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17日,当时正值东北刮春风的季节,从四面八方吹来风,不知疲倦的席卷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一尘一埃,一草一木,漫天的黄沙让人睁不开眼,所有行人都低头掩面,行色匆匆。冯骥才说,风可以吹走一张白纸,但却吹不走纸上的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不在于顺从。但是,那天,无论是白纸,蝴蝶还是姥姥的生命都随风而去了。
还记得那天,是高三的第五次模拟考试,中午放学吃过饭便躺在床上,为下午的考试养养精神。大约十二点左右,在厨房收拾碗筷的母亲接到了来自舅妈的电话。说实话,自从姥姥患病以来,每一个从舅舅和舅妈哪里打来的电话,都让我神经紧张,生怕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这次也不例外,我从床上坐起来,竖着耳朵紧张的听着,通话时间很短,也就十秒左右。放下电话的我妈,赶紧叫上我爸,便匆匆离开。偌大的房子里,空气突然安静了,只剩下妈走时关门的声音在回响。我走出房间,躺倒了客厅的沙发上。这是我的一个习惯,当我自己在家感到害怕的时候,我喜欢待在客厅,感觉很有安全感。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害怕,悲伤还是一些其他无法描述的感觉,只是静静的躺着,然后到时间正常去上学,正常的去考试,我甚至还可以和同学说说笑笑,仿佛置身事外。
晚上因为考试原因,学校取消了自习。回到家给妈打了电话,示意她我有时间,可以去陪陪她。我妈以学习为借口拒绝了我,我想可能是因为她害怕我无法面对吧。在客厅一直等到妈回来,她一脸疲倦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言不发。我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她喃喃自语道:“她走得很快,喊了一声,就不行了。”说完,她将手覆在了眼上。我把遥控器放在她手边,帮她盖好被子,便转身回到了房间。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我应该给她一个空间让她自己慢慢消化,我的悲伤可能很沉重,但是她的悲伤比我称重百倍千倍。因为,这时候,她只是个孩子,只是一个刚刚经历丧母之的孩子,我的妈妈再也没有妈妈了。那种痛,我难以想象。
第二天,我淡淡地告诉我的朋友,姥姥去世的消息。她站在原地一愣,一时语塞,可能是她想不到该说些什么吧,可能是我太过于平静吧。说实话,她的反应更像是我应该有的反应。到学校后,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我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我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更轻松,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常。但是,我越是想这样就越是做不到,我使劲的和自己较劲,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总去看看她,为什么自己不多多的关心一下她,埋怨她为什么离开那么早,走的那么快。情绪到达一个点上,就终于爆发了,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哭了整整三节晚课。感觉那时候,整个世界都应该为之悲哀。
总感觉自己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总感觉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来自父母的关心照顾,总感觉这个世界离我太远,总有人去替我遮风挡雨。然而,岁月飞逝到早已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理所当然了。我在慢慢长大,也有人在慢慢老去。我应该强大,去照顾和保护我的父母,我的家人,去一点点扛起我为人子女的义务与责任。不想在看着他们的背影在视线中渐行渐远,自己却只能在原地悄悄安慰自己,不可追,不必追。
当死别的切肤之痛铭记在你脑海里,久久无法散去时候,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成长可能很痛,但往往痛才能让人成长,就算你真的还可以是个孩子,但是你也会硬逼着自己去长大,去成熟,去和这个世界单打独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