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4)
一只鸟儿的叫声由远及近传来,还未曾看到其身影,声音却又由近及远而去。不远处树下刚才还匍匐在地的一头黄牛,现在站立着,哞哞叫了几声;我听到它却感到似乎跟它距离遥远,声音是悠悠传来,荡漾在空气中,又娓娓向前传播而去,直至销声匿迹。田雷你听到了吗?如果说听见某种声音,它变得不一样了,相比于以往所听到的,仿佛更是被赋予一种色彩,一种感官上的唤醒,带来了一种情境,我是否可以这样子说呢,我想田雷听到我的心声,我的疑惑。我多么渴望知道那个答案啊——万一只……呢!此刻的微风如果是可以被倾述和倾听的,我是否可以求助于它呢?可他能听懂风的述说吗?就像对牛弹琴,你弹啊,弹啊,反正牛就是不懂。艺术?给它一堆草料来得更实在呢!四月中旬机缘巧合看到的那幅写生画,画中的一切可谓是逼真和形象。可当我们几人纷纷赞叹之余,画的作者反倒说那画其实很一般,“这画是我两年前画的,你们没察觉它少了什么吗?”他最后说的是艺术的生动吧,对,是生动。我的眼前有着一条渐渐在萎缩的光带,透过光带,是那个此刻正抬头看着树上的女生。她又是看着什么呢?仅仅是树上的那个男生吗?他说两年时间过去了,他现在也只是看懂了缺点,还在孜孜以求着那生动的灵感。如果现在让我来绘制一幅写生画,就以此时此刻为情景对象,我这样一个连入门都还未曾的新手要怎样去绘制呢?是山水之间的果木映衬着他们这几个年轻人,还是层峦的群山烘托着他们的渺小,却又将他们几人的神情用一种微妙的举动表现出来,去表达他们此刻的心情呢。被那座小山包所分割的这片果林的另一边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们此刻在干嘛呢?那棵枇杷树是否也在那片林中呢?也许会是在边上吧?如果艺术的深处是来自领悟,那么这幅写生画的精髓也许就在于他们的神情融入这景物当中了,他们的回眸,抬头,俯视,嬉笑,仰望,眺望。
郑杰这时从树上慢慢爬了下来,脸上洋溢着意犹未尽的神气,走了过来。那双紧盯着他的眼睛,随着他的着地,抿嘴一笑,赶紧指引着他看向果实,眼神更是透射出一道神采。嗱。郑杰说着将上衣右兜掏出的杨桃举到了魏伊面前;何安,他又将这时左兜掏出的拿向我。谢谢。我接了过来。这两个熟透了。田雷他们怎么去这么久还不过来。是啊,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呢!看吧,这么多你们俩准备怎么带回去呢?他们顺着我的所指一个看向它们。拿我衣服兜着,应该装得下。郑杰这时并不说话,怔怔地看着魏伊,仿佛就像看着让人感到诧异的……呵呵。不行吗?当然不行了。好啦,我回去找阿嬷拿个袋子。我不容他们再三说辞,几步路而已啦。我说着转身向前走了去。我并不是走向来时的路,而是另一边,靠近山包。能看到他们吗?
“田雷。”
他好像并没有听见,依旧左手肘抵着大腿,手托着腮凝望着前方的球场。你为什么没有继续叫唤他呢?是什么让你就这样站在一旁呢?你在等着他的回神,你突然想知道他看到你的那刻会是什么样的神情。于是在这样一个并不特别的中午,球场一旁出现了也许会让每个路过的都瞧上一眼的情景。他在想什么呢?你想他会想什么呢?他为什么那刻亲了你呢?直到现在,那双近距离注视的目光总是挥之不去,说不清楚它到底具有什么魔力,让人记得如此清晰。甚至连……可关键是你应该继续愤怒才对,愤怒,对,难道不应该是发怒吗?那一刻是吗?你明明知道并不是。人在一个意外的事件中首先表现出的情绪该是震惊,而后才是随之的喜怒哀乐、恶心、恐惧。一只绿头苍蝇轻快地从我身边飞过,地上不时可见的果子吸引了它们。那头拴在果林边上的老黄牛此刻站立着,不时地甩着尾巴,察觉到我的到来,几分警觉地用目光迎着我的来到。我即将从它的一旁走过,我的目光这时毫不怯弱地迎着它的,我对它表示了我的谢意;它不懂,我知道,但这是次要的。根本看不到他们,也没有一丝声响。也许他们又走远了。
走出果林视野就开阔了。眼前出现的是一段并不长和陡的斜坡,一块个头不算小的石头兀自矗立在坡顶的一旁,附满了层叠的干藓。几株大蓟生长于石头四周,几朵花开,几朵才刚刚露出点儿模样。我走在斜坡上,不时总是看向我的左手边;我看到了山包,其上稀疏种着的龙眼树,越过它依稀看到的杨桃树影;我看到了斜坡两旁的几株马樱丹,它们长得枝繁叶茂并且开满了一簇簇的花朵;我还想看到什么呢?这座村庄的景致不是已经大致尽收眼底了吗?也差不到哪里去了。我走下了斜坡,走在路上,不时一个向后方看去,我右看向我的左手边。那一块块的稻田不也正说明了——季节吗?那一茬茬的稻茬儿,那一艘艘停靠在码头的渔船,父亲启航了,稻田里也就又是一片碧绿了。前面的那个大妈担着什么呢?她迎面走来,一股悠悠的气味随之飘来。我们老远便相互望着,我与大妈擦肩而过,那沉甸甸的担子我却并未察觉到她有皱个眉头,掩住鼻息。那会也根本没想到他还会来找你。可他就是来了,带来了他的解释。他却始终在他的圈子里打着转转,抄袭,抄袭……你不也是一样。走啊,走啊。就像此刻,向着前方走去,然后在路口左拐,继续向前走去。你知道目的地是不远的那所房子,你相信这段要走过的路程。我此刻已看得见它了,近在迟尺。可还是够不着。看得见,感觉得到,也意味着还有要走的路程。
不知不觉间,刚才透过树上枝叶罅隙还能看得到的金晃晃光芒,此刻已然退了去,不再让人感到耀眼,一切仿佛都被附上了一层静置的色彩。即便是有轻轻地摆动,产生的与刚才所见的那种心情相比,也不再是那般让我激动不已。就像是……风铃,叮……那悠悠扬扬的声音,让人听得似乎置身于一个幽静的山谷亦或峡谷之中;那种空灵,心旷神怡,心中却并不因此感到丝毫激荡,一种平静娴雅的情境因这样的一个反复声音而更加的温婉,平宁。爱情不应太过单调,应该在这样的步调之中加入一点不一样的情调。不时拂过的清冷的风被我据为己有了;满树的枝叶和果实在我的呼唤之下——这样一声曼妙的声音,使得它们纷纷跟上了步调,不再拖拖拉拉,而是跟着我的指挥家——一阵阵乍起的清冽的风——的指挥,轻重缓急地演奏起一曲别有一番风趣的交响乐。我是否该把我的外套别在腰间呢?一条不一样的裙子的褶边。这样,万事俱备,只需一声令下——不,应该是一个微笑的颔首,他便知晓。他走了过来,躬了躬身,伸出了他的左手,我轻轻地将我的右手放上,音乐随之奏起。
“阿杰。”
啊。他那正昂头看向树上的脸看向我,怎么了?我是否该含情脉脉呢?我们去上面看看吧。我的口气平和,我指了指坡上。上面感觉空空如也啊。你这样看当然啊。走啦。我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臂,向前走去。此刻的他的步调说明了他是感到不明就里的。有什么关系呢。也许我是该伸出我的右手,等着他的握紧,然后再以一种不急不慢的步调,踱步向前走去。才不呢!不应该是交响乐,而是爵士乐,此刻是它才能与我的服饰和步调和谐一致。我们可以从那个半塌的缺口上去。他拖住了我,我停住向着他的所指看去,确定吗?试试?刚才明明远远也看到了它,为什么没想到呢?估计得先来个俯冲。不用,我先来。他说着就一个向前冲去,一鼓作气爬了上去。
“来吧。”
他蹲了下来,俯身向着我伸出了左手。我看着不由一笑,不用,我行的。你让开。哦,好。他说着站了起来,退到一旁,注视着我。我向后退了几步,直面着眼前的挑战。我的双脚动了,每一个的着重的踏步都有着一双翅膀在为它鼓劲。我来到了它的跟前,前后脚随即贴合着那并不平坦的凹槽,迎难而上。一个打滑,一个趔趄,或是踏上一个松垮的土墩也许就摔倒了。刚才要是真摔倒了呢?我深呼吸了口气,感受着它有力的跳动,露出一个不由衷的微笑,拍了拍手。人在最紧要的关头,就把自己交给了后天加强的本能上了。怎么样。我得意地对着一旁的阿杰说道。真是的,我拉你一把也就上来了。那不一样的。我虽这样说着,不禁感觉到了此刻风的特别之处,迎合着我身上沁出的微微汗水。
我的身旁多了两个人,这两个这一刻对我而言本属无谓的人,在一种命运的交织之下,注定与我一道走上一段并不算平坦的道路。他们跟来干嘛呢,喝你们的茶,聊你们的天嘛。可偏偏不是如此,好像还是我打扰到了他们。既然如此,他们当然也有权以一种不算苛刻的行动来要求补偿。我能拒绝吗?他们俨然是一派,而我被孤立,还得面对着这位小妹妹的打量。别以为我没听到,她小声地又问了何亮我是谁,在我跟着阿嬷去厨房拿袋子,站在门口之际。他回了什么呢?他倒是笑了,同样是悄悄说起,只听得一个词“冤家”。他居然说我是田雷的冤家吗?两个人又是一阵小声地窃笑。我不是不让你们跟,嗳,你们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呢!好吧,随你们说什么冤家去吧,我无所谓。何姐姐,她说着凑到我的一旁,你明年应该五月下旬再来,到时风景更好,还可以摘杨梅呢。是吗?真的!到时你们一块再来,我带你们去摘,保证让你们满载而归,不留下一丝遗憾。谢谢你啊。那,你也得答应我个要求。原来是有条件的呢。你先说说看。这小妮子的心思,猜不透,精灵着呢。你们不是要去露营,让我跟你一个帐篷呗。这样我哥就没话说了。一旁的何亮倒是缄默了,怎么不再吱声呢。你们倒是再低语啊!她这时挽起我的胳膊,何姐姐,你不同意吗?声音表现出了哀求,好像惧怕我的不同意,让我反倒受宠若惊了。还有魏伊呢,到时可真热闹了。是啊,就怕魏伊不同意。我迎合着这时何亮的说词,即便我们要表达的不同。啊……。呵呵,她是真失望了。魏伊会有意见吗?我可以肯定是不会的,但不能这样说给她听;我可不能让她太失望。没事啦,我们待会问问魏伊。
我这时蹲在一株蒲公英的一旁,注视着它。它那完全绽放的花序呈球状,没有一丝的缺少。我在心里想象着它们飞舞的样子——轻盈得引力都不免为之一笑了。它不该是在笑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是被那逶迤的姿态而逗笑了。它多么用尽全力啊,飞舞着,飘啊,飘啊;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落在何方。却并不妨碍离去——不对,那应该叫做独立。它知道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吗?它知道自己面对的将是什么吗?对它来说,离去的那一刻也就意味着一个全新的开始了,而它本身却浑然未知。它也许会被一阵风,一只蝴蝶,一只飞蛾,一只蚂蚁,甚或是一个人,总之它会遇上一个意外;也不出意外,它总归会再次落地,即便是落在钢筋水泥的地面,它还是会继续行进。它的身躯大概会被附上粉尘,很多很多,这增加了它自身的重量,飘起来也就不那么轻盈了。即便是一粒细微到肉眼看不到的尘埃,它也是有它的分量的。长辈们总是说道,积少成多,还会告诉你,滴水穿石。道路摆在眼前,总之就是会苦。苦什么呢?苦尽甘来呀。可没有自己的苦总是让人感到……犹如糟粕,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未来所预示的不应该仅仅是本分,本分的安身立命之处是天性,可理智的来源是后天的,它也会告诉你随遇而安,相同的境遇也可以是等待,伺机而动。难道不是吗?也许这就意味着任何的道理都可以懂得,任何一项事物所寓言的都可以有任何的一种解说。关键在于……
“我只需轻轻吹一口气你们便会飞舞起来了。”
我轻声地对着它们说道。我虽这样说,却并不是为了显示出自己的优越。如果你们会遇上一个可能,也意味着可能是一段颠沛流离的路程,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你们愿意吗?我愿意帮你们,只需你们一个点头。我一个抬头,不让我的目光影响它们的希望。阿杰在看什么呢?我顺着他所看的望去。刚才就看到了,后面那片该也是果林。是什么水果呢?我再次低头,却只见它们此刻纹丝不动;也许该给它们更多的空间和时间去思考。我站了起来,走向他。那片也是果林吧?他回头看你一眼,又看向它,应该是。走,上去看看。他说着看向我,不是等待着一个同意与否,而是应该要行动本身。杨桃还在那呢!这个此刻正兴致的大男生被这一说,依旧不见一丝的感到扫兴,笑了起来,带着戏谑语气说道,嗯,没错,我们现在应该守护好它们。
“温陵常见的种植果树也就几种,杨桃,芦柑,杨梅,龙眼,荔枝。”
“日啖杨桃三十个,不辞长作温陵人啊。”
“你很讨厌耶。你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了。”
“我看多半是杨梅了。”
相逢不用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望文生义的七月流火。东坡先生望着天上的太白星是否也会想着斗上一斗呢?我的目光又不自觉投向那株蒲公英的方向,仿佛它此刻正轻轻摆动着。应该让它们多思考思考。这草很暗,来自年迈母亲们的白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我刚才那话太自大了。庭院深深深几许。身处亭台楼阁的李清照,一个不得自由的女子的幽怨。纳兰性德倒是大彻大悟来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一阵对话声音从果林中传来,是谁呢?我向右边比较开阔处走去。怎么了?好像是谁来了。我说着蹲了下来,向着果林里看去,依稀地看到了何安他们。何安来了。阿杰走了过来,来啦,那么我们下去吧。我站了起来,他看向刚才那个缺口,还是从那里下吧。不用啦,又不高。我说着一个纵身,跳了下来。小心点啊。他说着也跟着一个跳跃。他此刻站在了我的一旁,看着我,面露几分愠恼,你这样很容易崴到的。你看,不是好好的。我动了动我的双脚。他这时突然一个靠近你,紧紧注视着你的双眼,显得虎视眈眈,就是要你俯首。呵呵。你忍不住抿着嘴笑了。他这时脑袋突然一个毫无预兆的向前倾斜,生生地用他的额头碰向你的。啊,会疼啊。所以啊,扯平了啊。你抚摸着自己的额头,看着他,心里并不感到生气;你此刻真想怼他几句。小题大做嘛。他显得平常地看向前方的他们。
“咦,何安旁那个女生是谁啊?”
“真笨。”
“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我现在额头还疼呢!”
他不疼吗?你被这样一个下意识的自问难住了。也许是男女的疼痛等级不同。不可能。你用着一个不被察觉的动作,用自己的无名指甲用力压进自己拇指的肉里。你感觉到了一个痛感,不强烈,但并不能说不疼。刚才那一撞的疼痛等级会是多少呢?安安越来越近了,还有那个女生和何亮。她那神情。她似乎在问安安什么。他们脸上在安安回答之后都挂上了一个神思。何亮不是不感兴趣吗?
“田雷他们还没过来吗?”
“没看到人啊。”
“这两个袋子应该装得下。”
“摘怎么多啊。”
何亮说着又将目光投向树上。也还行吧,人多呢。阿杰说道。我看外面那几棵都挂满了啊,比里面的多。那个是酸的,所以咯。他一旁的小妹妹抢着回道。是吗,看着都很熟啊。我去摘个试试。他说着走了去。不用去那么远,那棵也是,还是我家的。她指着前方不远一棵果树,几步走在何亮前头。何安,她是?她是不是跟田雷有几分相像呢?明白了。就你没看出来。我甘拜下风行了吧。给,先装吧。我接过了安安递过来的一个袋子。我们都蹲了下来,往袋子里装入杨桃。
她倒是忘了露营的事了,呵呵。阿伊,晚上咱们营帐又多了一个人了。没关系啊,多一个人还热闹呢。等下你得配合我,不能这样轻易就答应啊。没问题。魏伊露出了一个会意的神情。不行,你们准备怎么收买我呢?阿伊,揍他。我不假思索说道。没错,你老实点,我们现在是两个人呢。看你还敢胡作非为。魏伊假借着气势,拿着杨桃的一手还在郑杰面前挥了挥。啊,我是一匹狼,我要吃了你这只羊。说着他还装着一副的张牙舞爪。去去去,一点都不像。你老实点啊,小心我们为民除害——老实点!魏伊向着他又使了个眼色——,我虽这样说着,也不免又莞尔一笑。我是狼,喜欢吃羊,可你不是我的羊。眼前的这匹狼倒是安分了。一匹笑嘻嘻地、快乐地拉着犁铧的牛。一加一等于二是友情,一加一等于一才是爱情。快四点了。他去了有一个小时了。冤家的词义可以是仇敌,也可以是情人间的称谓,爱恨交加嘛——那可太棒咯,愿全天下的有情人都是冤家!摈弃我吧。唯独我远远地离着这浩瀚的阵营。来吧,来吧,暖和着呢。
“装好咯,满满的两大袋。”
郑杰顺着魏伊的话头提起了袋子掂了掂,有点分量啊。他那发呆的眼神显得滞重,他大概是还处于一种本能的状态中吧。当时也许我再咳嗽一声,或者拿起手机就打他的电话……不用,就上前几步站在他的跟前不就完了。两人拎一袋吧,这样果子比较不会被搁坏,你们觉得呢?他说着把目光投向魏伊,又看向我。行啊。可以啊。我说着又自然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两人,喊道,何亮,过来帮忙吧。我们提一袋吧,一。她鼓着嘴,点了点头。我是一,我不是二,呵呵。田雷二吗?平时倒是鲜有呢。要回去了。回去——可以趁这个机会给他打个电话呀。田雷你在哪呢?我们要回去了。哦,我就过来了。他还能说什么呢?我还得等会,你们先回。那边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他呢,真是让人生气!要不直接过去瞧瞧,一睹为快。可就你过去,张扬那张快嘴板子那还不得吧唧吧唧一番。你感到进退两难了。要不叫上小妮子?算了吧,她可是把双刃剑,反倒更容易伤到自己呢。他们俩走了过来,要帮什么呢?我向着何亮指了指地上靠近我的那袋杨桃,你帮忙提一边吧,我们拎这一袋。他这时反倒兀自蹲了下来拿起其中一个,用手稍微一拭,吃了起来。他站了起来,没问题啊。还蛮甜的嘛,比我刚才摘的那个黄了的还甜。神奇的大自然,神奇的物种,对吧。小妮子几分兴致说道。咦,我哥人呢?去对面了。郑杰边说边一右手指向了山包方向。来吧,阿一小姐。他说着不忘跟着投去一个眼神,应和着语调的含义——多重含义。小妮子这时笑嘻嘻地走到我的一旁,何姐姐我帮你提吧。她这话可着实把其他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来。骑虎难下啊。好啊。何亮,那你让给——对了,呃——让妹妹提吧。叫我小雨就好啦。哦,小雨啦,呵呵。何亮笑了出来,是田雨。没关系啦,她紧跟着面露笑容说道。你面露了几分尬意。一旁不说话的他俩肯定是看在眼里了,都笑着呢。不管了。你突然不自觉地又一个看向魏伊,霎地又转向小雨。不好意思啊,小雨,一下子给忘了。你明明没忘,忘什么呢,是根本不知道。没事啦。她依旧笑着回道,没有半分的违和之感。你这时才意识到了,这小妮子这么乖顺可是带着目的的;你说的跟她回答你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她是以为你忘记了征询魏伊露营的事了。你刚想假借着再次询问魏伊,看见的却是她与郑杰已经提着袋子在等着了。走着再说了。
“小雨,拎起来吧,我们回去了。”
我们向着来时路走去;相比于来时,飘落的树叶更加可见了,飘荡在空中,紧接着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的草丛里。安安刚才似乎欲言又止,又似乎是被小雨给抢了话头,而被带过了。现在的枝叶比起刚才颤动得更厉害了;那株蒲公英此刻还能保持沉默吗?不管它们点头与否,它们迟早是会离开的。熟透了也就落下了;就像这地上的果子,它们难道是自愿落到地上这般腐烂枯萎吗?它们不过是在一条自然的链路中循环着一个伊始和结束。所以,带走它们吗?也许我并非是它们的有缘人,不过是个过客;在我期望它们会一个点头的那刻它们是静止的。什么才算是自然而然呢?在那个下雨的夜晚,你也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有人提前告知你,你的人生将会发生一些改变,说不定还会嗤之以鼻呢。每天不都在改变吗?好像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开头是否是刻意为之,在这个过程中是否能感觉一种沉浸,不能自拔,又给予期许;这种糅杂着各种说不清的心情、情绪——感受到一种如此之下还保留的纯粹,那颗强有力地心便也跳动得更加欢快了,好像在告诉着你自己,对味。对味——分道扬镳,距离那一刻只差一点点了。为什么捉弄他呢?哪里!你们这时在过着一道架设在水沟上的石板。它真的好窄啊,只够一个人从其上通过。走过之后的我,忍俊不住回头看了看它。它的另一头的两旁种植的那两丛竹子长势可真喜人啊。也许这其中还掩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处所——两尊门神,守护着它。它们不过是是个记号,一个必要的掩饰。不行,还差了一道咒语。阿杰笨蛋,傻蛋,聪明的蛋。呵呵。不知道啊。我顺口回应道。她刚是说什么呢?阿杰笑了出来,何安是在问你等下要不要去水库看看呢。你自己忍不住也笑了,安安,看情况啦。你预感到接下来她还会说什么了。“距离好几公里呢。”你反倒是听得小雨这样说道。父亲是说元旦下午才走的。说不定那天中午还能和他们一起吃个饭呢,假如早上早点回去的话。后天的事情呢。找个时机把阿杰先介绍给父亲认识。可以啊,安安。这样的回答之后,你才忽地想起了她的嘱咐,这样会比较挤啊,你赶忙补充道。那可太热闹啦。何亮说道,俗话说得好啊,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说得真让人不舒服,明显带有歧义嘛。“何亮,你下次是该挑战下自己的,挑个女的角色扮演,这样你说的这话才更具说服力。”俗话——俗语只不过是套用现实的表面的。叶童饰演的许仙不就是个经典例子吗?你也可以的。何安语重心长补充道,难道不是吗?“我只是比较形象的打个比方嘛。”何亮你现在是百口莫辩咯。
“从广义上说来,女性确实是比男性更善于社交嘛。所以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并不是想引申什么歧义嘛。”
去掉大脑的胼胝体,左右脑也就处于分离状态了;并非绝对的分离,在行为上却是马上显而易见的体现。难道男女左右脑的比例不同吗?要用遗传行为学这样显得蹩脚的解释来通篇概论吗?还是后天环境影响加之遗传呢?——朱利安·杰恩斯的那套理论可真是站不住脚——人的左右脑,哦不,是心灵在很早很早以前是处于分割状态的。自说自话呗。我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图腾,神谕,大自然的暗示。所以咯,哥伦布几百年前看到了的印第安人和他们的图腾,那画着一条大蛇当神是应当感到费解的。人家还二分心智吗。所以咯,女性比男性更善于社交嘛。你怎么突然为这样一个并非什么问题的问题而感到有些愤愤然了。真是让人烦恼。你是在为那些所谓的统计而说明的问题感到气愤,还是……借口。我还自话自说呢。我是原始人——荷马来啦。呦,赫拉与宙斯对着干啦,你支持赫克托尔,那我就支持阿喀琉斯。妲己与姜太公吗?神话总得制造个反对派嘛,要不然怎么打起来呢。那次田雷说什么来着?以前的瑜伽是修心,现在的瑜伽是修身。“唯有有念头和五识的玛那静止不动,当菩提不动摇时,才称为最高道。”他倒是念得抑扬顿挫呢。“你再笑我就不读了。”拉拉身子,拉拉身子啦,才能弯曲柔韧。半吊子教半吊子。所以咯,女性比男性更爱美嘛。通通都是偏见!“好啦,好啦,你继续。”他这本书是去哪里搜来的呢?年初那会说是被借走了。赖得跟他争论了。随你自圆其说去吧。伏波娃的老情人对着她怒斥道,你真是个大嘴巴,什么都说。跟着就分手咯。杜拉斯的一生都在追求着爱情,一个为爱而生的奇女子。她写《情人》是几岁来着?我什么时候才能写下自己的第一部呢!我们是彼此的读者,他认为我被困囿于自己所设定的天井里了。这小妮子倒是跟何亮聊得挺欢吗。嗳——呵呵,“要是欺负你了,跟我说。”阿嬷,田雷欺负我了。是吗,扫把呢,看我不打得他灰头土脸。呵呵。阿嬷会护犊子吗?严明的母亲——是祖母才对,才是一剂良药。有些问题是可以不计较的,有些问题却不能。我们不都是同样的姿态吗?剽窃别人的成果而发表,那是零容忍的一种行径。可为什么会有那样几个段落几乎雷同呢?这几年还少追求者吗?为什么许生就是不明白呢!似乎这样说就有些偏见了吧。我一个跨步,走过跟前一块碎石。仅仅是因为他知道了我的构思吗?你还怀疑他吗?如果我是事先看到那篇文章,说不定还会因为其中的相似而兴奋不已呢。他们不过是喜欢我的这身皮囊。我不喜欢你们。樋口一叶如果不是那么早逝,说不定还能写出惊世之作呢。也说不准的事,有时候成名是以生命为垫脚石的。拉格洛夫的很多短篇总是充满了宗教意味,其实她不过是如实记录了她所收集的民间流传,就如樋口一般。她是第一位女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多丽丝·莱辛的作品就有些差强人意了,大概是刚好对他们的味咯。不过至少是咱们女性拿了。这个时候的太阳都那么西斜了。这真的是好奇怪,以前跟田雷相处总是自然而然,不会感到拘束,也没想过……在一起。是这样吗?你自己才知道咯。坦诚点吧,是你身边不乏其人。所以咯,压根就不在意什么恋爱不恋爱的。小孩子过家家。你看看这小妹妹,不就是个例子吗。朋友,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嘛。也许是我以前真的有些过于自我了。太自我就不真实了。“何安,你他妈真虚伪。对许生是,对每个对你好的都是一样的虚伪态度。”雷,我确信我并不虚伪。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