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故事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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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菜谱，还是写给老余。多余的老余和多余的菜谱。上一篇菜谱在这里：毛血旺。
1
四十岁生日的这一天晚上，老余从公司出来，11点了，微信里跳出来居委主任的消息，说明天开始小区封闭两天。他坐进车里，收到了来自徐立珍的消息：
我落地上海了，能来机场接一下我么。
老余回复说，虹桥？我大概四十分钟到。
2
老余有十年没见过徐立珍了，自从她结婚之后，他们就没再见面了。
11点半，老余把车停在停车场，走去到达厅接徐立珍。徐立珍提着一个大箱子，靠在一棵柱子上，披散着头发，看起来比四十岁更老一点。
喝酒了？老余说。
上飞机前喝了点，现在差不多醒了。徐立珍说。
走吧，车停的有点远，疫情原因，机场封了一大半。老余说。
3
结婚之后，徐立珍和老公去了北京，随后在北京开创了自己的事业，成为了朋友圈里的成功女性。
离婚了。徐立珍说。
老余不响。
老余一直没结婚？徐立珍问。她在车里点了根烟，打开车窗，三月上海的夜色跟着高架桥的灯光灌进车里。
结不了。老余说。立珍家里人都不在上海了？老余问。
父母都去国外了。上海的房子借给亲戚住了。还抽烟么。徐立珍说。
抽，帮我点一根。今晚住哪儿？老余问。
打电话问了几个酒店，疫情原因都住不了。徐立珍说。
住我家吧，有个客房。老余说。
老余接翎子接得好。徐立珍说。
好久不见。老余说。他吐出一口烟雾。
4
夜饭吃了么，家里吃的挺多，给你做点？老余问。
今晚不用了，没啥胃口，明天想吃个红烧肉。徐立珍说。
从来不知道立珍喜欢吃红烧肉。老余说。
年轻时候不爱吃的东西，老了之后就会特别爱吃。徐立珍说。
老余拿出9粒生蚝干，在凉水里泡上，又往里洒了一点花雕。
有肉么？是不是现在已经不能出小区了？徐立珍问。
冰箱有五花肉，家里的食物够吃七八天的吧。老余说。
老余也变得爱屯食物了。徐立珍说。帮我倒杯酒吧。
老余拿了瓶“海曼”金酒。黑莓味的，可以？老余问。
金酒都好。徐立珍说。
红烧肉有什么偏好？老余问。
甜一点吧，甜一点就好。徐立珍说。
5
第二天一早，老余起床，徐立珍的房门还关着，还在睡觉。
一整斤肉正好化冻了。他把肉整块下水，其实这块肉买的很好，应该都不需要焯水，动的时间也不长，不过难得做红烧肉，老余还是想细致一点。
焯完水的肉过温水冲一遍。这时候徐立珍起床了。
早。徐立珍说。
早。电饭锅里有一点粥，冰箱里第二层有各种小菜，自己拿。老余说。
一个人住屯了这么多酱菜。徐立珍说。
酱菜不容易坏，吃起来方便。老余说。
老余把肉切成大块，用厨房纸擦干。然后找了个叉子，在肉皮上叉了几个洞。
这是为啥。徐立珍问。
肉要煎一下，不扎孔，煎皮容易爆炸。立珍往后立一点，煎肉溅油。老余说。
徐立珍站到老余背后，从老余的肩膀探头看老余煎肉。老余在平底锅上倒了两圈油，然后把肉块扔进去，肉块在平底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油往锅外溅。
立珍去客厅坐吧。热水壶里有热水，桌上有茶叶，咖啡机也打开了，按一下就行，杯子在旁边，都洗过了。老余说。
会不会太体贴了一点。徐立珍说。
难得来做客，细致点不过分。老余说。
6
肉块煎到金黄后，老余把肉夹出来，剩下的油倒进炒锅里。混着猪油的底油，正好用来炒料。
老余把炒锅烧热，葱姜丢进去，开了一小包原味的榨菜丝丢进去，然后下两颗八角、一颗豆蔻、一小块桂皮。然后把煎过的肉块也丢进锅里。
老余开了一瓶五粮液，倒了一两进锅里。其实也不需要用五粮液，但老余很久不喝白酒了，也没有什么聚会用得上，这瓶酒在家里放了两年，似乎就是为今天的肉准备的。
大开销！徐立珍说。
好酒迎贵客。老余说。
开大火把酒精蒸发一点，然后倒30克老抽。其实严格意义上应该炒糖色，但容易失败，老余不想在今天失败。
老抽炒上色之后，老余把肉丢进砂锅里。然后下了100克花雕酒，开大火蒸发。
这肉用的酒不少啊。徐立珍说。
吃完不能开车。老余说。
随后加入差不多一升热水。再把昨天泡好的生蚝干加进来，再加四个红枣，三片香叶，20克生抽，50克冰糖。
糖太少了。徐立珍说。
这已经是两倍的量了，一般二三十克就够了。老余说。
再把葱捞走，葱不能久煮。
好了。老余盖上锅盖。两个小时就好了。
看个电影？徐立珍说。
好啊，找个两小时的。老余说。
7
他们一起看了《厨师、大盗、他的太太和她的情人》，正好两个小时。
这里面的人发起狠来也说“要吃你的肉”诶。徐立珍说。
符合我们今天的主题。老余说。
老余起身去厨房，关火，把肉和汤倒回锅里，然后把除了肉和生蚝干之外的东西都夹出来扔掉，开大火，把汁水收干。红烧肉做完了。
老余又炒了一个蔬菜，做了个冬瓜开洋汤。
他们坐在饭桌前，吃完了十年来第一顿一起吃的饭。
外面下雨了，三月的上海，又降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