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家庭

1.

寒假到了，几个月的外卖收入，卫子然数了数，足足三千多块。

他寻访着首饰店，想给韩晓旭买礼物。他不喜欢黄金的颜色，觉得有些俗气，目光定格在一个白金的月亮形耳钉上。

他发现韩晓旭的耳朵是打了耳洞的，只是从他们认识到现在，也没有见她佩戴过任何首饰。

售货员微笑着招待他：“帅哥，喜欢哪一款，挑一个送给女朋友吧？”

卫子然指了指那副耳钉，问：“这个多少钱？”

售货员笑着说：“你真有眼光，这款特别适合少女佩戴，纯白金纪念款耳钉，2988。”

卫子然看了看，说：“我要了！”

拿着耳钉，仔细端详一番，他不懂金银首饰，只是心里想着，这款月亮形的耳钉她戴上，一定非常好看。

他把耳钉小心翼翼放入包里，直接奔赴机场。他询问过韩晓旭的放假时间，特意提前回去，选择了速度最快的飞机。

韩晓旭的学校是一所庄严素雅的大学，无处不彰显着首都重点高校的气质。

卫子然没有立即给韩晓旭打电话，而是直接来到她的宿舍附近。

由于是冬季，寒风刺骨，周围的水都已经结成了冰，校园里也很少有人在外边。

宿舍楼门前，几个女同学正拎着水壶打热水，一个熟悉的背影走了过去，白色的羽绒服，寒风吹过，一束马尾辫在风中左右的摇晃，两只手吃力的拎着水壶，卫子然深怕她会摔倒。

韩晓旭只感觉身后一个高大宽广的身影，接过了她手里的水壶。

回过头来，只见卫子然微笑地看着自己。

她兴奋得大叫起来，激动地抱住了他的头，在他的脖子上荡秋千。由于力道太大，卫子然差一点摔倒了。

“你慢点！慢点！”卫子然笑道。

“让我看看，最近有什么变化？”韩晓旭哈哈大笑，双手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深深一吻，天气寒冷刺骨，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她拉着卫子然的胳膊，往自己的宿舍跑，卫子然有些不好意思，说：“女生宿舍能进吗？”

韩晓旭笑道：“没事，都放假了，我就是想让室友们都见见你。”

韩晓旭的室友都看过卫子然的照片，此刻见到本人，感觉他比照片上的模样更成熟了，高大健壮，有棱有角。

卫子然比高中时期，确实长大了许多。

几个室友调侃道：“帅哥你可来了，我们今天算见到本人了，这傻姑娘天天就念叨你。”

卫子然连忙客气道：“你们好！你们好！”

韩晓旭欣喜地戴上卫子然送她的耳钉，说：“这个好贵吧！”她从小到大没有戴过任何首饰，耳洞是自己偷偷打的。

她的耳朵上一闪一闪的，一对儿月亮形的耳钉，特别显眼。

卫子然看着她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微笑不语。

晚上韩晓旭同学聚餐，卫子然陪着，连家都没回，行李就放在韩晓旭的床铺上，此刻，不禁有些困意。

他们选择了校外的一家涮羊肉，卫子然对北京涮羊肉倒有几分想念。

席间，一位男同学忙着给卫子然敬酒，好像要刻意灌他酒。这个男生斯斯文文，戴着一副眼镜，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傲慢。

卫子然礼貌的举杯回敬，韩晓旭忽然踢了他一脚，压低嗓音说：“就是他，天天纠缠我，我带你过来就是要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

卫子然忽然抬头看了那男生一眼，大伙儿都感觉他瞬间变得虎虎生威。

一位女同学说：“韩晓旭，你男朋友长得真帅啊！”

那男生说：“男的长相不重要，咱们都是学工商管理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们看那些明星，不过是花瓶，摆设，都是为商业服务的。”

这句话看似在讨论相貌，其实所有人都听出来，暗指卫子然就是个花瓶，摆设，小白脸。

卫子然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改革开放，下海创业的企业家，摸着石头过河，不是关起门来看几本书就可以做到的。靠的是胆气、拼搏与格局。最优秀的企业家，不是哈佛商学院出来的，而是西点军校。”说着，撸起袖子，对服务员说：“来瓶二锅头！”

卫子然说：“咱们老爷们，别喝啤酒，喝二锅头，配上涮羊肉那才有味道！”

那男生感觉刚才彬彬有礼的卫子然，好像变成了威严凶猛的狮子，凶狠地望着周围想要进入他领地的生物。

卫子然比他高出半个头，体格健壮，喝上几杯二锅头后，那男生老实多了。连忙说：“哥们，喝不动了。”

韩晓旭握着卫子然的手，劝道：“别喝了，从来没见过你喝这么多。”

众人连忙讲起笑话，缓和两个男生的火药味。只有韩晓旭感觉到，卫子然喝多了，她知道卫子然不会喝酒。她一直握着他的手。

期间，卫子然借故上厕所，将整桌饭菜钱都付了。众人都不好意思，卫子然笑道：“谢谢你们替我照顾晓旭，应该的，我正想请请你们！”

晚上，韩晓旭叫了一辆出租车，送卫子然回家。

和同学们告别后，只感觉卫子然意识有些模糊，躺在车上睡着了。

韩晓旭责备的说：“叫你别喝了，还喝。你家在哪栋？”

卫子然说：“我家里没人，你上来坐坐吧。”

韩晓旭轻轻地说：“好…”心想，他爸爸又不在家？回北京就他一个人吗？

来到卫子然的家，空荡荡的房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书房里有一大柜子的书。

卫子然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韩晓旭连忙从冰箱里找到几瓶矿泉水，喂他喝，帮他醒酒。

在卫子然的卧室里放着一张照片，一位青年少妇，端庄秀丽。韩晓旭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想：“这是他妈妈吧…”只觉得那少妇的眼睛很像自己。

卫子然握着她的手，迷迷糊糊地说：“你别离开我，好吗？”

韩晓旭喂他喝水，说：“看你都喝醉了。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会一直陪着你，除非你不要我了。”

卫子然说：“我爱你…”

韩晓旭亲了亲他的额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卫子然抱着她，亲吻她，韩晓旭顺着他，没有任何反抗，此刻，卫子然家里空荡荡的，却安静，祥和。她心想，不如就把自己交给他吧。

然而过了些许，卫子然睡着了。

韩晓旭握着他的手，闭上眼睛，感觉也有些疲倦，躺在他的怀里也睡着了。

2.

听说卫子然回来了，几位高中好友，一起约好聚餐。

陈涛变化最大，他开着一辆小轿车，完全褪去了学生时期的模样，看来这两年生意做得还不错。小曼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感觉没有长大。张文杰和李美霖据说吵吵和和好几回，但还是在一起。

“我说涛子，都买车了，发大财了？”张文杰指了指他的小汽车。

“哪有，装装样子罢了，现在生意不好做啊。”陈涛说。

小曼说：“这点我作证，现在竞争太激烈了。”

李美霖说：“小曼，你不好好上学，跟着啥掺和什么呢？”

小曼说：“上大学就是混个文凭，以后出来还得靠生意嘛。我也是跟着涛子边干边摸索经验。”

陈涛说：“你就是一伪装的商业间谍，挖哥们墙角的。”

小曼说：“哈哈，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张文杰拍了拍卫子然肩膀，说：“卫子然，你这两年怎么样？”

“挺好，我现在也开始送外卖了。”卫子然笑道。

韩晓旭抢过话，问：“你怎么送外卖了？游人协会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卫子然呵呵一笑，没有知声。其实，他送外卖不过是想多挣些钱给韩晓旭买礼物。

小曼把韩晓旭拉到一边，小声说：“你和卫子然有没有那个啊？”

“什么…那个啊？”

“哎呀行啦，别装了，现在大学里很多人都有过那种经历，你们分隔两地，一见面肯定很激动，我就不信什么事儿都没有。我告诉你，李美霖和张文杰都住一块了。”

“啊？我真的没…有啊…”韩晓旭尴尬地说。

韩晓旭的家庭教育很传统，这类话题是禁止谈论的，在家看电视时，出现床戏的镜头，她爸妈会立刻换台，这种事情确实让她难以启齿。

3.

不知不觉到了大三，李天勇已经毕业了。为了继续经营游人协会，更是为了陪在白玉茗身边，他选择了读研。

游人协会的旅行论坛越做越好，一条帖子的留言就达到上千条。有咨询参团的，有询问攻略的，还有一些商家寻求合作。

周启明帮着他们搭建了一个网站，协会也开始组织收费团了。李天勇为了保证旅行质量，明令禁止擅自搞购物回扣，隐形消费，很多危险系数高的线路，还必须强制上保险。

他和大伙儿说：“咱们要不同于其他旅行社，咱们的定位，是做精品旅行俱乐部！”

报名参团的会员逐渐增加，都是来自同学与朋友的推荐，口口相传。

“师哥，说不定，咱们还真能把它做成一项事业！”卫子然说。

李天勇忽然认真地说：“子然，谢谢你！”

“谢我什么？”卫子然笑道。

李天勇说：“当初是你想到了做论坛的，没想到咱们真的把它做起来了！其实，家里已经给我找好工作了，但我总是想，一个人如果能把自己的兴趣做成事业，那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还有，最主要是可以陪着白玉茗身边，是不是啊？”卫子然打趣道。

李天勇忽然有些落寞，说：“哎，可惜，我就是走不进玉茗的心里。”

卫子然拍了拍他，说：“师哥！咱们不放弃！再接再厉！”

韩晓旭和协会里的成员也越来越熟了，不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生疏，她是学习工商管理的，业余时间帮他们干起会计的工作。

由于大三的课业开始繁重起来，协会出游的次数减小了许多。但是卫子然仍在五一长假张罗了一趟云南游，并约上了韩晓旭。

“一到放假就往外跑！也不说在家里老实待会儿，你现在越来越疯了！”韩晓旭她妈说道。

“妈！同学们组织春游。”她说。

她和卫子然的关系，还没有正式在家里公布。她想着，大学毕业后，就把卫子然带到家里来。

云南游的第一站就是昆明，白玉茗是昆明人，在昆明期间，团友们来到她家里做客。

她家是一栋独栋别墅，足足三百多平米。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一位保姆，两位慈祥的老人家热情的招待大伙，泡上陈年的普洱茶。

她爷爷奶奶都是老革命，墙上挂满了他们年轻时穿着军装的照片。

“我们玉茗啊，就喜欢旅游，各位同学多多费心照顾！”奶奶很慈祥，和大家客套着。

李天勇连忙说：“奶奶，不费心，这是应该的！”说着，站了起来，帮着倒上茶水，极为殷勤。

白玉茗拉着奶奶的胳膊，说：“奶奶您说这些干什么？大家都挺照顾我的。”这位高冷的白玉茗，头一次露出撒娇的模样。

奶奶仔细打量着李天勇，说：“小伙子，多大了，家在哪里？”

李天勇如实地和她奶奶禀报，奶奶越看越喜欢李天勇，说：“这小伙子看着就稳重！长得也很标致！”

这一老一少越聊话越多，倒把其他团友冷落一旁。

团友们知道李天勇在巴结白玉茗的奶奶，互相挤眉弄眼。

白玉茗的爷爷连忙和其他人聊起了云南的风土人情，避免大家冷场。

奶奶说：“她从小一个人独惯了，不懂得和人交流，你们多多担待吧。”

李天勇连连点头，说：“奶奶您放心，什么事都有我在，我…我们会照顾好玉茗！”

奶奶说：“玉茗啊，从小被我们宠坏了，没办法，隔辈宠啊，我们就不知道该怎么疼这孩子了！”说着，欲言又止，一脸疼爱的看着白玉茗。

李天勇一脸诚恳地说：“奶奶我知道，玉茗和我说了些她的情况，我…我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卫子然望了望白玉茗，心里默默想着：“她爸爸妈妈呢？”

韩晓旭在一边握住了卫子然的手，小声说：“白玉茗是不是和你一样？”

卫子然心道：“和我一样？她妈妈也…那她爸爸呢？”