳的那一边,而绿给他带来的,并不是温暖。
第二处是阿豪和女友走在被绿色植被笼罩的动物园里,动物园仿佛能够塞下这个世界的全部生命,而他们也是被禁锢的,和阿豪一样,但不一样的是,被禁锢的动物在刺眼的阳光下,能够找个地方躲起来,而阿豪即使没有被禁锢,但他已经,没有暗处可以躲了。
阿豪同这些绿色植被一样,没有躲开太阳的能力。
第三处是父亲和母亲坦白帮阿和杀死菜头的地方,那是一个高高的山坡,山坡上布满了绿色植被,但这些植被的绿没有阿和审讯室那么绿,没有阿豪散步的植物园那么密,似乎在正常的生长着,被天空的阳光滋养,因为那阳光不是那么刺眼,还有地方可以藏。
父亲终将是明白,不能只活在,阳光普照的天空下。
最后,阿豪的短信,能够给这个故事一个结尾。
“这个世界最公平的是太阳,不论纬度高低每个地方一整年中白天与黑暗的时间都各占一半。前几天我们去了动物园,那天太阳很大,晒得所有动物都受不了,它们都设法找一个阴影躲起来。我有一种说不清楚模糊的感觉,我也好希望跟这些动物一样,有一些阴影可以躲起来,但是我环顾四周,不只是这些动物有阴影可以躲,包括你、我弟、甚至是司马光都可以找到一个有阴影的角落,可是我没有,我没有水缸,没有暗处,只有阳光,二十四小时从不间断,明亮温暖,阳光普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